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5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待議定好河南巡撫以及河南藩司的人選,崇平帝看向下方面各異的眾臣,沉聲說道:“高斌撫鎮南河期間,欺上瞞下,中飽私囊,靡費國家河帑不知凡巨,更致泗州等地百姓罹受水災,如無永寧伯臨危受命,後果幾是不堪設想,今永寧伯督河功返,河督缺員,諸卿可有南河總督人選舉薦,報定上來,以為群臣共議。”賈珩這次回京,可以說留了不少的官位,不僅是河南巡撫,還有一個肥差,河道總督。
就在這時,禮部侍郎姚輿手持象牙玉笏,朗聲道:“聖上,河道總督專務疏浚河運,提防洪汛,臣以為當汲取先前之貪墨教訓,揀選守清正之官充任,使其不致如泗徐之事重現。”刑部侍郎岑惟山出得班列,開口說道:“聖上,微臣以為兩江總督部院,駐節金陵,可就近便宜兼管南河,此次南河出現險工,微臣聽聞兩江總督衙門早有預備物資,及時饋給河臺,紓解民困,由其兼管河道,再是合適不過。”此言一出,不少掌科、掌道紛紛出言附和。
如江南道掌道御史陳端,出班陳奏說道:“聖上,由兩江總督部院就近梳理河道,也能調撥兩江錢糧饋給堤堰營造事宜,微臣以為利國利民,事半功倍。”事實上,在後世清時,兩江總督事權逐漸擴大,不僅兼管河道、還綜理鹽務,而就河務一項,常以總督兼領,比如直隸總督李衛就曾兼領北河河務。
一項制度往往就是這般,都有誕生尹始,發展以及定型的嬗變歷程,幾經反覆,最終定型。
這時,從都察院中出班一人,蒼聲說道:“據臣所知,兩江總督衙門括備抗洪物資,是因永寧伯多次給兩江總督衙門行文以及書信溝通,聖上三番五次督問。”此言一出,眾人心思古怪,看向那出言之人,分明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治。
崇平帝點了點頭,高聲道:“朕記得是有此事,彼時,兩江總督衙門部院也並無怠忽,朕還以內閣行文嘉獎過。”只是,崇平帝話鋒一轉,說道:“不過,兩江總督部院以及江左藩司準備好糧秣,卻不知先前金陵官宦子弟何以倒賣官糧,囤貨居奇,以牟私利?”此言一出,下方的科道御史有些傻眼。
對於此事,兩江總督衙門以及江左藩司還真有責任。
這時,從科道之中出列一人,手持笏板,高聲說道:“據微臣所知,南河總督高斌與兩江總督沈邡過從甚密,以為姻親,臣認為不宜由其兼領河道。”賈珩看了一眼那御史,暗道,這是齊黨的人罷?
不過,此事一旦擺上檯面上,的確可以造成暴擊。
果然,一些掌科言官,開始出班附和。
浙黨幾位要員臉難看,心頭冷哂,捕風捉影,憑空猜測,誅心之論!
就在這時,禮部侍郎龐士朗出班,高聲說道:“聖上,臣以為河道通暢關乎漕運安危,據臣所知,漕運總督杜季同在漕運衙門為朝廷解送漕糧,經年有,每年都有上疏提及運河壅
,河道衙門疏浚不力,於漕糧
割有礙,微臣以為可由漕運部院兼領河道總督,以左漕糧北輸。”此言一出,殿中一些臣子面
微變,
著眼
,果是圖窮匕見。
不過,這個理由其實還算很正當,因為南河河運之設,原就是為保漕輸糧。
但浙黨官員如韓癀、周廷機,方煥等人心頭冷嗤,面上多見不虞之,因為南河總督一直是江南士人的勢力範圍。
可前河督高斌捅出一個大簍子,而沈邡與高斌的姻親關係也需要避嫌,浙黨此刻說話也有底氣不足。
而這時,從科道御史紛紛出班附和禮部侍郎龐士朗所言,一下子就有十幾人。
待眾臣議完,崇平帝默然片刻,問道:“永寧伯,你先前督鎮河臺,領兵抗洪,想來對河務知之甚深,可有適宜人選推舉?”東河河道總督是齊黨舉薦上來,而南河是浙黨舉薦,如今兩河河督盡數貪腐,現在這位天子已是不想再用兩黨接管河務。
而殿中眾臣見此,聞言,心頭一驚,這又是問著永寧伯!
可賈珩督河抗洪載譽而歸,的確對河務有著發言權。
賈珩道:“聖上,臣以為揀選河督,一在清廉自守,二在通水利,臣在開封府時識得一人,其原為東河河臺河官,因不與前河督同
合汙,為臣與其
談,發現其人頗通水利,多有妙論,臣任命其為管河道,依其言搶修南河河堤諸險工,成效斐然。”因為馮廉直接為天子任命為河南參政,南河總督自是不能再行舉薦,再說縱使不為參政,以馮廉功勞、資歷,也差上許多。
但關守方起步太低,以如今從四品升遷正三品的東河河督,倒是差不多,南河總督就差點兒意思。
崇平帝聞言,點了點頭道:“此人,朕先前在奏疏中看過,有些印象,子鈺說他以記錄天象簿冊,首言北方將有大雨,倒也是個人才。”只是尚為管河道,這樣的官職有些太低了,不足以為從二品的河道總督,尤其是南河河督要與兩江官員打道,還要與漕運總督部院對接,非積年老吏不可。
楊國昌聽著賈珩與崇平帝對話,眉頭緊皺,加珩小兒推舉了史鼎尤嫌不足,卻又要推舉自己的黨羽手河務?
崇平帝沉了下,說道:“既為東河河臺出身,就以其為東河副河,督問河務,至於南河總督……”賈珩聞言,拱了拱手,聽著崇平帝沉
不語,心頭也為天子覺得作難。
放眼望去,滿朝文武不是齊黨就是浙黨,不用齊黨就要用浙黨,第三選項是楚黨,但楚黨也沒有太合適的人選推薦。
崇平帝沉了一會兒,說道:“如永寧伯所言,南河總督需由
通水利,清廉之官為選,非一時可定,由吏部、工部考察天下督撫藩司之中擅修水利者,任為河督。”下方的楊國昌心頭嘆了一口氣,天子這是使出了個拖字訣。
***********************************
第六百七十章賈珩:就是看你熱的滿頭汗……
大明宮,含元殿南河河督的人選被壓下不議,眾臣面面相覷,心思各異。
不過也屬平常,因為河務專官原就關涉重大,非一場廷議可以計定,尚需要後續諸官推舉。
待諸事議定,崇平帝轉而又提及了兵事,道:“京營以雷霆之勢戡定中原之亂,足見整軍經武成效卓著,而如今邊軍經過裁汰老弱,寧夏、固原、榆林等邊鎮比之先前已補額至八成,宣府、薊鎮也在整頓之列,唯太原、大同兩鎮,據王承胤、蔣克寧二將所言,自其領兵以來,軍鎮軍校士卒皆為實兵實額,北靜郡正在查察。”對北靜王的全無進展,崇平帝沒有細談,而是著重提及北平三鎮,敘道:“經略安撫司經過裁汰、招募,議定經制,薊鎮兵馬八萬、宣府六萬、北平四萬,以上邊鎮將校兵員龐大,兵額之餉銀,軍械甲胃之靡費,戶部與兵部需得及時發放,不得貽誤軍機。”內閣首輔楊國昌與兵部侍郎施傑出班,拱手稱是。
崇平帝徐徐說道:“強兵之道,一在作訓,二在錢糧,作訓悉在軍將兵略,而錢糧,今歲以來,北方先旱後水,夏糧收成無幾,而朝廷開支靡巨,國庫虧空龐大,楊閣老,你掌戶部,可有一言與諸卿所道?”楊國昌聞言,蒼聲道:“聖上,戶部自向九邊軍士、官吏發放欠俸欠餉,高逾七八百萬,及至購置糧米以饋輸北平經略安撫司,更是靡費三四百萬,國庫入不敷出,老臣以為當務之急,開源節,裁汰冗員,戶部初定,地方驛傳人浮於事,應予裁汰驛卒,節省開支。”賈珩在下方聽著,面
微變,目光凝了凝。
節省開支,裁汰驛卒?
崇平帝面平靜,問道:“除了裁汰冗員以節
,可有開源之策?”楊國昌整了整思緒,如數家珍說道:“聖上,除諸省的糧稅外,還有茶鹽、車馬、市關舶等商稅,如今百姓忍受苛捐雜稅眾多,多釀民變,不宜再行攤派糧稅,臣以為當在商稅上增設厘金,廣闢稅源。”因為賈珩先前的批駁,此刻這位內閣首輔本來將到了嘴邊的“山川河澤之利歸內務府,戶部財源寥寥“的話嚥了回去。
而楊國昌加稅之言,無疑引起殿中軒然大波。
韓癀臉陰沉,目光幽晦不定。
江浙經商者眾多,一旦再加商稅,江浙桑梓父老必蒙其苦,齊黨除卻盤剝南方士人,還有何手段?黔驢技窮!
賈珩聽著崇平帝與楊國昌的奏對,目光閃爍,思忖著其中的關要。
所謂,上下揮霍無度,則掠之於民,民變在即,則掠之於商,經過中原之亂後,大漢中樞已知老百姓榨不出油水,還容易釀出民變,就要將主意打在商人的頭上。
這個思路也沒有什麼出奇,他清查揚州鹽商也是這個思路。
其實,破解這一問題的難點,除卻做大蛋糕,還有刮骨療毒,刀刃向內,嚴懲貪腐,追繳虧空,在大漢這片土地上,這些人總不能漂洋過海。
崇平帝面淡漠,在一些江浙籍出身官員的擔憂中,說道:“商稅一事尤待斟酌,鹽法積弊甚深,當需革除積弊,廣闢財源,行文於金陵的齊昆,讓其加快整飭鹽務。”以國庫如今的情況,
本支撐不了一場太大的戰事。楊國昌聞言,面
一肅,拱手稱是。
待一場議事而定,已是近晌時分,群臣散去,崇平帝單獨留下了賈珩前往大明宮內書房,君臣重又落座,內監奉上香茶。
崇平帝面凝重,說道:“子鈺,方才朝臣議事,你也聽到了,戶部虧空嚴重,如非內務府相援,饋給銀糧,就連邊軍的軍餉都發放不及,此絕非長久之計。”賈珩點了點頭,道:“聖上,內務府經營礦利也好,抄沒犯官家財也罷,只能紓濟一時之困,還是另闢財源。”要麼對內壓榨,要麼對外殖民或者商貿,別無他法。
“朕也是如此作想。
“崇平帝沉片刻,目帶徵詢說道:“朕記得,子鈺你初至宮中,當初就在此地,曾給朕陳述變法革新之要,如今大漢積弊非變法不可圖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