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六百年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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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稜聖山懸崖邊上,四道身影風而立,寒風獵獵招展,銳石突出,愈顯得崎嶇刻薄。
“去吧,是福亦是禍。”老人雖是長鬚覆面,卻神霍霍,仙風道骨。
“師父!”跪在地上三名男子異口同聲喊道,怦怦怦磕了三個響頭,老人倒也不阻止,淡定地看向遠方,隱隱覺一股強烈的血腥撲面,嘆息著搖搖頭。
“此去之行,為師修行尚淺,不能預測發生何事,但你們要記住,順從自己的心意,但也不可強求,逆天而行萬萬不可。”老人緩緩一字一句極為認真地訓誡,目光如炬看著自己三個一直都令他引以為榮的弟子。
“是!”老人再次嘆了口氣,如若不是他們的奇異宿命,若不修道註定活不過二十,他們的父母也斷不會從出生第二天起就把他們送來極稜聖山,誰都知道這裡是修道之處,清心寡慾、六清淨方可延長壽命,但是也不能阻止天命,如今他們已在極稜聖山待了六百年,也
來了他們最後一道大劫,渡過此劫則成仙,躲不過便是喪命。
他擺了擺手,承風歸去,再不看他們一眼,極稜聖山向來處驚不變的掌門腳步匆匆,若叫他人看見定以為做夢,世人都在傳言,世間沒有能夠撼動極稜掌門的事情。但凡生靈皆有情,畢竟這六百年來,從他們還是嬰兒開始就一直跟隨他修道,師徒分別略有傷情也是理所當然,雖然他的七情六慾早在無數個修行子當中淡得堪比石頭,分別之
,心中卻仍舊免不了
傷。因為經此一別,他算到師徒幾人再也沒有相見之
了…
六百年的情義,三雙黑眸微閃,眨眼即過的哀傷彷彿不曾存在,原來,他們已經修煉到失去了情的程度…
縱身躍下懸崖,呼嘯風聲猶在耳畔,冷酷男子是三人中顯得最為沈穩的,他率先開了口“我們向南方走。”
“老大,要不要先換身衣服?兩百年沒下山了,不知外面是個什麼世道。”妖孽男子揚起一抹顛倒眾生的笑容,優雅地理了理被風吹開的領口,他那惟恐天下不亂的本倒是沒有被修煉的枯燥
子磨去,一出了極稜聖山就顯
出來。
“哼,你兩百年前有幸下山,我已經三百五十年沒見過豬了,都快忘記豬是長什麼樣子的。”陽光男子俊朗的臉上略有些孩子氣,他咬牙瞪著自己兩個兄弟,不就比自己早出生個一刻鍾嘛,拽什麼拽,為什麼他總是最後一個發言。
他們的修為已經是極稜聖山除了掌門以外最深的,早已“辟穀”食物對他們而言可有可無。山上的同門師兄弟也是如此,省去吃東西的時間來修煉。
他們或冷酷、或斯文、或率直,對外人總戴著一副冷淡的面具,甚至於很久很久以前那對陌生的父母,出生之後還沒來得及培養情就被送進極稜聖山,後來匆匆見過幾面,未曾相處,也沒有所謂的
情,到現在,他們對於父母的記憶已經模糊了,又或者,應該說沒有放在心上。卻在面對自己兄弟時無法淡去那同胞情誼,況且他們是三胞胎,心靈相通,很多想法無須經過
就能知曉對方心意。
“老三,你去那水潭看看,上面就有。”妖孽男本使然,追隨著冷酷男子的腳步,心情頗為愉悅。雖然這一去很有可能渡不了劫並且喪命,但是活了這麼多年他也覺得夠了,活太久也沒意思,對他們來說,這麼無聊的人生,早些歸天也沒啥損失。
“不必,你喜歡看豬自己去照照。”他目光一閃,指著下面道“集市!”冷酷男子分別丟給他們一塊類似黏膜的東西,嘴角勾了勾,道,就“戴上!”妖孽男有些不滿,自戀地摸著自己那張禍水臉,哇哇大叫“就知道嫉妒人家的美貌,上次出去也要戴這個東西,讓小姑娘多暈幾次有益健康!”老三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比女人還要美上幾分的樣貌有什麼好驕傲的?
他們特意找了一間人最多的客棧坐下,方便獲取各方消息。
果然,四周劈里啪啦的八卦不絕於耳,男人也八卦到這種地步,他們同時都聽見對方的心聲,卻也無可奈何,儘量從那些八卦消息裡面獲取自己想要的信息。
“唉,可惜啊!咱們與藥谷相隔這麼遠,否則也要去看看那天下第一婚宴到底華麗到何種境地,比帝王封后還要隆重繁盛,那藥谷谷主真是厲害。”
“是呀是呀,也不怕被砍頭!”那人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蓋過皇上的風頭了。”
“聽說千里水席!真是鋪張
費。”
“咱們隔太遠了,不然也能享受這待遇。”
“還真別說,這冷公子還沒過面,新娘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真讓人心癢癢。”
…
陸陸續續又聽了一個時辰,這些人談論的幾乎都離不開兩後的第一藥鋪那神秘谷主的婚禮,中間偶爾穿
一些江湖瑣事,當然也包括邊境小城三不五時鬧人口失蹤的事情,但那股恐懼卻被婚禮的喜慶蓋過了,沒三兩句又繞到這個話題上去,似乎百講不膩。
神秘的婚宴,他們竟然覺心跳突然快了一拍。相互對視,都看見彼此眼裡的震驚。
果然是南方,他們猜測的方向是對的。答案在心裡呼之出,不約而同產生一股強烈的歸屬
,隱隱帶著期盼、
動莫名,無法掩飾心中的興奮。
還有兩便是婚禮嗎?不知為何,他們竟對這場誇張的婚宴
到莫名的排斥,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們,不阻止的話他們會後悔。
阻止嗎?倘若御劍而行,半就能趕到南方。
宿命,他們等待了六百年的宿命終於來了…
到底是什麼,值不值得讓他們的生命歸於終結…
而這場婚禮盛宴的新娘此時靜坐在石凳上,滿臉的茫然,在她的腳下,一頭火紅的獅子懶洋洋地趴在旁邊,大頭倚著她的小腿,時不時蹭蹭。
在他們身側不遠處,倒著一個昏睡過去的丫鬟。
這個月裡,阿冷總是隔幾天就出去一次,每次回來後心情似乎會好上許多,不那麼喜怒無常,覺到他的變化,她有些不安。但是她這些不安漸漸在火獅的陪伴之下淡去,它總挑中阿冷不在的時間溜進來陪她,靜靜地趴著,供她差遣。沒有養過寵物,她覺得很好玩,似乎那有溫度的皮
碰起來也不是那麼恐怖,況且這還是一頭那麼神奇的獅子,叫它做什麼都可以,她抑鬱的心情都會被它逗得化開。
只除了一點,它若不用那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就更好了。每次對上它的眼睛她就想躲避,那是野獸的眼神嗎?太詭異了…似乎、似乎在訴說著人類的情意…
“好想吃蝦子呀!”東方左左攤著開始突出的肚子,抱怨著“喂!你把我的丫鬟暈了,那你去幫我準備!”她順便踢了幾腳壯實的獅子小腹,預期中看見它眼裡隱忍的怒火,卻不會再對此害怕了,因為每次挑釁它之後它都只有個架勢,不會傷害她。
獅子眯起眼睛,看著眼前越來越膽大妄為的女人,暗暗想,她不怕它了,很好,可是這麼猖狂,到底是好還是壞?以後還不爬到它頭上來?想著它站了起來,龐大的身軀一下子整個籠罩著涼藤椅上攤坐的孕婦,陽光也被它遮住了,陰影底下它茸茸的獅頭顯得有些駭人,那雙野獸的眸子也看不太清楚。
“別擋著我曬太陽。”她咕噥著,臉上的茫然之總算散去不少,倦意襲來,但忍著不睡過去,她好想吃東西。
它眥了眥獠牙,算是看透這個女人懶惰的子了。
“我要吃我要吃!”她扯下它的鬚,不管它的暴跳如雷,胃口來時,小女孩心
也來了。
獅子無奈地圍著她轉了幾圈,血紅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寵溺,終於走開替她張羅了。
永遠都是勝利一方的女人在它轉身的時候笑容斂去,複雜莫名地看著它消失的方向,眼波轉間,清冷透亮,沒有人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慢悠悠地從藤椅上起來,她繞到清澈的小湖旁,盯著一汪平靜的湖水看,看水裡的自己。
這個是她,也不是她。
懷孕使她變得丰韻了些,也添了一分嫵媚風情,讓冷王更戀了。他在的時候,往往會
罷不能地索要她,一直索取著,在她耳邊呢喃“擁有你是我做過的最好的事情,你個妖
!怎麼辦,我好像…沒辦法放手,失去你我寧願死…”是嗎,可是跟他們的糾纏卻是她有生以來唯一後悔的事情。
她邊泛起個苦澀的笑,幽幽嘆息,兩
後他們就舉行正式的婚禮儀式了,結髮為夫
,而自己真的準備好了嗎?在哥哥們還沒有任何消息的時候,嫁為人
?嫁給這個兇手?
不知道,阿冷的決定,她從來都阻止不了。就像、就像哥哥的死…
東方左左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水面劃開一圈圈漣漪,調皮的指尖蜻蜓點水般落在湖面上,勾勒出朦朧的水紋。
夜午夢迴,她被驚出一身冷汗。
雙手抱著自己的身體,她縮進的角落裡,瑟瑟發抖。又做夢了,還是那個噩夢,渾身浴血的哥哥們…
淚沾溼了枕頭,她滿臉都是淚痕,溼嗒嗒的。
寂寞的月光照在寂寞的人兒身上,那楚楚可憐的眼眸,揪住了窗外三位不速之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