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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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年歲比着哥哥也沒多大,可這不管是談吐氣度,還是身份地位,都是雲泥之別。
薛蟠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笑道:“還是珩表兄懂我,我就是好奇,哪敢刺探軍機,再説一家人,説這些也不妨事兒,説來,舅舅那邊兒也管着京營,倒也不知手下管着多少人?還要跟珩表兄請教。”這話問得其實就沒有多少情商可言。
因為按着年齡也好、常識也罷,肯定是在軍中打熬了幾十年的王子騰官職大,而剛問了賈珩領兵多少,接着問自家舅舅,就有點“炫耀”的意味。
寶釵聽着就是顰了顰秀眉,捏着梅花素絲手帕的玉手,攥了攥,以目示意自家兄長。
嗯,薛蟠正將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盯着賈珩,哪裏看得見寶釵使得眼?
至於薛姨媽?
薛姨媽同樣目光一瞬不移地看向對面那少年。
分明也想知道她家兄長,究竟有多大的權勢?
事實上,薛姨媽也好,王夫人也罷,這等內宅婦人還真的不能充分理解官位高低。
別説這些內宅婦人,哪怕後世互聯網發達,一些網友如果不去搜索,也未必分得清職務、職級。
什麼巡視員、調研員、主任科員,什麼領導職務和非領導職務,什麼入常沒入常,更不要説平台不同,權大權小也不一樣。
賈珩面澹然依舊,清聲道:“王節帥為我大漢朝廷一品武將,京營節度使,統管十二團營,京師十二團營加起來有一二十萬兵馬。”對王子騰的官爵和權勢,他不會有意貶低,但其中門道,也沒有興趣向薛姨媽和薛蟠去解釋。
薛姨媽聞言,已是心花怒放、面帶欣然,哪怕賈珩三言兩句,都覺得心緒盪,她的兄長,統管着一二十萬兵馬,這是何等的煊赫權勢?
怪不得啊,那金陵知府對她薛家畢恭畢敬,主動幫着蟠兒擺平官司,消弭禍端。
寶釵卻容澹然,瑩潤如水的杏眸,平靜無波,她這一路自是知道一些,舅舅為京營節度使,雖不敢説位極人臣,但也算是朝廷屈指可數的高階武官。
只是,爹有娘有,終究不如自己有。
薛蟠這邊廂,已是喜得眉開眼笑,也是被幾十萬人震撼到,問道:“那比着珩表兄……”這話,哪怕是薛姨媽也意識到“沒腦子”,作惱怒之,打斷道:“蟠兒,你表兄才多大?他都是三品武官了,將來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説着,看了一眼賈珩,見其面
仍是毫無波瀾,心下稍定同時,就有些説不出來的彆扭。
怎麼説呢,賈珩的神情,自始自終太過平靜無波,似乎少了一些什麼。
比如豔羨、嫉妒,連最後的失落都沒有。
着母子二人的那或“期待”,或“複雜”的目光,賈珩心頭多少有些古怪,沉
道:“王節帥官居一品,縱是我見着,也是要自稱一聲下官的。”聞聽此言,薛蟠自是心滿意足,而薛姨媽心頭的彆扭之
,則愈發強烈。
因為賈珩語氣,仍是太過平靜……
嗯,不走心啊。
這邊兒,寶釵容頓了下,卻覺如坐針氈,丹
微啓,聲音恍若飛泉
玉,珠圓玉潤道:“表兄年少有為,前程似錦,來
出將入相,也是不在話下的。”賈珩聞言,輕輕抬眸看了一眼寶釵,
上那一雙婉靜、温寧的目光,點了點頭道:“承妹妹吉言。”寶釵杏眸閃了閃,心下稍鬆了一口氣。
聰明人之間的對話,一個眼神就已明瞭。
她知道,人家沒放在心上。
薛姨媽笑道:“明兒個,珩哥兒領兵還京,能不能一同回去?我們這一路上,道路不靖,提心吊膽的。”賈珩默然片刻,道:“先前和文龍兄弟説過,大軍行止,不好攜眷屬同行,況明大軍就會開拔,如今三輔之地,賊寇已被清剿一空,姨媽還請放心。”薛姨媽聞言,點了點頭,但面上憂
不減,問道:“原來如此,只是同行也不能夠嗎?”卻是沒有死心。
這時,一道道目光都是投來,期待地看向賈珩。
賈珩想了想,道:“大軍前鋒先行,我明會率中軍押後,姨媽若是不嫌麻煩,可在後面半里路外墜行着。”他也不是不能派兵卒護送薛家人,但對薛蟠這人生不出太多好
,這樣一來,就容易壯了他的聲勢,不定惹出什麼禍事。
薛姨媽聞言歡喜不勝,説道:“那可真是勞煩珩哥兒了。”説是三輔無寇,但誰敢拍着脯打保票?
哪有這大軍一路護送着安心?
賈珩又是敍了幾句話,約好了明啓程之期,薛蟠笑了笑,熱情相邀道:“表兄,我整治了酒菜,一起用過再走罷。”賈珩轉頭看了一眼天
,説道:“時候也不早了,明
開拔在即,我回營尚有軍務處理,不好多做盤桓,文龍兄弟和姨媽、表妹,咱們神京城再敍話罷,那時,我在一盡地主之誼。”説着,起身站起,就
告辭。
這趟親戚道左相逢,敍話一場已算盡到禮數,也就沒有必要多留。
當然,紅樓夢中微胖界的天花板,他見也見過了,別的都好,就是有些沉默寡言。
薛姨媽聞聽賈珩軍務在身,也不好挽留,就是喚着薛蟠送着賈珩下了客棧二樓。
在賈珩離去後,寶釵擰了擰秀眉,面幽幽,語氣多少有些嗔怪道:“媽,方才怎麼問起了舅舅?”方才她聽着,都覺得臊得慌,也就是人家有涵養,不生惱。
“乖囡,這不是話趕話兒,你哥哥要問的嗎?我尋思着親裏親戚的,請教人家這些,也不打緊是吧?再説他才多大?比你舅舅官兒小都是正常不過的事,問起來,也不算是什麼埋汰人的事兒。”薛姨媽笑了笑,輕聲道:“再説人家也沒惱不是。”寶釵無奈説道:“媽,那是人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誰知道人家心頭怎麼想的?説不得……心裏正自冷笑呢。”這話,自是有一半兒在唬自家母親。
薛姨媽聞言,臉上洋溢的笑意,果是凝滯了下,遲疑道:“這……應不至於吧,畢竟是表裏表親的,哪能這麼小心眼?我的乖女兒,我瞧着這珩哥兒雖子清冷了些,但也是個知禮數的,明個兒還説好一起啓程。”寶釵輕輕搖了搖頭,説道:“這人年歲比着哥哥也沒大多少,可已是三品武官,領兵出征在外,人家一多半兒,還不是靠着祖上餘蔭襲封的官兒,這等旁支兒,得了富貴權勢,要麼是
懷寬廣的,要麼是個睚眥必報的。”這等出身寒微,驟登高位,要麼氣度恢弘,海納百川,要麼心
狹隘,不能容人!
從方才看來,倒是個有氣度涵養的,但她總覺得其人身上籠着一團霧。
不惱歸不惱,但面上殊無異,起碼她看不出什麼端倪。
“只怕是,心有山川之險,腹有城府之嚴。”還有,她剛剛都不好説,看着那人間佩着的寶劍,劍鞘浮雕着金龍,這龍鳳也是旁人能亂鐫的?
怕不是御用之物!?
當然,她沒見過,也不敢確信。
“等到京裏,得讓鶯兒偷偷打聽打聽,不然,別什麼時候把人得罪的給什麼似的,自己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寶釵鉸着手中的手帕,杏眸閃了閃,思忖道。
這邊廂,薛姨媽聞聽寶釵之言,多少有些心頭怯懼,強笑道:“乖囡,你怎麼越説越嚇人了。”寶釵轉而柔聲勸説道:“媽,先前倒也不妨事,只是人心險惡,這樣因此種禍的先例,也不是沒有的,我尋思着咱們到了京裏,還是不要太張揚,那老話不是説得好,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呢。”她曾經讀過一個故事,説得是唐時汾陽郡王郭子儀與盧杞的故事,從此讓她對“人心險惡”四字印象深刻。
想來,若是因為話多而惹禍,那千言萬語,倒是不如一默了。
其實,寶釵再是安分隨時、自雲藏拙的子,也沒有在這等避禍之事上,給自家親媽藏着掖着的道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不過平時,也不大願意顯能為。
薛姨媽聞言,心下稍寬,笑着點了點頭,道:“我就説嗎,哪能這麼瘮人?不過老話是有道理在的。”她家姑娘自小兒就心思謹細,落落大方,她也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是了,逢人三分笑,面帶和氣,誰都別得罪,不強出頭也就不惹是非。
她們孤兒寡母的,到了京裏只要不張揚,凡事不強出頭,她們是親戚上門,不管是誰,但凡顧着臉面,也不願折她們體面。
薛姨媽念及此處,心頭打定主意,也是歡喜,笑着看向寶釵道:“乖囡,若是你哥哥也像你一樣讓娘這般省心,該有多好啊。”寶釵心頭嘆了一口氣,正要開口敍説。
“媽,您喚我?”卻在這時,薛蟠從外間大步而入,晃着一顆扎着紫頭巾的大腦袋,笑着説道。
薛姨媽笑道:“就是喚你,你表兄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人家騎上馬走的。”薛蟠笑道。
“那歇息一晚上,等明天咱們啓程,也能早點兒到京城。”薛姨媽看着自家兒子的臉上掛着憨厚笑容的大腦袋,覺得還是自家兒子看着討人喜歡,不像那珩哥兒一臉生人不近的樣子,看着沒有熱乎氣兒。…………
賈珩離了薛家所在客棧,回到營寨,已是傍晚時分,進入中軍大帳,坐在帥案後,繼續整理、書寫着新軍架構以及作訓章程。
他前世在邊防從軍,對如何練兵倒是不陌生,但想要訓練一隻聽從指揮、能打勝仗、紀律嚴明的兵卒,還是需要花費一番心力的。
整個練兵過程,還不能假於人手。
“回去也需要往軍中填充一些家將,比如從講武堂中尋一些願意從軍的賈族子弟,共同訓練,還有軍械之事,回京之後,要去軍器監看看,千頭萬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