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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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森林的木材能夠值七千萬麼?”顧裡把墨鏡摘下來,愁眉苦臉地看著頭頂搖來搖去的樹冠。
“這些都是用來造紙用的速生桉樹,七千萬?能夠價值七十萬就不錯了。你以為這裡種的都是黃花梨啊!”neil翻著手裡的林場資料,不停地嘆氣。
“那這塊地至少也值不少錢吧?雖然不在靜安區,但好歹也是上海市啊,能拿去房地產市場上易麼?說不定就有哪個缺心眼兒的願意買下來,在這荒郊野嶺的地兒蓋一座寫字樓或者電影院什麼的呢。”
“顧裡,沒有人會願意在這種地方蓋寫字樓,你別忘了我們從靜安區開車過來足足開了四個鐘頭,我覺得再多開一會兒都能看見嘉峪關了。而且你別忘了最後一段路我們還不得不借了守林人的拖拉機才開得進來。哪個缺心眼兒的能缺成這樣,想在這裡蓋寫字樓啊?而且,我還不得不提醒你,你爸買的只是這塊林子的使用權,而且使用範圍上明確規定這塊土地的用途只能用來種植造紙用的木材,別說蓋寫字樓了,你就算只是想在這裡搭個溫室塑料棚種胡蘿蔔,那也不行!”neil口齒清晰,條理清楚,臉上擺出一副律師標準的嘴臉,就差頭上戴一個羊帽子了。
“那會不會是我爸爸神通廣大,被他探明瞭這塊地下面埋藏著煤礦或者石油什麼的啊…那我們就發大財了呀!肯定是這樣吧!不然我爸爸那種鐵公雞,平時叫他幫我買一隻愛馬仕的包都哭得跟死了二姨媽似的,怎麼可能花七千萬就來買這些破木頭!明天趕緊找一家挖掘隊的人來,老孃一秒鐘變煤老闆!”顧裡突然雙眼放光,看她那樣子,應該是原地滿血復活了!
“你這個法盲。中國的法律規定土地及礦產資源或者古代文明遺產,都是國有。私自開發礦產和搶銀行沒什麼區別,都是偷國家的錢。你就算在這塊地裡開採出十噸鑽石或者挖出了秦始皇的屍體,也沒你什麼事兒。”neil朝顧裡翻白眼。
顧裡叉著,怒了:“那你叫我們大老遠過來這窮鄉僻壤的幹嗎!秋遊啊!我醫生說了,如果我走出外環,或者到了手機信號太差的郊區,我的子宮隨時有可能和我翻臉!”我們把大半天的時間都耗費在了這片林子裡,但其實呢,也沒幹什麼事兒,這片林子太空曠了,三面環海,一面連著崇明島。前不著村兒後不著店的,除非顧延盛在這片林子里人工培育大熊貓或者火鳳凰,要麼就是遍地都是千年靈芝草,萬年珊瑚礁,否則沒有可能找出七千萬來。
我們三個徹底地頹了。
走的時候,那個守林人說要帶我們去看一下顧延盛在林子裡搭的一處小木屋。
“你早說啊!”顧裡噌的一聲像一個沖天鞭炮一樣躥起來,我趕緊拉住她,怕她飛到天上去炸開成一朵漂亮的煙花。
我們仨彷彿劉翔跑錦標賽似的,跨越著無數荊棘野草,朝著那個木屋飛奔,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顧裡在我旁邊傻笑著,身手捷,動作矯健,完全不像一個癌症病人,倒像一個綠林悍匪,我
覺她口水都快被風吹得掛到腮幫子上了。
但當我們彷彿緝毒犬一樣在那間木屋裡四處搜尋,幾乎要把屋子翻過來似的查找了半天之後,我們徹底地憤怒了。沒有保險箱之類的東西,更沒有支票合同什麼的或者房產證、地契之類的玩意兒,銀行存摺也沒有,所謂的地下室或者書櫃背後的密道都沒有。赤的一間房,擺著一張木
,一個大書櫃,兩三把老爺椅,一張木頭桌子,沒了。
“顧先生偶爾週末會來這裡度假,看看書,釣釣魚,他人很好的,說他不在的時候,我也可以住這個木屋,畢竟我那個守林用的小亭子,到了冬天實在太冷。這個木屋有壁爐,可以生火。”守林人又衝顧裡的腦門兒補了一子彈——是啊,你要是在家裡放了七千萬,你會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隨便叫樓下的保安到你家來沒事兒喝個茶、生個火什麼的嗎?
太陽落山的時候,我們仨不得不灰溜溜地走了。
在那之後,顧裡和neil依然忙著一個叫做“從文件堆裡找七千萬”的項目工程。而我則在每天上班的時間裡,心虛地面對著宮洺,回家的時間裡,心虛地面對著崇光。
——我只要一想起,那一盤心佈局、步步為營的大棋,我的心臟就一陣亂跳,跳得我心裡發慌。宮勳在我心中一直就是冥王哈迪斯,這沒錯,但是我到現在才看清楚,原來宮洺和崇光,一直就是站在他身邊的死神和睡神。
宮洺和過去沒有什麼不同,他依然在充足的暖氣裡赤腳在白地毯上走來走去。他的咖啡依然需要額外地加兩塊方糖,他又讓我去他家樓下的乾洗店裡充了一萬元的洗衣費用,他還是很怕魚,用過鑰匙之後,一定會反覆地洗手。他依然每天都穿得像是廣告頁面上那些面無表情的男模特一樣,蒼白的面容,冷峻的神
,玻璃珠一樣的眼睛裡你讀不出任何信息。我和以前一樣害怕他,哦不,應該是,我比以前還要害怕他。我以前認為他是一隻孤傲的獅子,如果走得太近,隨時都會被他一爪子拍碎腦袋,然而,現在,我卻越來越覺得他像一頭在月光下陰森的狼。
崇光也和過去沒什麼不同,他依然會在沒有工作的子裡,躲在家裡打遊戲,也會在我熬夜處理文件的時候,煮麵給我吃。他依然愛穿灰
的
衣,依然喜歡在下雨的傍晚靠在
邊看雜誌,喝咖啡。依然在睡覺的時候喜歡把腿跨在我的身上。他的呼
依然清冽無比,帶著男人荷爾蒙裡濃烈的海洋氣味,他的胳膊依然有力,擁抱依然纏綿,體溫依然滾燙。但我卻經常在夢裡,夢見自己和一條巨大的蟒蛇睡在一起,它包裹著鱗片的巨大蛇身纏著我,不吃我,也不想勒死我,它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我覺得我快要瘋了。
我看著顧裡還能認真地和宮洺開會,偶爾還能風趣地和他開玩笑時,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很快就到了週末,顧里約定的子。崇光答應了過來,唐宛如也回覆了一個“ok”的回答。這些我其實都不太驚訝,讓我吃驚的是,顧裡告訴我,顧準和南湘也同意過來,我突然覺得有點嚇到了,我忍不住問她:“你確定沒有找殺手去威脅他們,也沒有找人去對他們催眠?”我覺得顧裡應該去加入中情局,然後和湯姆·克魯斯一起參演《不可能的任務5》。
但在驚訝的同時,我心裡也充滿了期待,我想要見到他們。我想要像過去一樣,和南湘躺在一起,一邊看著顧裡羞辱唐宛如,一邊欣賞著neil穿著緊身背心的模樣。
但顧裡沒有提起顧源。
我想他是真的愛顧裡,否則他不會走得這麼金玉難圓。
我提前了十五分鐘下班,然後跑去時代廣場負一樓的超市裡,我準備買些酒和零食帶過去。儘管顧裡說她會準備好菜餚和紅酒,但是我不想像一個大搖大擺的客人一樣去享用一餐主人忙活了半天準備好的酒席,然後就拍拍股離去。至少我也在別墅裡住了兩年多的時間,哪怕這是最後一餐飯了,我也想讓顧裡知道,我一直把那裡,當做家。
而且我知道唐宛如最愛吃的藍莓榛子餡兒的本進口棉花糖,只有這一家才有。南湘和我都最愛喝的柑橘
本燒酒,這裡賣的藍
磨砂瓶包裝的最好喝。這裡還有顧裡喜歡吃的三文魚刺身,他們家的魚
永遠都是最新鮮的。還有崇光愛吃的有機蘆筍,以及neil愛喝的果香氣泡酒。我推著購物車,腦子裡
滿了過去的記憶。
因為週末的關係,排隊結賬的人很多,我掏出手機,給顧裡發了個消息:“我買一點東西就過來,稍微遲到一會兒。”我提著滿滿兩大口袋的東西,從時代廣場走出來,滿大街的出租車,沒有一輛亮著燈。我和所有焦慮的白領們一起等在路邊,在車水馬龍里搜尋著方向盤邊上發亮的“空車”字樣。
沒過一會兒,就開始下起了雨。
出租車更少了。
我不得不隨著人,一起朝陝西南路的地鐵站走去。這種時間段,而且又下著雨,就算在街邊站成一塊英雄紀念碑,也是打不到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