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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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孟目光微閃,然後抬手一揮,示意放行。
眾軍歡聲雷動,賈文和挾持著定陶王登上另一輛戰車,帶領三千軍士浩浩蕩蕩往南開拔。
華雄策騎追到賈文和車旁,低聲道:“帶上這麼多人,還怎麼走?”
“此去涼州,山高水長,無論如何也走不了的。”賈文和道:“但只要過了蘭臺,將軍就贏了。”定陶王睜著烏亮的眼睛,一直沒有吭聲。被阮香凝安撫過後,他就沒有再哭泣,反而像個小大人一樣,行止有度,頗為早慧。
賈文和低頭,微微一笑,“陛下聽懂了嗎?”定陶王聲
氣地說道:“孤是諸侯,不是天子。”賈文和微笑道:“很快就是了。”※※※※※第602章·擁立朝著遠去的涼州軍,嚴君平道:“董卓雖勇,終究只是匹夫。沒了軍隊就如同老虎沒了爪牙,大將軍為何要一併放行?”
“三千人走得快,還是五十人走得快?”霍子孟道:“一路沒有糧秣給養,三千人又能走多遠?就算鐵打的漢子,餓上三天也是抗不住。他們取死有道,老夫又何必去攔?”嚴君平嘆道:“可惜了這些軍士。”
“這種只知將帥、不知朝廷的驕兵悍將,一味縱容,早晚尾大不掉。既然是病枝,便要及早剪除。”霍子孟一邊說,一邊往長秋宮走去,“弔祭的諸侯王到哪裡了?”馮子都道:“清河王與梁王已至偃師。”霍子孟吩咐道:“你帶上人馬,去清河王入宮。”馮子都應道:“是!”嚴君平大驚失聲,“大將軍!”
“若是董卓到了伊闕,還不肯放人呢?”嚴君平啞口無言。董卓真要覺得定陶王奇貨可居,一路挾持著他逃到涼州,難道大夥還要追到涼州去贖人?到那個地步,漢國早就天下大亂了。
“未雨綢繆而已。”霍子孟道:“萬一事不順遂,尚可補救。”嚴君平雖然覺得不妥,但連來局勢發展千變萬化,霍子孟此舉也算是老成謀國,只好閉口不言。
那個寶石般緻的女孩立在宮門前,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單超躬身在側,他面白如紙,一手
在衣內,捂住
口,不時咳嗽。
霍子孟道:“請稟告皇后殿下,老臣霍子孟求見。”小紫笑道:“皇后病啦,見不了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剛才不是說了嗎?霍子孟啊。”霍子孟“嘿”了一聲,“軍國大事,你這女娃娃就別摻和了。”說著抬步就要入內。
單超硬著頭皮擋住去路,咳嗽聲愈發劇烈。皇后不在宮中,自己心知肚明,卻無法明言。
霍子孟神情轉冷,拉長聲音道:“你一介閹人,擅自攔阻大臣——莫非要隔絕中外嗎?”單超口中發苦,自己真沒有這份心思,可一旦霍子孟入宮戳穿真相,自己這幫閹豎,都該好好殺幾遍頭了。
小紫笑道:“你想進,就進來好了。”說著她讓開身子。
霍子孟昂然入內,隨即一張千錘百鍊的老臉就猛地垮了下來。
宮門內放著一駕鳳輦,一個頭戴鳳冠、身著黑衣的女子坐在輦內。輦前垂著珠簾,看不清她的容顏,但能看到她雙手放在身前,背
得筆直,正襟危坐,氣勢凜然。
呂雉平靜地說道:“霍大將軍,你要擅闖宮嗎?”霍子孟怔了瞬間,隨即
背立刻彎了下來,他往後退了一步,拂衣跪下,叩首道:“老臣不敢。”
“聽說霍少將軍保下了奉先,霍大將軍也在尚冠裡的府邸收容了不少呂氏族人。”呂雉淡淡道:“別人是兩面下注,霍大將軍卻是三面下注。呂氏、趙氏、劉氏,一個都不少,果然是個謹慎的子。”霍子孟道:“太后明鑑。聖上賓天,大司馬處置多有不當。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是啊,你念先父與哀家的恩澤,不肯徹底刈除呂氏。又以國事為重,一意立賢,
奉清河王為君。說到底,別人都是私心居多,倒是你還有些公心。”
“臣不敢。”
“你當得起。”呂雉冷冷道:“劉建那妄人且不去說。趙氏立定陶王,還不是私心作祟?天下動盪,國賴長君,她一個寒門出身的歌姬,既無識人之明,又無御人之能,不過受人慫恿,便
立稚子而
持權柄。正如三歲小兒,學人舞刀,何其荒謬?金
鏑雖有忠心,但念念不忘出身,畏首畏尾,失之愚忠。論起擔待來,比你還差了一分。”呂雉停頓了一下,然後道:“地上涼,起來吧。”
“謝太后。”霍子孟撐起身體,衣內已經是汗浹背。呂雉的手腕和政治才能他是知道的,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已經一敗塗地的太后,竟然在這種時候還能如此冷靜地剖析局勢。更沒想到她會出現在皇后的長秋宮中,卻還如此心平氣和地歷數趙氏之失,指摘皇后舉措失當。
嚴君平目瞪口呆,難道兩宮之爭,還是太后贏到了最後?這樣一來,他與霍子孟謀劃的一切,全都成了一場空。
“你不必擔心。”呂雉道:“此間事了,哀家自然會退位。”霍子孟大驚失,“天下蒼生唯賴太后!太后!切切不可啊!”珠簾內,呂雉
角挑起,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嘲諷意味道:“真的嗎?”霍子孟訕訕笑了兩聲。
呂雉昂起頭,“阿冀做錯了事,自當受懲。看在哀家的面子上,賜他一壺鴆酒吧。”霍子孟這一回真的是大驚失。呂雉對兩個弟弟愛逾
命,沒想到卻親自下令將呂冀賜死。
“不疑奪爵,廢為庶人,家屬徙邊。諸呂隨巨君作亂者,盡付有司論罪,或斬或,哀家一概允准。劉建作亂,江都王不得無罪,奪爵,貶為江都廢侯。褫其封地,設為州郡。至於董卓,區區一介邊將,就有膽量領兵入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嚴君平眉頭越皺越緊,呂雉為了保呂氏,將呂巨君拋出來當替罪羊,尚在情理之中,而董卓可是打著太后的旗號入京,呂雉居然翻臉把他定為亂臣。這真是太后的意思嗎?他偷偷抬眼打量鳳輦。太后坐在輦中,面容被珠簾遮住,看不清楚,但語氣、舉止,都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凜然之態,絕不是隨便哪個人就能學出來的。
“臣遵旨。”霍子孟停了片刻,“敢問太后,繼嗣之人……”
“清河王你不必想了。”呂雉道:“劉蒜此子仁善有餘,霸才不足。既然趙氏中意定陶王,你們就多多用心,看能不能調教出一位賢君來。”霍子孟狐疑地看了小紫一眼。說了一圈,帝位最後還是落到了定陶王身上?
小紫笑道:“慫恿皇后的那位人,就是某大行令了。你們這些大老爺不把皇后放眼裡,皇后只好去找
人了。說到底,還是大將軍你的錯呢。”霍子孟面容
搐了一下,這黑鍋扣的,簡直是天外飛仙一般。他思忖片刻,開口道:“不知皇后殿下之意……”
“哀家的意思,就是趙氏的意思。如今只剩我們一對寡婦,不能彼此扶攜,難道還要互相拆臺嗎?”呂雉道:“如何權衡各方勢力,穩定朝局,就看你們的了。”
“兩宮和睦,乃是天下之幸。只是……”霍子孟苦笑道:“臣抱病多,疏於政事,唯恐有負於太后聖明。”隔著珠簾,接觸不到太后的眼神,但霍子孟似乎能
受到太后銳利的目光。他微微低下頭,執禮恭謹,卻沒有絲毫退讓。
良久,呂雉冷冷道:“霍去病平叛有功,以千二百戶封冠軍侯,統領北軍。車騎將軍金鏑兼管衛尉,遴選功臣子弟入值。霍子孟忠心王事,復任大司馬大將軍,錄尚書事。”
“臣無尺寸之功,不敢受此恩賞。”霍子孟再三推辭。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叫嚷聲,依稀有人在山呼萬歲。
霍子孟心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難道又要出亂子了?
片刻後,一名軍士從蘭臺方向狂奔過來,叫道:“稟報大將軍!董卓……董卓……”
“董卓那廝怎麼了?”
“董卓等人入昭陽宮弔祭天子,誰知……誰知卻在天子靈位之前……擁立定陶王為帝!”
“什麼!”霍子孟如同五雷轟頂,整個人都愣住了。
呂雉一拍扶手,失聲道:“好個董破虜!好個賈文和!”※※※※※昭陽宮外,程宗揚一臉的目瞪口呆。這是拿錯劇本了嗎?不是自己為了讓趙飛燕坐穩北宮,一力擁立定陶王的嗎?董卓不是劫持定陶王為人質,準備奔出伊闕,逃竄亡命的嗎?怎麼就變成董卓擁立定陶王了呢——這節奏變化得太快了,自己壓兒都反應不過來啊!
程宗揚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就這一眨眼的工夫,金鏑的白髮似乎又多了幾
。
趙充國瞪著一雙牛眼,同樣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秦檜神情凝重。接手了一盤必敗的棋局,卻能頻頻放出勝負手,這個賈文和智計百出,委實是個難纏的對手。
雲丹琉策馬上前,望著那個小小的身影被人簇擁著坐上御榻,急聲道:“怎麼會這樣?”
“我以為呂巨君就夠難纏了,誰知還有個蒼鷺。”程宗揚長嘆道:“好不容易等那兩個傢伙都死了,沒想到又出來個賈文和——我是沒招了。臣兄,你給想個轍吧。”秦檜眼珠飛快地左右轉動起來,竭力尋找破解的手段。
昭陽殿內,賈文和氣息微弱,他半跪在御榻旁,雙手扶著定陶王,有氣無力地笑道:“請陛下一定要記住今——擁立陛下登基的,乃是破虜將軍董卓。”他略微錯開身體,好讓新立的天子面對著眾人。
董卓陰沉著面孔,向天子三跪九叩,大禮參拜。身後涼州諸將依次施禮。
董卓叩拜完,沒有再理睬那個臭未乾的黃口小兒,起身扶住賈文和,走進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