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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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權剛一路小碎步進了大明宮,司徒堯就問了:“事情辦完了?”

“回稟皇上,是的。”戴權恭敬回答,想想在榮國府裡發生的事情,又補充了一句:“奴才見到了賈府裡那個銜玉而生的公子。”司徒堯放了下筆,站起身來活泛了□子:“那個賈寶玉?”想到賈寶玉,自然就會想起那些年京城裡的遍天言,司徒堯冷哼了聲:“也不知能有多大造化呢!”戴權原本就伏下的身子聞言更加低了低,心中默唸你看不見我,我也沒聽到。司徒堯放鬆夠了,又轉身坐下自己看桌案上的奏摺,這本奏摺上的名字赫然是三個字:林如海。

奏摺裡面字裡行間都是近些子淮陽兩地的鹽政時事,歷練了這麼多年,林如海也算是鍛煉出來了。他上的奏摺從來都言簡意賅,都是不摻雜個人情的客觀論述,遇到重大的事件,還經常會附帶一份數據報告。

司徒堯真正認識到林如海這個人,就是從看到他帶了數據分析的奏摺開始。那會兒還是司徒易如中天的時候,他的好弟弟只顧得取悅太上皇,將一些不太重要、瑣碎麻煩的奏摺,就通通推到了自家親哥哥頭上。

林如海的奏摺,有一次就這麼無意間夾帶到了那堆不重要的奏摺裡面,又不湊巧的被司徒堯看到了。

司徒堯至今還記得見到那份奏摺的第一眼覺:驚豔。他一直以為那些個地方官員只知道欺上瞞下、花天酒地,卻不料竟然也有地方官員如此有能力又忠心耿耿,上的奏摺既清晰明瞭,又讓人耳目一新。

後來他漸漸有了自己的情報網,再之後他見到了司徒瑞,也機緣巧合的察覺到了他的身世。司徒瑞接手情報網之後,他的消息來源果然變得迅捷許多。也正是那段時間,司徒堯才知道,林如海的那份奏摺,其實裡面影影綽綽的有他家嫡長子的影子。

那年的林恪也不過十二三歲,當時他一手打理出來的百味齋已經成為了江南富商宴請必去之所,就算是那些讀書人和官員,雖然酸溜溜地說幾句‘附庸風雅’,但如果府裡能買到一份百味齋的上品佳餚,心裡也很是高興的。

司徒堯聽到這些消息之後,立刻就覺察到了林恪的能力。這個孩子雖然年紀不大,雖然特意裝成了年少不知世事的模樣,但中卻是有主意的,做事也條理分明。這是塊璞玉,稍加雕琢必成大器,司徒堯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只是從林恪的平行事來看,他雖然表現的像是謙謙君子,但骨子卻極為傲氣。一般這等人,想要收入麾下真的不太容易。

又過了不久,司徒瑞在江南受傷,司徒堯心急如焚之時,卻得到了一個喜憂參半的消息,救他的竟然是林恪。司徒瑞養傷回來之後,對林恪極為推崇,顯然是將他當朋友看待了。

在發現這種情況之後,司徒堯當機立斷地將放在林如海父子身邊的人都收了回來。一是因為司徒瑞難得朋友,他不想讓自家弟弟夾在中間為難,二來他心裡未嘗不想著,對付林如海與林恪這等人,懷柔政策或許更加好用也說不定。

如他所想一般,司徒瑞和林恪的友情確實一天比一天濃厚,偶爾沒事時候,兩人就一起踏青出遊。也是那幾年,司徒易因為過於浮躁沉不住氣,漸漸不得聖意,最後發生了何仁一案,這也成了壓倒司徒易的最後一稻草。

到現在司徒堯都不知道自家兩兄弟是被林如海借勢了一把,還是林如海被自家兩兄弟當槍使了一把。那個時候各地局面都是亂糟糟的,因此非要去爭什麼你對我錯也沒甚意思。司徒堯是如此想的,林如海也是如此想的,這是任何一個局中人都會做出的決定,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但偏偏,司徒瑞和林恪都不是這麼想。也正因為這件事,這兩人一個內疚,一個遷怒,彼此見面生疏無比,完全不見了前些年的情誼。這讓司徒堯既失望,又欣

失望的是,但凡成大事者,都必須冷靜理智,要是做每件事都要顧及到心中情緒,那就什麼都不必做,引頸待割罷了。欣的是,這兩人都有自己心內的道德堅持,這才是古君子仁義之風。在這方面,他和林如海都要反省。

再到後來,林恪出了冬季裡也能吃到的新鮮蔬菜,又折騰出了一個藥膳。樁樁件件的事情下來,司徒堯越發看重他了:年紀不大,中卻是有大丘壑的。自己手下的人有擅長領兵作戰的,也有擅長管理情報的,還有擅長吏治的,但偏偏沒有擅長戶口、賦役方面的!只可惜,林恪和司徒瑞卻是漸行漸遠,讓司徒堯想將他拉到麾下細心雕琢一番都做不到。

罷了罷了,隨緣吧!這是司徒堯最後的想法,當時形勢已經漸漸朝著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他已經被太上皇立為太子,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最後一擊上。

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他本並無爭奪的意思。但是當年那場大火之後,面對母親和惠嬪絕望的神,他也只能進入角鬥場。那次的慘痛教訓告訴他:不是你不爭,旁人就能放過你的。

那位真的毫無親情可言,司徒易那麼多年的寵溺,說拋棄就被拋棄了。司徒堯冷眼旁觀默默積蓄了這麼多年,並不想等著太上皇自己下傳位詔書,他信不過這位父皇。自己敬愛的父皇既然身子不適,還是適合在寧壽宮靜養,從此頤養天年不問朝政才是。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司徒瑞也因此而受傷。司徒堯得知這個傻弟弟竟然把人和玉牌都給了林恪,才會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勢,頓時一口氣噎在嗓子裡,差點憋死。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司徒堯一氣之下,也不管林恪是不是他看重的人選了,直接下令隱瞞了司徒瑞的消息。之後幾天,當他得知林恪經常早出晚歸地尋人、神情憔悴之後,司徒堯這才稍微出了口惡氣。

司徒瑞醒了之後,總在他耳邊嘀咕,司徒堯那會兒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順勢而為地如了他的心意,將林恪宣進了宮裡。那次他和司徒瑞的打賭,雖然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司徒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如果林恪明知司徒瑞和他有關係,卻連向他詢問的勇氣都沒有,那這個人過於薄情喜歡自保,就算是有天大的能力,從此也入不得他的眼了。

好在,林恪沒有那麼的絕情冷血。

眼見得司徒瑞和林恪和好如初,眼見得自己可以當家作主重用他看中的人選,司徒堯卻後知後覺的察覺了一個幾讓他吐血的事實:他原以為林恪從前種種行為舉止都是為了遮掩他的睿智聰慧,畢竟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

卻不料真正殿內對答後才發現,他不是故意要偽裝成一個喜好口腹之慾的人,他是真的喜好口腹之慾;他也不是為了怕人妒忌而把自己偽裝成了一棵歪脖子樹,他的生平志向竟然真的就是當一棵歪脖子樹!

司徒堯心中那個謀略無雙、能力超卓的謙謙公子,瞬間形象坍塌變成了眼前這個小氣愛記仇、最好口腹之慾、明明滿腹經綸卻不想大展身手,只想混吃等死的憊懶世家子。巨大的反差之下,司徒堯完全適應不能,於是徹徹底底的暴走了。這也是他最近一見林恪就態度忽冷忽熱、忽好忽壞的本原因。

璞玉確實是璞玉,但這塊璞玉偏偏覺得自己目前現狀很好,就不讓你雕琢!奈何?奈何!

司徒堯都想去信問問林如海,你到底是怎麼教兒子的?明明應該是肱骨之臣、國之棟樑,為何被你教的如此——不!知!上!進!

司徒堯有時候也暗自發狠,若是這次殿試僥倖得到幾個不錯的苗子,林恪什麼的以後就遂了他的意,讓他當自己心心念唸的悠閒世家公子,就將他放養了吧!問他些東西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還總喜歡討價還價,一點兒也不讓自己痛快!

只可惜心願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司徒堯每次想起都恨得牙癢癢,但每次都不得不承認,林恪的這種天生的對財政的能力,不是一次殿試就能淘出替代的人才的。尤其是,在最近國庫銀子見底,宮裡也沒錢的窘困局面上,林恪的重要更是不言而喻。

林恪的生平願望是當一棵歪脖子樹,但偏偏司徒堯目前只能吊死在這棵歪脖子樹上,除非他能遇到比林恪更加優秀的人才。遇到如此情形,怎一個憋字了得?

世間百姓皆以為皇帝高高在上,是真命天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無戲言何等威風八面!卻不知那話完整連起來是這樣的:君要臣死,臣不死是為不忠;父叫子亡,子不亡則為不孝。

三綱五常是正理無誤,但如果父親不缺心眼,必不會無緣無故讓兒子去死的;皇帝也是如此,如果他司徒堯不想當昏君,就不能隨便便便地看哪個大臣不順眼,就直接揮揮手說一句‘拖出去斬了!’即便是真要斬,也要擺事實講道理,證據翔實才是,要不然豈不是讓其他大臣寒心?

林如海不是罪臣,相反還是有功之臣,林恪更是個有能力的出晚輩。所以此時司徒堯雖然憋得不行不行的,卻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正所謂:世人都道皇帝好,唯有皇帝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玲達扔了一顆地雷謝親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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