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將軍聞見了火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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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六七年七月十四。
漉漉的早晨,渾濛濛的武漢。
吉姆車從武漢軍區急馳武漢空軍駐地。
“娘賣×的吳法憲!”陳再道咬牙切齒罵話。外面傳說“陳大麻了”見面沒有誰看出麻子,只有這種盛怒之際,隱隱能
覺到幾顆泛紅似的點狀物出現於肌厚
重的臉孔上。
武空政委劉豐一早來電話,說周總理已到武漢,要見陳再道。陳再道一聽就火:吳法憲安排的飛機,為啥事先不告訴?總理到了武漢,提出要見陳再道才告訴陳再道。我陳再道在你吳法憲眼裡是什麼東西?
急剎車,狠摔門。陳再道大聲大響地下車往招待所裡闖,一看就來勢不妙。隨周恩來到武漢的海軍政委李作鵬上一步問候:“陳司令,你好”
“我不好!”陳再道幾分惱怒,幾分自嘲,還有幾分失落,徑直跨入門去。
周恩來正用早餐,聞聲抬起頭,將手一招:“來吧,都來一起用餐。”接著吩咐接待人員:“拿幾套餐具來,數數幾個人。”陳再道、鍾漢華等人按總理手勢,在餐桌旁人座。周恩來平平靜靜,邊吃邊問:“東湖那邊怎麼”
“東湖賓館亂得很!”陳再道剛剛緩和下來的情緒又湧上來“服務員都分了兩派,把房子搞得不像樣子”周恩來並不在意陳再道的情緒,那是一種從容大度的寧靜,只把頭點一點,像談家常話:“把它打掃出來。”
“打掃?”陳再道差點又喊出不好聽的話,被鍾漢華捅捅,才降低聲音,邊喝邊嘀咕“都造反了,都癱瘓了,不是說這樣才好嗎…”
“我去看看。”周恩來仍然是家常談話的清淡語氣“你們吃過飯也來一下。”當武漢軍區的將軍們來到東湖賓館時,周恩來已經把兩派服務員都召集到一起,正在講話:“…你們說,人一輩子跟誰拌嘴多?我看還是兩口子。因為是一家人嘛。可是如果來了客人,兩口子又會一起客,共同維護這個家。你們吵得厲害,說是兩派,我看首先因為是一家人。不是冤家不聚頭,一家人就不要再說兩家話,不論哪一派,大家都趕快行動,把房間打掃出來。”兩派群眾都被說服了,說笑了,忙著分頭找工具打掃房間。
陳再道開始不安。讓總理做這種管理員乾的瑣事,唉,太不過意他赧顏走到周恩來面前喃喃:“機關癱瘓,我們事先又沒得到任何通知,吳法憲他…”總理用手勢止住陳再道,面對面低聲說:“我是給主席打前站的,也想借機瞭解一下武漢的情況。你們要儘快促進兩派大聯合,穩定武漢局勢。”周恩來稍稍停頓,然後加重一點語氣:“要為主席橫渡長江創造好條件,要利用主席在武漢的機會把問題解決好。”陳再道心裡一熱,全明白了總理的心意,不由得訴說一句:“我就是顧慮文革那邊…”周恩來再次截斷陳再道的話頭:“我們臨行前,主席對我說:‘走,到武漢去,保陳再道去。’你們放心吧,不要有顧慮。”
“謝謝總理!”陳再道振奮起來,立正敬了一個神十足的軍禮。
一微行人大會堂二樓一間小餐廳,兩位將軍草草用過夜宵。
“沒有酒。”北京軍區司令員鄭維山嘀咕。
“不是喝酒的時候。”楊成武呷口茶水漱嘴。
“頭次進京,咱們拿大杯子喝。”鄭維山一臉懷戀之。
“在遵義還拿碗喝呢…”楊成武不無惆悵。
人的記憶總是喜歡停留在對他來說是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
遵義會議結束,傳來澤東重新回來領導紅軍的消息。三軍沸騰,楊成武的部隊舉行了會餐。鐵盆子盛萊,大碗裝滿茅臺酒,將士們席地圍了一圈又一圈。楊成武舉起酒碗說:“
主席回來領導咱們,這下準能打勝仗,革命一定能成功了!”先鋒團的將士轟聲響應,大碗喝酒像喝涼水一般乾脆痛快。歡呼、擁抱、鼓掌、歌唱,好像勝利已經到來。
果然,十三年後,天翻地覆。三軍在北平舉行入城式的前夜,六十三軍軍長鄭維山把楊成武請到司令部所在地清河。那一夜,三十多位將領歡聚一堂。
“慶祝勝利,過節,一個人先來三杯!”鄭維山擎起高腳杯,走到楊成武面前“你是這個部隊的老司令員,你先喝!”立刻有幾名將軍舉杯附和:“於!幹!”不容楊成武搭話,耿飈已然
上來:“三杯!幹三杯!”這位三十五歲的“老司令”豪興陡發,奮然起身舉杯:“不,五杯!我幹五杯!”五大杯烈
白酒被楊成武一口氣連續幹完,
情更是不可遏制,轉過來向耿飈、楊得志、鄭維山等將軍展開反攻:“來,六杯!幹六杯!”楊得志猶豫:“你先喝,我後喝。”楊成武堅持按規矩辦:“我幹過這次你喝了我就喝!”
“喝!喝!我先喝!”還是耿飈痛快,脖子一仰,那杯酒便倒進肚子裡去了…
唉,那時可沒想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天下大亂。
兩位沒喝酒的將軍驅車北京站,在專運處那邊登上專列。等候幾分鐘,車下響起騷動。
是負責警衛澤東的一中隊到八十名成員都是
明剽悍、訓練有素的連排級幹部。除了輕捷的跑動聲,聽不到其他音響,轉眼之間便從站臺上消失,都登上了前驅車和後衛車。
幾乎是在站臺空寂下來的同時,幾輛黑轎車急駛而入,停在主車車門口。楊成武看到那個
悉的高大身影走下車,立刻就在幾名衛士的簇擁下登上主車,幾輛轎車隨即駛離。他剛把目光離開重新空寂下來的站臺,專列已經開動。他看一眼腕上的表:七月十四
凌晨三點。
名副其實的“微行”除參與決策的核心圈裡的人物,沒有誰知道澤東離開了北京。某些知情人總是注意楊成武和汪東興的動向,那也未必能有正確判斷。因為在北京的某些重大活動,即便楊成武和汪東興沒有出席,報紙上也會登出他倆的名字,使你誤以為
澤東還在北京。
楊成武住在備用車廂,或叫副車廂,與澤東住的主車廂一門之隔。以往江青隨
澤東出行便住這個備用車廂。從楊成武的車廂往後,順序住著江東興、秘書及
澤東的身邊工作人員。鄭維山隨楊成武登上專列時便分了手,各到自己的車廂,沒有招呼不會亂串。
工夫不大,澤東的秘書徐業夫來到備用車廂:“總長,請鄭司令員到主席那裡談談。”鄭維山住在工作人員那邊的車廂。楊成武馬上派身邊的參謀去叫。自己也隨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