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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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在退掉這個房子之前,讓大家再聚一聚。林蕭,你覺得他們還會來麼?”她抬起頭來望著我。我從她的眼睛裡,第一次讀到了一種情緒,這種情緒叫做“不自信”

“他們是指誰?”我突然難過起來,因為我讀懂了顧裡的心思,她比任何人都還要不捨。

“所有在這個屋子裡生活過的人。”顧裡嘆了口氣“不管未來我們如何,死生契闊還是老死不相往來,至少過去,我們生活得還是很開心的,不是麼?”

“簡溪和衛海都已經不在上海了。顧源也肯定是不會來的了。”我在悉的沙發上坐下來,目光望著廚房的方向,在那張長長的餐桌上,無數的秘密都曾經像黑夜的曇花般人地開放過,就像炸藥一樣,有一種瞬間迸發的無與倫比的美,我們因為這些炸藥般的秘密,無數次無數次地彼此爭吵,恨不得把對方撕成一條破爛的麻布口袋。當然也有很多溫情的時候,我甚至還能恍惚地看見簡溪在裡面為我盛飯,南湘在水槽邊擦盤子的情景。

“那就還有南湘,顧準,唐宛如。”顧裡說。

“還有崇光,你願意邀請他麼?”neil問顧裡,但眼睛卻看著我。

“為什麼不呢?林蕭那麼愛他。”顧裡不冷不熱地說。我知道,她還記著我在墓地裡,死活不肯去為他搞崇光頭髮的事情。

“那我和林蕭分別去約他們?”neil嘆了口氣,沒多說什麼。

“不用,我自己發短信給他們吧。”顧裡站起來,看著我,明顯是要送客了“我要先睡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崇光去外地了。我今晚就住這兒吧。”我不敢看顧裡的眼睛。

“哦,那隨便你。你的房間還留著,沒有動過。被子枕頭都在衣櫃裡,你自己拿。”顧裡說完,就上樓去了。

一個通宵的折騰,我也累垮了,我在清晨的陽光裡合上眼,一下子就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糊糊地醒過來。窗簾遮得嚴嚴實實,房間裡一片昏暗,我也不知道幾點了。

我披著睡衣穿著拖鞋,走到顧裡的臥室。我推開門,輕輕地爬上她的

就像大學寢室同住的時候,無數次,我從自己的房間悄悄跑到她的房間,躡手躡腳地鑽進她的被子裡,只為貪圖她買來的高級墊的舒適和鴨絨被的溫暖。

我躺下來,輕輕地拉過顧裡的一條胳膊抱著,我把頭埋在她的胳膊上,小聲地對她說:“對不起。”她沒有動,也沒有回答我,但我知道她沒有睡著。

幾秒鐘之後,她輕輕地推開了我的手,翻過身沉默地嘆了口氣。

松上雪,天溪上冰,夏樹間聒噪的蟬聲總是帶著雨。

而秋天總是用落葉把世界孜孜不倦地打扮了一遍又一遍,這裡描點胭脂,那裡刷點粉黛,全世界看起來都紅紅火火的樣子。

一年一歲,光景總是走得特別快。

上海的霧越來越濃了,白天越來越短,清晨越來越晚。

裡最後的蟬聲,也終於藏進了綿密的樹林。

我心裡對南湘和顧源的怨恨,似乎也隨著秋的加深,而漸漸冷卻了。隨之而來的,卻是對他們的思念。我明白我對南湘的怨恨沒有任何道理,從來就沒有人規定她不應該比我優秀,不應該過得幸福,不應該事業有成。當她終於有機會站在巨大的舞臺上謝幕,我應該是第一個為她鼓掌歡呼的人,然而我卻發出了第一聲冷笑與倒彩。而顧源,比起怨恨來,他更應該得到人們的同情。

但顧裡卻沒有時間像我這般傷悲秋,她和neil兩個人每天都把自己埋在一座座的文件堆裡,反覆核對和尋找著各種有用的沒用的信息,顧延盛生前的所有個人賬戶都非常清楚,裡面並沒有類似七千萬這麼巨大的易往來記錄,但也不排除顧延盛將這筆錢拆分成了很多筆小額易,不過如果是這樣,那追蹤起來就更加麻煩。本來一針掉進大海里,就很難尋找了,再把這針截斷成渣,那就更難尋覓。

但顧裡相信,這筆錢不會不翼而飛,它一定是以一種被眾人忽視了的形態存在著的。沒有人會真的把七千萬撒進大海里。

顧裡和neil反覆研究著顧延盛留下的遺囑,彷彿在閱讀一部推理小說一樣,每一條每一句,甚至每一個字,他們都絞盡腦汁,彷彿在破譯一本《達芬奇密碼》。

他們將每一份遺產逐一排除著七千萬潛藏的可能,比如那隻留給顧裡媽媽的青花瓷碗,裡面沒辦法裝著七千萬現金,比如那隻留給顧裡的百達翡麗手錶,也只值四十二萬元而已,公司的股份清晰透明,不存在疑點…

當他們一條一條地排除之後,剩下最可疑的一份遺產,就是顧延盛在死之前購買的一片林場,這片森林在崇明東灘的市級林業區裡。很多的企業,包括紙廠、傢俱廠、木材加工廠,都在這片國家級的林業區內有自己的物業。顧延盛就以私人的名義,購買了其中一小塊靠近海邊的林場,這片林場在遺囑裡,是留給顧裡的。

在沒有發生這件事情之前,顧裡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接手這片林場。顧裡只是繼續聘用了顧延盛死前僱用的那個守林人,看守那個樹林而已。

在neil的提議下,我和顧裡neil三人,一起又去了一趟。

當我們站在那片種植著大量速生桉木的樹林時,我們環顧四周,卻也不知道怎麼下手。這是2010年的上海,不是中世紀的歐洲,我們不可能在森林裡找到一個裝滿了金幣和寶石,價值七千萬的寶箱,然後還有一個仙女拿著魔法出來為我們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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