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4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汪壽祺觀察著對面不動聲的少年,心頭反而愈發狐疑和警惕,道:“實不相瞞,這些年,淮南鹽稅催繳急切之時,如馬家那般,勾結東虜坐著走私生意也有,老朽略有耳聞。”賈珩正自端起茶盅,遞送
邊輕輕品著,聞言,抬眸灼灼而視,問道:“哦。”這汪壽祺搞什麼名堂,這是怕了?要賣一波隊友,斷尾求生?
汪壽祺沉片刻,說道:“據老朽所知,與東虜做著走私生意的商賈,就有程家、黃家、鮑家三家。”賈珩眉頭皺了皺,目光眯成一線,問道:“汪老爺這般說話,可有實證?”汪壽祺道:“老朽也是風聞其事,以錦衣府的探事之能,一查即知。”他就要看看這賈珩如何應對此事。
賈珩道:“這種事兒不好查,因為誰知是家主授意,還是族人個人行為?總有可辯之地,此外,錦衣府衛現在還在追查多鐸下落,不過汪老爺既說一些人勾結東虜,可有線索提供?”汪壽祺心頭現出思索,說道:“這個,這個老朽卻不知曉。”賈珩道:“朝廷縱然查證東虜勾結,也不會大肆株連,如不是多鐸的親衛之長敘說馬顯俊常與東虜勾結,本官也不會派兵拿捕馬家,本官在揚州整飭軍務,說來也離不得揚州本地的鄉親鼎力支持。”汪壽祺聞言,心頭微動,情知是先前的三十萬兩銀子一事,讓這位永寧伯生了繼續依靠之心。
這其實也是一件好事兒。
賈珩想了想,沉聲道:“其他幾家鹽商勾結東虜一事,本官會讓讓錦衣府據汪老爺提供線索查察,汪老爺以為如何?”汪壽祺是出於試探也好,還是真的要清除剩餘三家也罷,他只守住一點兒,不被牽著鼻子走。
汪壽祺想了想,正道:“這般法子,倒也妥當。”心道,這永寧伯還是有所顧忌,或許還有得談。
賈珩道:“南下整飭江南江北兵備,還有不少糧餉籌集之事要仰仗汪老爺。”這有求於人的話,提前先說出來,就是一顆定心丸,但隨著局勢的演進,也誆不了多久。
“永寧伯客氣。”汪壽祺臉上帶著笑意,心頭卻蒙上澹澹陰影,這永寧伯真如其言,是要整飭武備,還是虛晃一槍?
就在這時,劉積賢站在珠簾之外立定身形,抱拳道:“大人,午飯已經做好,小姐喚您過去。”賈珩道:“汪老爺,我先失陪了。”
“永寧伯還請自便,老朽不叨擾了,回船上用飯就好。”汪壽祺輕聲說著,隨後在僕人的相陪下,下了大船,回到自家所在船隻。
“這個老狐狸。”賈珩低聲說著,起得身來。
陳瀟走得近前,清絕玉顏上見著幽幽之,說道:“他仍在試探於你。”賈珩道:“事關身家
命,這決心豈是那般好下的,但凡有一絲疑慮,都要慎之又慎,而且縱然魚死,也未必網破。”真的撕破臉,揚州大亂,揚州鹽商一定蕩然無存,當然他的差事可能辦的也太過驚天動地,雖然不會因此而被人懷疑能力,但不利大局穩定。
陳瀟點了點頭,輕聲道:“你也別大意,他這是到江南尋人來了,或許有高人能明白你的來意。”賈珩定定看向陳瀟,端詳片刻,直將陳瀟看的不自在。
“你看什麼?”陳瀟秀眉蹙了蹙,目光見著疑懼,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她現在就擔心這人又捏著她的臉,昨天她看著歆歆被捏著臉蛋兒,回頭照了鏡子,就明白了緣故,還真是逗小孩。
真是沒大沒小的。
賈珩道:“瀟瀟,你提醒的及時,汪老爺不懂官場之事,但有人懂,江南之地能夠看透霧的聰明人太多了。”汪壽祺是不知他的為人,或者說朝廷的急政,還心幻想。
大抵就是,“和平未到絕望時,絕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決不輕言犧牲。”不願相信他和宮裡天子的決心,但江南不論是沈邡還是甄應嘉,等到明天派駐河南都司的騎軍到江北大營以後,就能猜出他一些心思。
這是關門打狗,一個都別想跑。
陳瀟低聲道:“你自己知道就好。”
“這麼一說,還是需要格外注意一下。”賈珩清聲說道。
如是整飭江北大營一地還好,水裕起碼錶面上不敢亂來,再說他後續從河南都司調兵威懾,而江南大營就不一樣,勢力錯綜複雜,有甄家、兩江總督、南京兵部,牽涉的範圍更廣,他在金陵的勢力幾乎為零。
“如是鹽商反應過來,察覺到生死危機,也會與江南官場同氣連枝,加上你整飭江南大營,引來排斥,或再在揚州鬧出亂子,那麼整飭鹽務就功虧一簣,所以你和甄晴……也算是為了正事吧。”陳瀟輕聲道。
現在想想,他和那楚王妃、北靜王妃廝混在一起,還真的可能是為了正事。
賈珩沉說道:“先前就和你說,你還不信,我也是捨身為國。”陳瀟瞥了少年一眼,輕嗤一聲。
似是被昨捉
了一次,再難保持先前的冷顏以視的姿態。
賈珩道:“也是給甄家的機會,就看甄應嘉能不能抓住了,如果他不願切割,那麼江南大營的事兒,就徐徐圖之,對江北先行整飭,將鹽利收攏好,然後我去一趟濠鏡,這件事兒就先這樣。”這也是當初天子臨行叮囑過,江南大營的事兒不可強求,能成就成,不然就放一放。
陳瀟英秀細眉之下,清眸落在賈珩的臉上,低聲道:“你有著分寸就好,別為求全功,功虧一簣。”賈珩點了點頭,笑了笑道:“我心頭有數,不過瀟瀟,倒真是越來越賢內助了。”陳瀟清哼一聲,也不理賈珩。
“走,咱們去吃飯罷,這揚州鹽院衙門帶出來的廚子,手藝就是不如你。”賈珩看向陳瀟,說著拉過少女的纖纖柔荑。
陳瀟輕哼一聲,素手落在賈珩手中,倒也掙脫不了,只能任由著那少年拉著,如霜玉容臉蛋兒一臉的不情願,心湖中泛起絲絲異樣漣漪。
只是片刻之間,這種異樣就變成惱火,因為剛剛出了廂房,少年就已不動聲地輕輕丟開自家的手。
而廂房之中,黛玉已經等在那裡,放下手中的書本,少女一襲澹紫蘭花繡粉
雙排扣翻領,內著白
十字領中衣,下著白底繡碎枝紅梅長裙,粉紅
調的衣服,見著幾許青
靚麗。
看向挑簾而進的少年,星眸欣喜溢,喚了一聲道:“珩大哥。”賈珩點了點頭,道:“妹妹,等了有一會兒了吧。”這時,紫娟端過臉盆,伺候著賈珩淨手。
黛玉秋水明眸,盈盈轉動,瞧向賈珩身旁的陳瀟,心頭有些好奇這位面如冷霜的女護衛,輕聲相邀道:“這位蕭姐姐,也一同落座吃飯罷。”因先前就是榮國府的廚娘,以擅燒淮揚菜的妙廚藝而為黛玉所知,而後賈珩給黛玉說是保護派將過來,黛玉只以為是錦衣府早早派到榮國府保護府上女眷的女護衛。
陳瀟點了點螓首,在一旁盈盈落座,偷偷瞥了一眼那少年,在銅盆中洗了洗手。
因無林父在此,黛玉也不避諱陳瀟,拿起筷子夾起炒好的雞蛋放在賈珩碗裡,凝睇而望,說道:“珩大哥,等傍晚時候就能到金陵了。”
“差不多傍晚,咱們到時候住在寧國府裡,待上幾天,再作打算。”賈珩笑了笑,輕快說道。
黛玉秀麗罥煙眉之下的妙目,略有幾分失神,似乎現出希冀以及嚮往。
賈珩夾起一筷子雞,放在黛玉碗裡,凝眸看向韶顏稚齒的少女,輕聲道:“妹妹吃飯吧,等到了金陵,好好帶妹妹玩玩。”年方豆蔻,羊小難牧,還是要多吃一些雞
之類的東西補補。
當然,退一步說…無所謂,他會出手。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也夾起一筷子菜放到賈珩碗裡,柔聲道:“珩大哥也多吃點兒。”陳瀟抬眸瞥了互相夾菜的兩人一眼,拿起筷子慢條斯理地食用著。
這林御史的女兒才多大,這人好像就已經上手的樣子,這人真是深肖祖父,葷素不忌,風情種。
待吃罷飯,賈珩陪著黛玉品著香茗,下著棋,消磨時光,而陳瀟也沒有在屋裡坐著,而是告辭離去。
黛玉將棋子放在一旁,拿著手帕掩口打著呵欠,神懨懨道:“珩大哥,這會兒神思睏倦,下不得棋。”眼前之人每每說著情不自
,但從那天被爹爹捉住,有兩天都沒……昨天是歆歆在她屋裡,也不大方便,也算情有可原。
其實,賈珩那天是雙妃之後,良心發現,回去給晉陽、咸寧……寫著家書了。
賈珩看向臉蛋兒白膩俏麗的少女,笑了笑道:“我陪林妹妹看會兒江景吧,妹妹如是累了,也好睡會兒,等到了金陵,我再喚著妹妹。”說著,給紫娟使了個眼,讓紫娟離了船艙。
走到含羞垂下螓首的黛玉近前,看向那肌膚勝雪,櫻桃小嘴的少女。
“珩大哥。”黛玉螓首低垂,一時間又有些羞,芳心砰砰跳個不停。
卻並未有黛玉所想的那般,暗影欺近,而是自家的手挽起,被帶入一個寬厚的懷裡,耳畔響起少年低沉的聲音。
“我陪著妹妹看會兒江景罷。”賈珩說著,摟著黛玉的纖纖肢,兩人藉著窗扉懸掛而下的竹簾,眺望著運河之外鬱郁青山,耳畔是船舟撥開水
,河水嘩嘩
淌,兩岸花朵盛開,爭奇鬥豔,蝴蝶往來翩躚。
黛玉嬌軀先是僵直了下,旋即,幾是如水一般軟在賈珩懷裡,將螓首抵靠在賈珩懷裡,嘴翕動,低聲喃喃道:“珩大哥。”賈珩輕聲道:“妹妹說,我聽著呢。”黛玉雪膩臉蛋兒上見著悠然回憶之
,輕聲道:“記得當初揚州到神京,也是一路乘船。”那時她在船艙之中暗坐垂淚,然後進了榮國府。
“那時妹妹淚眼婆娑,也未必留意這桃紅柳綠,紅花蓼葉。”賈珩附在黛玉耳畔,溫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