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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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隔着珠簾,魏嵐冷冷看着幾人,眸光閃爍着寒意,然後放下簾子,去尋琪官兒去了。

相比陳鋭只是用來報復忠順王的工具,魏嵐發現,那位琪官兒似乎和尋常男子有些不一樣。

就在忠順王府一眾女眷心思各異,為着“出路”擔憂之時,忽地,從廳外來了一個管事,神匆匆道:“娘娘,不好了,錦衣府的人又闖進來了。”錦衣府的人,也就是先前賈班帶人蒐集罪證時進來一回,而後錦衣校尉遵着賈珩傳下的命令,對忠順王府密切監視看守,不得隨意進入庭院冒犯。

“他們又來做什麼?”陳鋭面陰沉,憤憤道。

吳妃抬眸跳望,目光怔怔看着庭院外,隱隱猜測到什麼。

張妃卻一口道破,顫聲道:“莫不是來抄家的?”抄家?

恍若一股刺骨的寒風颳過廳中,讓眾人打了一個寒顫。

而不及細思,隨着一陣呼喝之聲,庭院中,大批着飛魚服,佩繡刀的錦衣校尉簇擁着一個蟒服少年而來,正是令忠順王府眾人為之痛恨切齒的年輕面容。

賈珩!

陳鋭怒目而視,恨不得生啖其食。

楊妃那張有着煙雨江南氣質的婉麗玉容,同樣驚怒加,這位出身吳地的女子,看着進入廳中的賈珩等人,原本鶯啼婉轉的吳依軟語,都有着幾許顫抖,問道:“你………你又來做什麼?”賈珩沉聲道:“奉聖上之命,皇陵貪腐一案欽犯家資,都要查封稽核,填補虧空,現錦衣府已查封工部、內務府等相關官吏,經訊問,工部、內務府十餘年間,至少侵佔修陵之銀六百多萬兩,忠順王爺分贓逾三百萬兩。”

“這……”在場之人,聞聽此言,心頭不由凜然。

還真是抄家的!

吳妃氣得身形顫抖,嬌斥道:“賈子鈺,這是王府,縱是抄家,自有宗人府和內務府主事,你不要欺人太甚!”賈珩面淡漠,沉聲道:“吳妃此言謬矣,這是聖上口諭,我等奉命辦差,豈有欺人之舉?況且,忠順王已廢為庶人,這裏也不是王府!”

“來人,查封府庫,清點銀兩、絹、古董、字畫等財貨,登記造冊,以備點驗!”不顧已是駭然變、驚恐萬狀的忠順王府眾女眷,賈珩沉喝一聲,吩咐着身後的錦衣衞士。

“是,大人!”頓時,一眾錦衣校尉大聲應命,裏裏外外,整齊劃一,幾是聲震屋瓦,也讓廳中三妃等女眷,到了邊的爭執之言,愍回喉嚨。

目視着一眾錦衣校尉四散開來,搜檢財貨。

陳鋭幾是怒不可遏,雙眼充血,怒道:“賈珩小兒,我和你拼了!”然而,未至近賈珩前,就見前方兩位膀大圓,面容冷漠的錦衣校尉,攔住去路將其狠狠按翻在地。

賈珩目光冷冷看向花容失的吳妃,問道:“吳妃娘娘,陳鋭這是要抗旨不遵,襲殺欽差嗎?”吳妃面倏變,急辯道:“不,鋭兒只是一時魯莽,並非有意抗旨。”其他張妃、楊妃,面上不約而同現出惶懼之

這些在後院養尊處優的夫人,此時此刻才深切體會到隨着在忠順王的倒台,面對一位錦衣都督的喝問,已沒了質問相抗的底氣。

賈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道:“吳妃娘娘,本官可以不計較這一次,但再有對抗聖意,絕不姑息!”隨着,一眾錦衣校尉開始在忠順王府封鎖、搜檢,整個忠順王府的女眷,也被驅趕至後院幾間房子中,不得妄動。

隨着時間逝,王府財貨也都被集中在府庫以及幾件院落中,錦衣千户劉積賢進來稟告道:“大人,府庫絹、現銀,皆已封存,正在登記造冊。”賈珩沉聲道:“嚴加看守,等內務府的人過來清點。”劉積賢抱拳應命。

賈珩轉頭看向吳妃等人,道:“吳妃娘娘,忠順王爺執掌內務府多年,在內務府中尚貪墨不知凡凡,待內務府方面將相關缺額稽核完訖,缺多少忠順王府就要補多少,不過吳妃可以放心,王府宅邸,這是當初户部敕造,無聖旨降下,倒不會收走,不會讓王妃還有家眷衣食無着,宿街頭。”忠順王雖被廢為庶人,可畢竟是天子親兄,不可能收了宅邸,讓忠順王的一應家眷街頭,損害天家體面。

此刻,除卻鎮國將軍陳鋭憤憤而視,吳妃等人聞言,都是面驚恐地看向賈班,震驚難言。

看着一眾嚇得如同鶴鶉的忠順王府等女眷,賈珩也沒了興致,起身,將剩下的事吩咐給劉積賢妥善處置,正要準備離去,前往錦衣府。

然而,就在這時,從外間一個府衞稟告道:“都督大人,晉陽長公主已經來到府中前廳,説是過來接收賬簿的。”賈珩聞言,面怔了下。

心道,晉陽來的倒不慢,不過派手下人來就是,何需親自來此?

嗯,許是和他考慮一般無二。

而吳妃聞聽晉陽長公主到來,無疑心頭一震,目中重又生出期冀之

楊妃急聲道:“我等要見長公主。”賈珩目光掃了掃楊妃等人,冷聲道:“楊妃稍安勿躁,長公主殿下這就前來,等會兒有的話説。”不多時,晉陽長公主在女官惜霜、憐雪等一眾女官陪同下,進得廳中,不遠處還跟着一個着贊善女官袍服的元

晉陽長公主內着丹紅褶裙,外着淺蘭披風,雲鬢高挽,緻髮髻別以金步搖,玉容肌膚勝雪,珠輝玉麗,青如黛蛾的秀眉下美眸波,掠過幾人,最終落在賈珩臉上,問道:“賈都督怎麼也在此地?”賈珩近前,拱手道:“微臣見過殿下,微臣奉聖上之命,查封涉皇陵貪腐案相關欽犯家資,現已封存忠順王府府庫,以供內務府清點。”此刻少年雙手抱拳,執禮甚恭,山字無翼冠上正中暗釦的翡翠微微傾斜,束着帽冠的黑細繩,自兩側臉頻順延繫於領下,圓領蟒袍衫的襯領,雪白的幾是一塵不染,鋒眉清眸,聲音肅然。

而這一幕落在身後的元眼中,柳葉細眉挑了挑,美眸中不知起了一層羞嗔。

暗道,這兩人一板一眼,裝的還真像,她那天明明瞧見,珩弟讓殿下撅着………

嗯,這時候,她突然想起這些做什麼?

晉陽長公主打量着少年,心湖也有絲絲異樣,玉容冷如霜玉,道:“賈都督平身罷,原都是為皇兄辦差。”這時,吳妃近前,目光幾乎離不開晉陽長公主,面帶急切,喚道:“晉陽妹子,錦衣搜檢府中,大肆封鎖府庫,這是聖上的旨意嗎?”晉陽長公主蹙了蹙秀眉,將一張濃桃豔李玉容轉將過來,看向吳妃,道:“嫂子,我們都是奉皇兄之命,今個兒讓人查了下內務府賬簿,發現忠順王兄,這些年可沒少貪墨侵佔內帑的銀子,諸省進貢孝敬宮裏的珍寶器玩,宮裏但凡有一份兒,忠順王兄也有一份兒,聽説王兄在西山快要竣工的曉綠園……更是薈萃江南之能工巧匠,極盡奢華富麗之能事,忠順王兄如此奢靡無度、貪鄙斂財,皇兄尚能容忍,但千不該萬不該,竟在皇陵上做手腳!”説到此處,面頓了下,清聲道:“嫂子是個明白人,皇兄整為國庫財用而愁眉不展,忠順王兄竟還這般不識大體,不僅讓父皇和皇兄失望,只怕天下臣民聞之,也會對天家失望。”這番話説的,就連賈珩也偷瞧了一眼晉陽長公主。

荔兒雖然如狼似虎,貪歡了一些,卻並非滿腦子的痴女,見識原非普通女子可比。

當初他得其青眼,原也是……始於才華。

如天家都不能以身作則,兒子在修建父親陵寢時都毫無忠孝之心,貪墨侵佔,天下臣民又該如何看?

斯是,上行下效,人心喪亂!

吳妃聞言,臉變幻了下,嘆了一口氣,道:“晉陽妹子,王爺他從來強勢,説一不二,我們這些內宅婦人縱要規勸,也無從勸起,晉陽妹子,不知宮中,父皇是什麼主張?氣消了沒有?”吳妃身為忠順王最早過門的側妃,喚着太上皇一聲父皇,自然應合着禮數。

晉陽長公主嘆道:“父皇這次可氣得不輕,都暈厥了過去,此案大半都是父皇讓辦的,原來皇兄還想着從輕發落,但這都動在皇陵上了,嫂子,忠順王兄真的太過分了。”吳妃聞言,也有些失神,雙眸微紅,心頭暗暗怨懟。

在皇陵上動手腳,王爺何其糊塗?

晉陽長公主勸道:“嫂子,好了,再等二年,等皇兄和父皇氣消了,再想法子,求恩典,安享晚年,可不能心懷怨望,現在還是將內務府的虧空填補了,起碼落在皇兄和父皇眼中,還算是誠心悔過,嫂子覺得呢?”恭陵勢必重建,最終還是從這些犯官贓銀中撥付,否則國庫也沒錢。

吳妃面悲慼,雙眸通紅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下來。

賈珩靜靜看着這一幕,看着晉陽長公主,暗道,當初下黑腳的是你,現在温言撫的也是你?

當然,如果有忠順王的家眷配合,查抄無疑更為順利,比如忠順王隱匿的財貨,可能本就沒有入賬,甚至已經轉移至旁人名下,這些由忠順王府中人提供財產線索就能做到不少不漏。

等晉陽長公主安撫了忠順王府一眾女眷,轉身看向賈珩,招了招手道:“賈都督。”

“殿下。”賈珩拱了拱手説道。

這荔兒,看樣子還來勁兒了?

“對忠順王府的家資稽核清晰,但對府中不得無禮,對女眷更不得驚擾,皇兄既並未下令圈,除卻保護一應眷屬外,府中正常出入,後續也應逐步放開。”晉陽長公主聲音清冷,一板一眼道。

此言一出,身後的吳妃、楊妃等人都是面,心頭暗暗鬆一口氣。

吳妃看着那麗人,甚至還生出一股愧疚,當初王爺對晉陽多有刁難,不想今人家以德報怨。

賈珩道:“微臣既親自過來查封,正是謹防此類之事,如今公主在此坐鎮,微臣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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