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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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稍微觀察一下,不管是資歷還是年齡,軍機處的一應要員,還真沒有史鼎這般合適。

史鼎年歲四十出頭,正是年富力強,又是因功封侯的武勳,先前在軍機處歷練目的就是起復,哪怕他不出手,史鼎也會投效天子。

當然,還有一個保齡侯史鼐也算合適,現在正在回京途中。

甚至,他認為崇平帝未必沒有用史家兄弟的念頭,畢竟這兩人最終的確是外放了封疆大吏,雖有元封妃王子騰掌軍的緣故,但也足以說明史家兄弟的確要有所大用。

崇平帝思忖著賈珩之言,默然片刻,說道:“忠靖侯史鼎曾在西北戰事中因功封侯,才具堪是將帥之英,以之鎮撫河南,靖綏地方,的確合適不過,忠靖侯史鼎何在?”比起一些不通兵事的文官,忠靖侯史鼎的確是“才幹過人“了,因為其人是以軍功封侯。

“微臣在。

“史鼎面振奮,出班而道,按捺住心頭動的情緒,畢竟是國朝武侯,這點兒定力還是有著。

“忠靖侯是國朝武勳,先前並無牧守地方經驗,如是為一任河南巡撫,當如何安治地方?”崇平帝目光緊緊盯著史鼎,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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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賈珩:至此,加上這兩句……才是滿分答案?

含元殿隨著崇平帝出言垂詢,下方的忠靖侯史鼎,就是一愣,越眾出班,回想著前與賈珩討論,整理著言辭,高聲道:“聖上,臣以為河南局勢方定,民心思安,微臣履任之後,倍加註重百姓生計,循法而治,不使民懷謗怨,興修水利,勸課農桑,與民休養生息,是謂待民以寬,對吏以嚴,而賊寇宵小,臣則示之以弓弩刀劍。”在這等場合,史鼎自然不會說,微臣對賈珩蕭規曹隨、亦步亦趨,那就恰恰恰坐實了先前的黨徒之言。

但具體展開部分,幾是借自己之口,表述著賈珩前對自己所言,對賈珩先前所言原文引用的前提下,最後福靈心至,收尾還加了一句,對敵寇宵小示之以刀劍,頗有幾分武勳意味。

果然隨著忠靖侯史鼎敘說鎮撫河南的策略,殿中群臣都是眉頭緊皺,目光閃過一抹思索。

這忠靖侯……有點兒東西啊。

也是,畢竟是一位武勳,再加上在軍機處行走,耳濡目染,也是有的。

至於一些心思慧黠的閣臣,如楊國昌眉頭緊皺,隱隱覺得史鼎說話的口吻和風格有些悉。

說白了,味兒有些衝。

作為悉賈珩風格的楊國昌,眉頭緊皺,心頭冷哂,果然是永寧伯暗相授使!

崇平帝聞言,倒不相疑,也有幾分驚訝,目光溫和幾分,看向下方的史鼎,點了點頭說道:“好一個待民以寬,對吏以嚴……忠靖侯史鼎心有丘壑,可牧守一方,督撫河南。”史鼎聞言,心緒盪不已,連忙拱手行禮道:“臣一得之見,不敢當聖上誇讚。”暗道,珩哥兒那兩句果然得了口彩,他後面補充的那一句,聖上連提都沒提。

賈珩瞥了一眼背了參考答案的史鼎,面澹漠,心頭也有幾分古怪。

暗道,不教不會,史鼎終究遺漏了一個答題要點,廉潔奉公,明鏡高懸。

嗯,是他之前不好提,等事成之後還是要特意告戒幾分史鼎。

河南大亂方平,百姓生計唯艱,而史鼎督撫河南除了保障民生,梳滯冤獄之外,還有最緊要的一條就是廉潔奉公,如果不能持身以正,就很容易成為地方官員圍獵的對象。

所謂,吏不畏吾嚴而畏吾廉,民不服吾能而服吾公,至此,加上這兩句……才是滿分答案。

不過他在中樞坐鎮之餘,會留一些耳目在河南觀察著史鼎,而史鼎想在河南坐穩疆臣,也只能仰仗於他。

崇平帝沉片刻,吩咐道:“內閣擬旨,加忠靖侯史鼎為右副都御史銜,為河南巡撫,駐節開封,提督軍務兼理糧餉,擇赴任。”楊國昌與韓癀二人,面無表情,手持象牙玉笏,紛紛出班,拱手說道:“微臣遵旨。”至此,河南巡撫人選塵埃落定。

忠靖侯史鼎再次謝恩,心頭振奮,退回班列,暗道,珩哥兒真是天子寵臣,一言可薦。

崇平帝想了想,目光逡巡過下方一眾神不一的群臣,沉說道:“河南藩司布政使人選,今也應一同議定,諸卿論議人選,朕思量再三,大抵有定。”布政使的名額在大漢相對固定,因為建藩司的省份就是那麼幾個,反而是巡撫屬於臨時差遣,有時候不嚴格對應省份,故而布政使官品定了從二品。

崇平帝看向下方心思各異的群臣,沉聲說道:“河南之地,先前民亂,除卻賊寇扇動,也有地方官員貪酷殘民,故朕派遣一位都憲之官以為藩臺官長,而方才諸臣集議,左副都御史彭曄資望、品才皆有可稱之處,朕意著其調任河南藩司,內閣擬旨,遷左副都御史彭曄為河南布政使。”彭曄面一振,心頭也有幾分動,出班而奏,拱手道:“臣謝聖上信重,必不負聖上所託,兢兢業業,恪盡職守。”楊國昌同樣心神微震,心思莫名。

原本還以為要經過一番主動爭取,不想聖上金口玉言,直接借方才之爭論,派彭曄為藩司官長。

崇平帝戒勉道:“河南之地,方經民亂,方才忠靖侯史鼎之言,勸課農桑,興修水利,此為治政良言。”賈珩看著這一幕,面默然,早有所料。

一來,按照政治默契,巡撫和布政使也不可能同歸一派,所謂異論相攪,大小相制。

二來,他基尚淺,羽翼未滿之故,也是崇平帝為何對所謂結黨之言不以為然。

而且,他原就不可能將河南巡撫、布政使都換成他的人,這種視河南為自留地,真就是賈子鈺之心,路人皆知。

洛陽、開封行宮俱在的河南,勢力原就盤錯節,現在只能在河南這塊兒蛋糕上切割走最大一塊兒,如河南巡撫以及河南都司已經落在他手中,剩下的只能緩緩圖之。

至於彭曄在河南摻沙子,往好點兒想,算是制衡一下忠靖侯史鼎,否則難免史家鎮撫地方,毫無顧忌。

現在有彭曄瞪大了眼睛盯著,忠靖侯史鼎勢必要事事以他為依仗,可以預見,雙方可能會有一些明爭暗鬥。

見巡撫、布政使已花落別家,吏部侍郎方煥、太常寺卿郭永昌多是面陰沉,心頭凝重。

而浙黨只能將目光放在了河南按察使一職,如果按著常例,顯然右僉都御史於德可得遷調河南。

但不是必須,因為按察使為三品官,地方本土官員升任的也為數不少。

這時,見崇平帝默然,吏部侍郎方煥拱手出班,高聲道:“聖上,河南藩司參政、臬司按察使尚有員缺,還請聖上圈定人選。”崇平帝沉片刻,道:“河南按察使缺員,待河南巡撫履任地方後,自藩臬兩司員僚之中擇選廉直能吏,再向朝廷舉薦,至於河南藩司參政,朕聽說河南參議馮廉協助永寧伯抗洪備汛,勞苦功告,內閣擬旨,酬功擢升為河南藩司右參政。”馮廉是太后的侄子,這就是外戚,如今以其為參政,藉助其身份轉圜、協調史、彭兩人以後可能會有的爭執,以免貽誤國家正事。

賈珩在下方聽著,面微頓,思索著崇平帝的用意。

先前於德在南河巡河,終究失了分,現在仕途就受了影響。

至於按察司使,既是方才提到了刑名,那就以刑名之權付之史鼎,算是為巡撫立定威信,在政務上壓制藩司,如遇民政那就由馮廉這位面子大的外戚搭橋。

天子這一手權術,幾近爐火純青,既要能辦事,又要搞制衡,不致一家獨大。

韓癀面一肅,拱手應是,只覺心頭一片冰涼,對他以及吏部提出的人選,天子本就不予考慮。

崇平帝看向下方的眾臣,轉而提到一事,沉說道:“彭曄離任之後,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出缺兒,寧缺母濫,暫不補額,由許卿考察諮訪都察院御史,以及地方臬臺法吏,遴選品才優良者,遞送給朕,再作定奪。”許廬聞言,心思電轉,明瞭崇平帝的用意,越班而出,拱手稱是說道:“微臣謹遵聖諭。”賈珩聽著崇平帝幾乎雷厲風行的任命,繼續揣測聖心。

這一次,可以說浙黨兩手空空,幾乎什麼都沒有撈著。

而齊黨這一下子,又在都察院騰出一個位置,為許廬徹底接掌都察院掃清最後一塊兒絆腳石。

因為之前齊浙兩黨在都察院中安了人手,對都察院滲透的厲害,導致風憲衙司不能對貪官汙吏甚至內閣幾位閣臣起到監督、制約作用,科道儼然成了黨爭利器。

而現在彭曄一走,左右副都御史都是許廬揀選的人,這樣都察院更為獨立,對兩黨的監督約束也就更強。

果然天子對河南官員的任命以及朝局的後續安排,早就有數,那麼對史鼎派往河南,天子也是順水推舟,整體沒有違背其心意,這才應允。

如果沒有史鼎,那麼就是左副都御史彭曄或者山東布政使荊道玉,二人之間選擇一人任河南巡撫,然後再搭配一個浙黨為布政使,這樣在河南又造成一種平衡,當然也可能是別的配置,但限制浙黨的進之勢的大方向不會變。

“只是這樣,浙黨是否會心懷怨望,對天子生出別樣的心思?其實,用一句話說,就是看出來又能如何?還能一拍兩散不成?”賈珩目光幽深莫名,心頭冷哂。

浙人在中樞、金陵、江南黨徒遍地,勢大難制,其對河南巡撫的人事任命手,也像是一種藉機試探。

本不可能放棄大好局面,因一時失敗而生出破罐子破摔的心態。

其實,江南士人勢力已經進入了一個瓶頸,除非……韓癀上位首輔。

崇平帝看向下方史、彭兩人,沉聲道:“人選既已議定,唯願諸卿戮力同心,撫治中原。”忠靖侯史鼎聞言,出班奏道:“微臣謝聖上器重,定不負聖上殷切囑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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