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風檣動龜蛇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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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成林姦汙我的事情雷佑胤不知怎麼知道了,他派年光景到天道賓館裡來興師問罪,把我帶走給了甜妹子歌舞廳的老闆。上午
去,下午就有幹警把我帶到了拘留所,說我是個賣
女,威
我
代都與哪些男人發生過
體關係,我說沒有。他們就嚴刑拷打我,還說要罰款一萬元。我的父母都是老實巴
的農民,家中窮得連一千塊也拿不出,我們去哪裡
一萬元啊!怨只怨父母給了我一個漂亮的臉蛋和苗條的身材,怨只怨自己心高氣傲,不甘心當一輩子農村婦女,過那種種地做飯養娃的生活…我一心要走出家門創造獨立的人生,沒想到最終的結局會是這樣的…
我被他們打得忍受不了,就把與雷佑胤和木成林的事情說了出來,他們一聽更加惱怒,說我是誣陷領導,罪加一等。還莫名其妙地說我和一個叫牛荃的人有兩關係,可是我
本就不知道牛荃是什麼人…接下來又是一陣拳打腳踢,有個留著小鬍子的人還扒開我的上衣,用菸頭燙我的rx房,
我
代和牛荃的私通過程…致使我的rx房上面留下了焦黑的傷痕,直到我昏死過去,他們才撤離。
我不知什麼時候醒來,屋內漆黑一片,窗外的風像鬼哭狼嚎,我在半醒半之中,覺得突然間頭頂上烏雲翻滾,就像一團濃霧似的包圍著我,我孤獨,我無援,我
到活不成了,兩隻rx房鑽心地痛,我的下身覺得溼溼的,猜想可能是小便失
,我已經成為殘廢人了。我想,不就是個死嗎?死吧,死就死吧,快點死吧。我看到了雷佑胤皮笑
不笑的臉,看到了木成林凶神惡煞般的臉…
此時此刻,我的眼淚嘩嘩地淌著,有怨無處訴,有冤無處申,想呼蒼天,可天在哪裡?我一個弱女子究竟犯了什麼罪,上天竟然要如此懲罰我?我沒有勾引過市領導,是他們誘姦了我,反而使我成為罪人,我思來想去終於明白了:雷佑胤是吃醋了,又沒辦法處置木成林,只有指示年光景在我身上出氣…
幾個小時過去後,我開始血。我覺得我不能就這樣死去,這樣死去,人們還真的會以為我是個
女呢,就連我那遠在農村的父母也會覺得臉上無光…我要堂堂正正地死,並且在死之前要向世人道出隱情,讓人們知道雷佑胤木成林和年光景這些敗類的醜惡嘴臉。
我艱難地爬起來,打開了窗子,幸好一鋼筋有些鬆動,我用力一拉,焊接的地方竟然斷了,我把鋼筋拉彎,從窗臺上爬了出來…
王步凡沒有把信看完就大罵道:“雷佑胤該殺,木成林該死!共產黨怎麼養了你們這些敗類,簡直他媽的就是毫無人的王八蛋!”溫優蘭這時滿臉淚花,竟突然給王步凡跪下了:“王書記,水映月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要為她伸冤報仇啊!”說罷她用雙手捂著臉大哭起來。
王步凡急忙攙起溫優蘭,一邊勸她要沉住氣,自己也冷靜下來。要把雷佑胤和木成林繩之以法,必須有個時間,有個程序,也不是他一句話就能解決問題的。雷佑胤和木成林樹大深,僅憑這封信是不能作為致命的證據的,他們會編織出許多故事來證明這個水映月完全是誣陷他們。於是就勸溫優蘭好好保存這封信,一有時機,他會通知她把這封信
給哪些人,並請她相信,他一定會為水映月伸冤的,只是需要時間,需要時機。
溫優蘭顯得有些失望。在她看來,一個堂堂的市政法委書記都不敢為水映月伸張正義,這世道哪裡還有公理可言?老百姓哪裡還有喊冤的地方?她低著頭無言無語地出去了。
王步凡望著溫優蘭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到非常慚愧,好像是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心裡一陣一陣地發痛,用手不停地撫摸著
口。一連串的突發
事件,讓他簡直理不清頭緒,不知道該如何“卓有成效”地開展自己的工作。他曾經無數次警告自己要無愧共產黨人的光榮稱號,可是他目前的處境
本談不上有愧和無愧,實際上他已經有愧於黨和人民了,正義得不到伸張,公道無處可覓,眼看著有人被貪官汙吏蹂躪,有人被腐敗分子
死,自己既不能
身而出,又不能拍案而起,更談不上主持公道,如此這般還談什麼無愧。
這時房間內的電話響了,一接是喬織虹打來的,說讓他過去一下。王步凡就想起白天喬織虹說打牌的事情,心裡有些不高興。市裡出了驚天大案,一個弱女子在市委門口服毒喊冤而死,是自殺還是他殺?從信件的內容上看是自殺,但很明顯是被人死的。在這種情況下,你喬織虹還有心思打麻將?你也真夠可以的。來到三樓喬織虹的房間裡,見只有她和歐陽頌在,看來今晚不會再壘長城了,王步凡才鬆了口氣,覺得剛才冤枉了喬織虹。坐下後,喬織虹開腔了“王書記,我想讓你就少女自殺於市委門口這件事情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王步凡沉默了好一陣子,他真想把目前自己掌握的情況全部講給這位天野市的一把手。只是一旦這樣做了,就好像是他要扳倒雷佑胤似的,到頭來這筆賬就要加在他的頭上,他也未必能得到什麼好處,反而會落個“角刺人物”的嫌疑。再說常務副省長現在人氣正旺,有他的支持能否把雷佑胤和木成林兩個人繩之以法還是個未知數,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只含糊其辭地說:“複雜啊,天野複雜啊,我真怕這些事情與天野的上層有關呢。”喬織虹沉著臉,慢慢地拿起茶杯輕輕地喝了一口水,才想起忘了給王步凡倒水,急忙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王步凡面前,王步凡道了謝。喬織虹在王步凡身邊坐下,像是語重心長地說:“王書記,那個啥,天野市換屆選舉在即,我是真不想讓天野市在選舉之前出什麼亂子啊。那個啥,一出亂子,既不利於選舉,也不利於穩定,對上邊也無法
代。我個人的面子倒是小事,天野的穩定是大局,你明白嗎?”王步凡終於聽懂了喬織虹話裡邊的意思,其實她最看重的只怕是自己的面子,不能穩定一方,就說明她這個市委書記能力有限,或者說不稱職。
歐陽頌木呆呆地不說一句話。他似乎對天野的複雜局面一無所知,不便發表任何看法。王步凡點了一支菸猛幾口道:“喬書記,這樣吧,不然就採取外緊內松的辦法,對外我們強調要儘快破案,對內讓向天歌他們先搜尋證據,等兩會結束後再破這個案子,到那時再給天野人民一個圓滿的
代。”喬織虹很無奈地點點頭,伸手向王步凡要煙,王步凡遞給她一支菸並幫她點了火,歐陽頌望著喬織虹
菸就有些吃驚,在她看來女人是不應該
菸的。喬織虹吐出一個菸圈道:“也只好如此了,歐陽你看呢?”歐陽頌糊里糊塗地點了頭,兩眼一直在望著喬織虹
菸的樣子,好像發現了一條很重要的新聞線索和寫材料的素材。
王步凡回自己的房間時路過服務檯,溫優蘭明明看見他了,卻不像以往那樣熱情地跑著去為他開門,更沒有來為他倒茶水。王步凡內心深處忽然產生了失落,而在失落
揮之不去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民心。民心不可失啊!溫優蘭當初對他那麼關心,可能是出於對領導的尊敬,也可能是聽說他在天南的政聲很好。可是現在讓溫優蘭看到的也不過是個和其他庸官贓官一樣的政法委書記,溫優蘭自然就不會再對他那麼尊敬了。王步凡覺得心裡像
了一把刀般地難受,身為共產黨人,身為天野市的政法委書記,主抓政法工作,如果自己不敢為老百姓申冤做主,如何對得起頭上這頂烏紗帽,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天野市的老百姓又會如何看待他王步凡。這個事件影響太大,他必須
身而出,為百姓,為市委,也為自己殺開一條血路…他想到這裡,就沒有多考慮,抓起電話就往向天歌家中打,接電話的是個女人,睡意矇矓地嘟囔著問:“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打電話,你是誰呀?”
“我是王步凡,請向局長接電話。”王步凡說罷順便看了一下表,已經是夜午十二點半了。
那邊又傳來疑問:“王步凡,哪個王步凡?我怎麼沒有聽說過?”王步凡正想亮明自己的身份,聽那邊有人在說:“你這混婆娘,是王書記的電話。”接下來向天歌就接住了電話:“王書記,您好,您好,請問您有什麼指示嗎?”王步凡故意說:“你還沒有休息吧?馬上來我這裡,我有話要對你說,一個人來。”說罷不等向天歌回話就壓了電話。此時王步凡心裡仍然無法平靜,就走到門口遠遠地說:“小溫,你來一下。”溫優蘭懶洋洋地向王步凡的房間走來,似乎有些不情願。等她來到王步凡的房間內,王步凡一臉嚴肅地說:“一會兒公安局的向局長要來,你把那份材料準備一下,到時候給向局長,對外要保密,小心你自己也受到傷害,水映月自殺的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啊!”溫優蘭先是一驚,有些慌亂,慢慢地情緒才趨於穩定,她臉上終於又恢復了原來的笑容,很主動地為王步凡倒了杯水,且很溫順地站在王步凡面前。王步凡的心情也慢慢好起來,失落
似乎頃刻間就消失了。他對溫優蘭說:“請相信市委,相信我王步凡,你去吧,等我叫你的時候再來。”溫優蘭向著王步凡苦澀地笑了笑,退了出去。王步凡心裡仍然有些煩悶,就走出房間站在走廊上想呼
一點新鮮空氣。大冬天的空氣並不新鮮,西北風怒吼著從樓頂上掠過,西邊的竹林發出巨大的響聲,東邊的桃李林也發出尖厲的呼嘯聲,就像水映月的冤魂在夜間哭訴自己的冤情。觸景生情,王步凡心中不由產生出無限的悲涼。
車燈由遠而近,向天歌從他那輛警用桑塔納裡鑽出來,急步向樓上奔來。王步凡不想在走廊上與向天歌說話,就回到房間裡等他。王步凡剛剛走進房間裡,向天歌就進來了,王步凡與他握著手說:“小向,深更半夜的打擾你了。”
“不敢,不敢。王書記你千萬別這麼說,都是我們沒有把工作做好。王書記肯定是為少女自殺的事情夜不能寐吧?其實我也是如此哩,不能破案是我們公安幹警的恥辱啊!”向天歌見王步凡沉重地點了點頭,就有些愧疚。溫優蘭是隨向天歌進來的,她為向天歌倒了水,又退出去了。
“來,坐,想跟你聊聊。”王步凡一邊讓座一邊把香菸遞過來,向天歌雙手接住香菸,急忙掏出火機,先給王步凡點了香菸,然後把自己的香菸點著,才小心謹慎地坐下。
王步凡著煙,把頭往沙發背上靠了一下問:“小向,主持市局工作也有兩年了吧?”向天歌把身子儘量向沙發的邊沿移著說:“到今天整整兩年。”
“應該扶正了吧。”王步凡似乎是無意間說出了這句話。
向天歌則像范進中舉得到喜報那般驚喜,但馬上臉又灰暗了,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說:“雷佑胤只要在任一天,我是沒有希望的,我扳倒了雷聲鳴,也就得罪了雷佑胤。”
“哈哈,那倒不一定。你對少女自殺案有什麼看法?”王步凡突然用犀利的目光望著向天歌。
向天歌的神經立即緊張起來:“我看不像一般的自殺案,其中必定有什麼重大的背景…”
“還真的讓你猜對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這個案子是個大案子,死者水映月先被雷佑胤強xx,後被木成林強暴,因為雷佑胤吃醋,暗中指使年光景把她抓起來。刑訊供,非說人家是個賣
女,還說人家和牛荃有什麼關係,並要罰款一萬元。她是從拘留所裡逃出來後,會見了一個朋友,寫了一封遺書,才服毒到市委門口自殺的,你也知道木成林和雷佑胤的關係,更清楚雷佑胤和年光景的關係。如果從這個案子上…”王步凡注視著向天歌,一口氣說出了這段石破天驚的話,但是他故意沒有把話說完。
向天歌驚得有些發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王步凡繼續說道:“這種時候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要讓你負責偵破此案,而不讓年光景手的原因了吧?雷佑胤可是要提拔年光景當市局局長的,名單都呈報給喬書記了,我提了反對意見,暫時放下了,如果人家當了局長,你只好挪窩了。”向天歌驚魂未定,點著頭說:“我明白,我明白。”王步凡又語重心長地說:“小向啊,天野官場很複雜,在這裡我就喪失原則一次向你洩
一點玄機吧。按理說我作為政法委書記是不應該跟你說剛才那些話的,然而我的用心是良苦的,就是希望你這次能夠充分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把這個案子辦好,也為你
後當局長鋪鋪路,樹樹形象,有機會我也好說話。雷佑胤向喬書記推薦年光景出任市局局長,喬書記徵求我的意見,我投了反對票,我是主張讓你接任市局局長的,不過這要看時機。當然你如果鬥不過年光景或者沒有什麼政績就沒有辦法了,你也知道年光景是什麼樣的人,他如果當局長簡直就是天野人民的災難,對你也沒有好處…”向天歌先是臉上有慍
,不等王步凡說完就怒道:“他年光景算個球,我偏要和他鬥鬥!”接下來是
“王書記的好意我領了。只要找到證據,天王老子我也敢向他開刀!在這裡我向王書記保證,我和我的戰友們絕不向權力和
威低頭!”
“這個事情並不那麼簡單,兩會馬上要召開了,喬書記的意思是外緊內松,先拖一拖,等兩會開過之後再集中力破案。我呢,擔心夜長夢多,想讓你外鬆內緊,對外並不顯示出急於要破這個案件的樣子,但私下裡要派得力人員,十分秘密地調查此案,既要把情況吃透,又不要打草驚蛇。比如先到拘留所把關押水映月的那間房子偷偷拍個照,比如暗中監控刑訊
供水映月的幹警和甜妹子歌舞廳的老闆,等時機成
的時候在最短時間內,把人抓起來審訊,必要時包括年光景。很可能到時候我要你二十四小時或者十二小時內拿出有理有據的東西,你能夠做到嗎?”
“只要有證據,憑我多年的辦案經驗,應該是沒問題的。”向天歌向王步凡表了態。
王步凡看時機成,就到門口給溫優蘭招了招手,溫優蘭小跑著過來,進了房間,就手捧著水映月的遺書“撲通”一下跪在向天歌面前,早已泣不成聲了。向天歌有些驚慌失措,急忙扶起溫優蘭,接住了她手中的幾頁紙。
不待向天歌說話,王步凡又道:“這是唯一的證人,她對內情很清楚,你不但要保存好水映月的這份遺書,而且要絕對保密,這封遺書目前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這是最關鍵的證據。”向天歌的心情也有些沉重,這個案子不同於一般的刑事案件,它牽涉到天野的上層,要麼能夠抓住幾條大魚,要麼自己被大魚咬死,向天歌看著水映月的遺書,臉上的表情在不停地急劇地變化著,直到看完。
王步凡見向天歌在低頭思考,就說:“向局長,你可以走了。”等向天歌告辭時,王步凡緊緊握住他的手再次叮囑道:“一定要保密,內緊外鬆,市委相信你,我王步凡相信你,天野市八百萬人民也相信你!等你向天歌把調查案件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我還有重要的任務要你去完成。”向天歌使勁兒地點著頭,向王步凡敬了個禮,邁著堅毅的步伐走了。王步凡目送良久,心情仍然不能平靜,又點了一支菸,坐在了沙發上。溫優蘭小心翼翼地給王步凡的杯子里加了水,噙著眼淚離開了王步凡的房間。溫優蘭在房間外邊用目光看了一下王步凡,目光裡充滿和信任,而王步凡看到的是人民群眾信賴一個國家幹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