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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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周連傅都沒有看到卓海棠,或者說看到了也說不上話,因為為了讓他更快地瞭解家裡的情況,馮慶豐每天都帶他到鋪子裡,介紹他給鋪裡的掌櫃和夥計認識,告訴他鋪子經營的情況。
朱老爺過世前,馮慶豐是他得力的“左膀”在朱老爺身體出現問題的那段子裡,鋪子裡的事情更是全部
由馮慶豐打理;而另一個“右臂”則是長期在蘇州的工廠,很少回京城來,所以鋪子裡的掌櫃見了馮慶豐都要尊稱一聲爺。
如今正統的少爺回來了,大家自然都很高興,可這些天跟著馮慶豐見過了這麼多人,周連傅從每張興奮的笑臉中,看出的是深深的不信任和失望。
是的,他令這些一直期待著少爺能回來的人失望了,誰叫他本不懂得蘇州的綢緞和南京的有什麼區別,誰叫他對什麼“紡縐緞羅絨錦綃呢”一竅不通。
本指望著少爺回來能主持大局的人,最後都發現這個少爺原來十五年來一直養尊處優,一點用場也派不上,把這產業給他,非但不能彌補朱老爺過世的損失,反而更像是要將商鋪帶上一條絕路。
雖然他跟真正的朱品言只有一面之,但他仍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朱品言”的形象成了個吃喝玩樂、養尊處優的少爺,他也不相信朱品言會是那樣的人。
包重要的是,他受不了別人投注在他身上的那種先是期望後是失望的眼神,那種轉換太過強烈,讓他想起自己父母當時得知他老師對他的評價後,出的那種神情。
只是無聊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嗎?周連傅作夢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捧著一堆絲綢製作一類的書看個沒完沒了,但他就是那樣做了。
為了這個不知哪天就戛然而止的臨時身分,他去馮老爺的書房翻出了很多和絲綢相關的書,每天白天去店鋪看著夥計賣貨,聽掌櫃的是怎麼介紹的,晚上則捧著那些書翻來覆去的看,如果有問題他會去問馮慶豐,但馮慶豐總是很忙,他又想到也許卓海棠會知道,可卻總是找不見她的人。
那個女人,明明說什麼要給他上課,結果那天之後就再也沒來撓過他的門,簡直比他這個“少爺”還要忙。
這天,周連傅裝作散步的樣子,以朱品言的身子骨“悠閒”地在宅子裡轉來轉去,可朱家的宅子大到讓他暴躁,如果他走得快一點,就馬上會有一群人衝上來告誡他要保重身體。
“喂。”他乾脆叫住一個路過的家丁,嚇得那人差點把手裡的水壺打翻。
“少爺,您有什麼吩咐?”那個家丁受寵若驚,朱少爺的沉默寡言是眾所周知的,自從回來後除非必要,每天和人說話不超過十句,這會竟突然叫住他,一定是有天大的事發生了。
“你有沒有看見海棠?就…就是那個跟我一起回來的,那個…”周連傅將人叫住也是一時衝動,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點口吃。
他從沒那麼親暱地稱呼過誰,這樣叫她會不會讓人覺得很奇怪?可是一般的少爺都是怎麼稱呼下人的呢,叫卓姑娘也很奇怪吧?早知道他還是慢慢自己找就好了。
他自己跟自己鬧彆扭,單純的下人卻一點也沒在意,只是很認真地在回答主子的話:“海棠?我剛才路過後院的時候好像見到過她,少爺您找她有事啊,不然我去叫她過來。”
“我自己去。”剛說完又後悔了,他一個少爺這麼主動會不會很沒面子?
看了看那個家丁,對方仍是十分單純地等待著他的下個指令,好像對他的情緒沒什麼看法。
“好了,你忙你的去吧。”他擺手,那人應了聲繼續送水去了。
真的不適應這種使喚人的生活,總像是隨時都在被人監視著一樣。
周連傅人還沒入後院的月亮門,已經聽到從裡面傳出的女子談的笑聲,其中笑得最大聲的那個,他確定是卓海棠無疑。
那個女人,整天不見人還以為她多忙,原來是躲在這裡跟人聊天。
周連傅心中湧起一種極度莫名的不平衡,腳下的步伐也變得踏實的多了。
一轉入院內,就看到圓石桌背對他的位置,那個女人正手舞足蹈地邊講邊笑。
“就是說啊,明明就是他帶著我溜出去玩的,結果被於媽逮著後他一聲不吭地裝起了可憐,於媽當然心疼他啦,以為他是玩得太累,身子不舒服了,就一口咬定是我沒看好他,把我訓斥了一番,真是奇怪了,腿長在他身上,他又是少爺,我能管得了他嗎?”於媽就是卓海棠跟他提起過的,在南湖時照顧他們的人,周連傅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卓海棠又跟人講上故事了,而且他很肯定這個故事裡的主人公已經超過了十二歲,不然這個故事他一定也聽過。
“不過呀,過了沒幾天他竟然哭喪著臉去跟我道歉了,說他良心不安連作了好幾天惡夢,這樣下去會鬱鬱而終的。真是的,本來還生他的氣,可一看他出那種表情,就什麼氣都發不起來了。”坐在她對面的那個身著鵝黃羅裙的女子認真地聽著她講話,被她逗得嬌笑連連,越是笑得開心,卓海棠就越是說得起勁。
直到那個女子看到了周連傅,紅撲撲的臉上笑容凝結,要不是她那麼專注地看著他,周連傅還都沒瞧清楚她的長相。
那女子一見他,緊張地、無措地站了起來,卓海棠見她反應異常,這才後知後覺轉過頭來,正看到周連傅直勾勾地瞪著她。
“呀,真巧,這才說到你呢,你就來了。”卓海棠滿面笑容,本不曉得這種“巧合”多麼地來之不易。
幾天沒見,她倒還是神抖擻的,看上去在這宅子裡混得如魚得水的樣子,還
到了不少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