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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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輕輕“嗯”了一聲,星眸垂下,心底泛起一抹狐疑這是嫌她問東問西,問的太多了?
話分兩頭,正是夜幕時分,天地昏暗,然而瘦西湖沿岸燈火通明,一串串花燈的光芒炫在河面之上,時而有歌舞管絃之音順著燈火水影遙遙傳來。
因為浣花樓起了一場大火,馬家男女老少被抓,故揚州鹽商群聚於此,商議應對之策。
此刻,汪家莊園,花廳之中,揚州七位鹽商俱是列坐,被一股愁雲慘淡的氣氛籠罩著。
“汪老爺,現在揚州鹽院那邊兒是什麼個風向?”鮑祖輝唉聲嘆氣,問道。
黃善、黃誠兩人也都看向汪壽祺,作為八大鹽商資格最老的一位,見識過隆治帝數次南巡,可以說經歷過不知多少大風大
。
程培禮冷聲道:“只怕是將我等都一網打盡,在座幾位,年景差時,誰敢說沒有向北邊兒走私過東西,真要嚴格論起來,一個都跑不掉。”黃善苦著臉,說道:“也不能這麼說罷,罪有輕重,哪能一概而論。”汪壽祺皺了皺眉,道:“這永寧伯拿了老馬,整件事兒,老朽瞧著更像是個巧合。”
“巧合?”幾人面面相覷,換著眼神。
汪壽祺眉頭緊皺,環視向一眾鹽商,問道:“如果沒有前天那起刺殺,老朽問問諸位,永寧伯這會兒在做什麼?”眾人臉上若有所思。
汪壽祺道:“他那天剛收了咱們幾十萬兩銀子,還說打算前往金陵討要軍械、糧餉,南下要務在於整頓江北大營,這也是他軍機武勳的職責,從頭到尾,不曾提及鹽務。”
“直到那天刺殺,因為事涉女真人的一位親王貝勒,這件事兒才鬧大了去。”汪壽祺說到此處,心頭暗恨馬顯俊愚不可及,好端端的惹出這麼一出禍事。
縱然不是他與東虜暗通款曲,也不該坐視刺殺,起碼要和他們通一聲氣才是。
“汪老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現在人家拿刀動槍的,究竟想做什麼?”江桐沉聲道。
都捱打了,還擱這兒反思哪裡錯了呢?
汪壽祺手捻頜下鬍鬚,道:“江兄稍安勿躁,老朽的意思是,永寧伯未必有那個意思,咱們還是清楚了才好,眼下靜觀其變,不宜輕舉妄動。”蕭宏生見著這一幕,暗暗嘆了一口氣。
眼前這些,平時一個個都是在揚州威風凜凜的人物,但真的朝廷鐵拳砸下,才發現自己本沒有反擊之力。
不到萬不得已,總不能扯旗造反。
幸在蕭家與東虜牽涉不深,還有回頭路可走。
就在蕭宏生思量利弊之時,外間忽而傳來僕人的稟告,“汪老爺,劉大人來了。”此刻,汪壽祺等人連忙站起身,將劉盛藻至艙室之內。
因是沾親帶故,黃善當先開口道:“劉大人可算是來了,如今老馬已經完了,揚州鹽商還剩七家,我等的身家
命都在劉大人身上了。”劉盛藻落座下來,道:“黃老爺言重了,我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不過是同舟共濟而已,以本官所見,這永寧伯已是磨刀霍霍。”此言一出,眾人心頭都是大驚,這怎麼就磨刀霍霍?
劉盛藻道:“本官在京城中,觀歷次大獄,深知錦衣府辦案,從來是拔出蘿蔔帶出泥,如今馬顯俊落網,諸位以為會有多少線索落在錦衣府手中?一旦馬家有人招供出來我等,讓人順藤摸瓜地查到鹽務上來,本不經查。”程培禮道:“劉大人所言甚是,我看也有這般架勢。”如論走私,程、馬兩家協同了好幾次,甚至還共用船隻運輸貨物,如是一些掌櫃招供,程家也可能被拖下水。
汪壽祺嘆道:“劉大人如這般說,那就算不拿老馬,只要人家下了決心查,哪裡經得起查?”很多事兒,如果真要查,本逃不掉。
“本官的意思是及早提防,想辦法將永寧伯趕回京師去,哪怕是聯絡兩江官場的人,也要將他送回京城。”劉盛藻幽幽道。
鮑祖輝問道:“永寧伯南下是為了整飭江北大營,如今軍務在身,這怎麼回去?”劉盛藻輕聲道:“本官明也打算前往金陵一趟,前河道總督高斌的連襟兄,兩江總督沈邡沈大人與永寧伯因為河務的事兒多有齟齬,可以聯絡聯絡。”江桐點了點頭,說道:“他不是要去金陵討餉嗎?與金陵的人必有一番。”黃
善道:“我打探了消息,聽說是明天走。”程培禮目光閃了閃,低聲道:“江北大營拖欠餉銀已久,現在又行整飭,不少將校忐忑不安,不如讓他們鬧將一場,他一個軍機大臣,整軍都整不好,想來也灰溜溜地跑回京城去了。”黃誠眼眸一轉,提議道:“江北大營節度使的其他幾個將校,最近是不少埋怨,如能鬧出一些亂子來,想來再有旁人發力,這尊瘟神也就能送走了。”就是用錢賄賂一些將校士卒,鼓譟聲勢。
汪壽祺道:“諸位先不忙如此,否則,一旦查出是我等所為,也就徹底撕破了臉,不如老夫明去試探試探那位永寧伯再說。”程培禮問道:“汪老爺,這如何試探?”
“我明天去金陵,早早在鹽院衙門等著,隨著永寧伯一同乘船出得揚州,看看他的口風。”汪壽祺蒼老目光深處幽閃幾分,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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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三章★賈珩:妹妹,我就是看看送你的羊符……(黛玉加料)翌揚州鹽院衙門賈珩剛剛換上一身衣裳,就聽到了汪壽祺在門外拜訪的消息,寒暄著將汪壽祺引入客廳,簡單落座,問明來意。
汪壽祺面上帶笑,道:“永寧伯,老朽想去金陵辦些事,但現在渡口封鎖,還需永寧伯手令一封。”賈珩聞言,面似是怔了下,溫和說道:“現在官軍正在搜捕多鐸,汪老爺多少船貨,多少人手,不妨再等幾天如何?”畢竟先前收了人家幾十萬兩銀子,這點兒好臉
還是要給著,前天那是剛剛遇上刺殺,正在氣頭上,都可以理解。
“就老朽與兩個家僕,是金陵的商號有了急事需老朽過去處置。”汪壽祺笑了笑,解釋說道:“永寧伯大可放心,可以派著錦衣府衛沿路護送,以免賊人趁機而動。”賈珩道:“汪老爺客氣了,上次捐輸糧餉義舉還未鄭重酬謝,不如這樣,汪老爺與我同乘一船前往金陵如何?”汪壽祺已經坐不住了,想要再次試探他的口風。
相比其他鹽商,汪壽祺歷經隆治年間的多次大風大,但凡有一絲妥協的可能,都不會選擇撕破臉。
當然,只要看清絕無妥協餘地,恐怕瞬息之間,就要在揚州鬧出大亂子。
他從不懷疑在這些在揚州本地耕耘多年的富商,所以,昨天才沒有讓劉積賢順著馬家的走私案子,繼續向下抓捕。
甚至今天說不得還要再行妥協一步。
汪壽祺聞言,心頭頗為意外,想了想,欣然道:“那老朽就多謝永寧伯了,正好老朽也有件事兒在路上請教永寧伯。”賈珩點了點頭,待到劉積賢過來稟告,舟船俱備,賈珩與汪壽祺前往渡口。
來到揚州渡口,汪壽祺看著不遠處懸掛著甄家旗幟的幾艘船隻,問道:“甄家的船隊?聽說兩位王妃也到了揚州,這是要回返金陵?”這些時,甄晴與甄雪來到揚州鹽院衙門拜訪,自然落在汪壽祺等一眾鹽商眼中。
“甄賈兩家是世,聽說甄老太君身體不大
利,兩位王妃從神京探望,但因為先前刺殺一事被滯留在揚州,本官這次去金陵,護送一程。”賈珩徐徐道。
汪壽祺心頭有數,暗道,等到金陵,正好可以問問江南甄家。
賈珩與汪壽祺二人登上船隻,之後,兩人在客艙隔著一方小几落座,晴雯奉上香茗,然後徐徐退至一旁。
汪壽祺瞥了眼晴雯、襲人以及不遠處垂手而立的陳瀟,問道:“永寧伯,可否容老朽借一步說話。”賈珩剛要端起茶盅,暗道一聲來了。
這時,襲人見機的快,輕輕拉了拉正在偷瞧賈珩側顏的晴雯,然後離開了船艙,一時間,船艙中只留下了陳瀟。
汪壽祺看向站著未動的陳瀟。
“這人是我的心腹。”賈珩低聲道。
陳瀟目光閃了閃,抿了抿櫻,什麼心腹,手足還差不多。
汪壽祺見此,也不再理會,敘道:“永寧伯,大漢立國之初,鹽業方興,祖上曾因隨太祖煮鹽販賣,而受得器重,開國之後,漸漸從徽州來到揚州,如今已經快百年了,傳到老夫這代,也有四世,從當初四家總商,到現在八家總商,人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說來,汪家也快到了第五世。”賈珩聞言,詫異問道:“汪老爺好端端的,怎麼講起了這個?”這汪壽祺這般開口,怎麼一副要攤牌的架勢。
“這些年,揚州鹽業宛如一塊兒油的肥
,不知引起多少之人垂涎,人人都想
一手進來,老夫為總商之首,勉力維持大局,使每年運司解繳至戶部鹽稅源源不絕,從未欠繳朝廷的一兩鹽稅。”汪壽祺道。
賈珩點了點頭,道:“汪老爺誠為義商,這些本官在京中也有耳聞。”汪壽祺痛心疾首道:“誰知後來又出了馬顯俊這樣的,慾壑難填,牟取暴利,向東虜走私,實為揚州鹽業之恥!”說著,這位執揚州鹽商牛耳的商賈,重重拍了拍桌案,頜下灰白鬍須都微微顫動。
然後,向著賈珩道歉說著,“一時情切,還望永寧伯見諒。”賈珩盯著忽然飆起演技的汪壽祺,問道:“汪老爺,這些鹽業之事,應該給將行轅駐在揚州的齊大人敘說,怎麼和我提起這些?”汪壽祺蒼老目光定定打量著少年,輕聲說道:“永寧伯為當世豪傑,就連女真的親王多鐸都率人親自刺殺,而且鎩羽而歸,想來心明眼亮,深知揚州鹽業百年之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