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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頭。
——對了,你那時候不是自己還成立音樂工作室,為什麼後來就沒有再發專輯了?姚趁機改變了話題。
——因為,那時候我……嗯,遇上唱片市場不景氣。
——喔,那真是太可惜了。你寫的那些歌我都很喜歡,尤其有一個女歌手,很像美國女歌星k.d.lang的那個,叫什麼名字?她那張專輯我要我女兒幫我灌到ipod,有時候我還會聽呢……
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天當我聽到他在電話上說,“這些年我都有在聽你的歌”,我還自作多情地以為,他指的是我的個人專輯、我的歌聲。
握起手邊的刀叉,接下來兩人陷入了空寥,卻又嫌被太多的過去擠進的靜默裡。餐具與瓷盤之間不時碰撞出讓彼此都吃了一驚的問候。無意間,我們的眼神再度接觸。
能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姚說。
對啊,真的很難得,我說。
●我又怎麼能夠告訴你,剛才電話上那件讓我心煩的事,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也跟你有關?
身為政治人物被人惡意放話攻擊是常有的事。但這回,直覺告訴我恐怕沒那麼容易全身而退。
幸好我們有約,小鍾。等待對方回話的這段時間,我寧願是跟你坐在這裡。
過去這二十年來,很多事都儘量不再去回想。但只要一不小心想起,我就會被一股極深的懊悔所淹沒。
就是兩個禮拜前,有一天晚上我坐在計程車上,聽到了一首伍佰好早以前的情歌。我當下愣住了,整個人幾乎忘了身在何處。那首歌,大概是一九九六還是九七年的記憶了。兩年以後,阿崇走了,你出櫃了,而我也早已攪進了政壇這場渾水。我們也就是在那之後斷了聯絡的。但是在我內心裡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個念頭,我跟自己說這一切一定會改變的,好好打拼個十年,我們一定可以看到一個不同的人生。到時也許某個場合大家再相逢,不管當初的堅持是什麼,選擇的是什麼,我們都完成了一些對自己的承諾。
可是那天晚上當我聽到那首歌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我們都失敗了。
改變發生了,可都不是我們原先所想象的樣子。
人生已經沒法再重來了。
你一定想知道我為什麼會突然打電話給你。就是因為那個晚上這種失落的心情。我企圖回溯,到底在人生的哪個岔路之後,這一切就開始距離自己的預設越來越遠。
是你啊,小鍾。
人生如果能重來,我想我會在十七歲那年,勇敢對你說出我很喜歡你。
也許是因為我的自卑,也許只是無知。也許你那時候本沒有那麼在意我。你一直都是那麼淡淡的,獨來獨往,讓我摸不透你在想什麼。
留下了一道隱約裂痕,隨著生活中各種壓力的拉扯,早已崩陷成峽谷,只能眼睜睜看著很多東西就一直不斷掉落進了那個深黑的谷中。
多年來我就這麼一直緊緊攀抓著斷崖的邊緣,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就要掉下去了。
記得那年民歌大賽結束後,你的心情並未因獲獎而興高采烈,我因為父親又再次入院得匆匆趕回臺中,就這樣錯過了想和你深談的機會。之後接到你的一通電話說想來散心,對你而言這不過是朋友之間再平常不過的拜訪,但你可知當時我多麼猶豫,最後還是不得不斷然拒絕了你的要求。
你不會知道從小到大我多麼以我的家庭為恥。
一個窮困的退役老兵娶了一個沒念過書的山地女人,我出生的時候我爸都已經快六十了。從小到大,我的父母從沒管過我,一個是年紀已經太大,一個是經常好幾天不見,偷偷跑去高雄那種低下的酒店賺些外快,給自己買一堆我爸沒有能力負擔的時髦洋裝與化妝品。
我還有一個哥哥。這個哥哥是母親在嫁給我爸前跟另一個老兵生的,這種事在那個年代,在我生長的低階層是很普遍的,你們這種正常家庭臺北長大的小孩,也許很難想象這樣的婚姻吧?
國小畢業那年,我又多了一個妹妹,一出生就發現有唐氏症,我爸一直說那不是他的種。我不知道老天爺究竟為什麼跟我們這個家這麼過不去。
三十歲之前的我,似乎也只有那個短暫的夏天,因為有你和阿崇在身邊,曾讓我暫時忘卻了成長過程所留給我的陰影。有時候人活著就只是需要那一點點可以仰望的星光,即使在黑暗的大海上也就不會完全失了方向。
曾經,我希望你成為我可以取暖的光,聽你唱歌,看你出唱片,然後有一天我可以對人家驕傲地說,嘿鍾書元是我哥兒們——那時候的你卻始終不動聲,或者可以說刻意疏遠,我只好又退回了自己無光的
。我那時以為,你或許永遠都不可能接受這樣的
情,因為正常人家的小孩最後一定都還是會回到正常人的愛情。但是人生卻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反諷,誰會想得到,竟然是我這個野孩子最後乖乖地成了家?
畢竟人的一生中,能與“我到底是誰”這個問題切割的時間,是非常稀有且短促的。我不可能在你們面前永遠隱藏,當人與人的關係開始變化,當意識到沒處可躲的時候,我只能製造出另一個外衣把自己包覆。
記得高一放學後的那個黃昏,我曾跟你說過一個故事。
我說,某個深夜我在街頭遊蕩結果上了某個男人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