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新礦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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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晚了,列車快到了,我才進站。”
“你一人回京,沒把樂樂帶回京?”
“樂樂和張蘭留在忻縣,我父母和張蘭父母都看不了孩子。”
“你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歐陽秋說。
“劉業,叫叔叔。”陳魯平見兒子還在望著窗外,扳了下兒子腦袋說。
“叔叔。”小劉業只側頭瞧了一眼歐陽秋,勉強叫了一聲,仍扭過頭看窗外飛馳而過的原野。
“這孩子長的真漂亮,白白的,細眉大眼,鼻圓
,像個女孩子,比我們家樂樂長的都漂亮,不太像劉炳坤啊。”歐陽秋輕輕拍拍孩子的頭說。
“男孩像媽媽,他長的像我。”陳魯平說。
“我看,這孩子怎麼長的有點像我?”歐陽秋笑著說。
“歐陽秋,咱們的事早就過去了,現在只是同事關係,你不要當著孩子胡說。你願意和我們坐一塊呢,你就坐這兒,你不願意,我和劉業到別處坐去。”陳魯平突然翻了臉,站起身拉小劉業便要走。
“別,別,我就隨便說了一句,別當真。”歐陽秋大尷尬。
劉炳坤自打車站遇到張蘭後,心便也產生了不安。他不知道歐陽秋坐這趟火車,要知道他也坐這趟車,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陳魯平坐的。老情人同坐一列火車,同到北京去大學,他們便是命運相同,地位相近了,自己仍留在忻縣,是不是身份地位和陳魯平都拉下差距呢?
劉炳坤不得不認真思考,思來想去,他堅持認為雖然地位改變了,陳魯平卻不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不會輕易背叛自己的。自己要堅持在鋼鐵廠好好幹,如果陳魯平大學畢業後,留在北京工作,自己也要尋找個機會調回北京。
又出鐵了,鐵水一放出來,滿爐前邊飄起星星點點亮晶晶的小點點,簡直密不透風,遮天蓋地。出完鐵,工作服工作帽都落一層,亮晶晶比小米粒還小得多,薄薄一片。
“這是什麼,以往出鐵時沒見過這些,近一個月開始冒出來的。這是什麼呢?”劉炳坤問。
“好像是雲母。”鮮可欣答。
“這東西不知道對人身體有傷害沒有?”劉炳坤又問。
“肯定有傷害,衣服帽子都落下一層,人的肺裡就不進去了?”鮮可欣說。
“也不知道這東西是打哪來的?”劉炳坤奇怪道。
“我問了一下,焦炭還是原來的焦炭,石灰還是原來的石灰,只是礦石新買了一批,比以前的便宜,含鐵量還高。”一個爐前工說。
“哪買的?”
“人家門推銷的,咱廠供銷科推銷的,又便宜,含鐵量又高,廠裡以為撿了個便宜,高高興興地買下了。”那個爐前工繼續說。
“不行,咱們得找廠裡說說去,別光顧省錢多出鐵,拿工人的身體不當回事。”劉炳坤義憤填膺,大聲喊道。
“對,對,咱們找廠裡說說去!”五六個爐前工響應著劉炳坤的號召。
劉炳坤和爐前工們找了車間王主任和丁記,談了談一出鐵滿天飛舞晶瑩小亮點的事,並說這有害人體健康,爐前工在這種環境下幹活,要得矽肺病的。王主任和丁記反映了,可是一星期過後,礦石還是那種礦石,爐前一出鐵照樣飛舞小亮點。
“不行,咱們找車間說不行,得找供銷科說去。”劉炳坤又帶著這幾個人到供銷科,供銷科長笑眯眯接待了他們說:“這礦石,含鐵量高價格又低,用這礦石每年可給廠裡省幾十萬塊錢,哪找這等好事。飛點小亮點,還好看麼,如果怕得矽肺,每個爐前工幹活時可以戴一個口罩,普通口罩不行可以給每個爐前工發一個豬鼻子防塵口罩,這樣既給廠裡省了錢,又保證爐前工的身體了嗎。”
“戴口罩連氣都出不來,怎麼幹活?”劉炳坤說。
“要不你戴口罩到爐前乾乾!”另有幾個爐前工說。
“我是沒權利把這事否了,”供銷科長一攤雙手“你們去找廠長好了!”
“找就找,誰怕誰啊!”劉炳坤他們幾個讓供銷科長用話一,騰騰騰地便來到廠長辦公室,敲響了廠長辦公室的門。
“你們有什麼事?”五十六七歲,身材瘦小的廠長老李問。
“我們找李廠長!”幾個爐前工氣洶洶地說。
“你們是爐前班的?我就是廠長李長保。”老廠長說。
“我們向您反映一個問題,就是咱們這批礦石一出鐵,爐前飛滿小亮點,可能是雲母。廠長您說,我們天天在爐前幹,把這些亮點全肺裡,是不是得矽肺病啊?”劉炳坤說。
“我也聽你們車間王主任和丁記反映了,也聽供銷科長反映了,只是咱們廠經濟困難,能買便宜點出鐵又多的礦石,為什麼不買呢。至於說矽肺,供銷科長不是建議你們工作時戴個防塵口罩嗎?咱們廠給你們每個爐前工買最好的防塵口罩,這樣既能買礦石省了錢,又不傷害你們身體了,你們看可以嗎。”李廠長說完,望著大家。
“廠長,戴著口罩本出不來氣。”苟石柱說。
“煤礦或打山的不都戴口罩工作嗎?”老廠長不解地問。
“煤礦和打山都不是高溫,出的汗少。另外爐前工是和火打
道,工作服經常要澆溼了幹活,您說口罩澆溼了還透的出來氣嗎?”一個爐前工說。
“是這樣啊,我不太瞭解,你們堅持一下,明年咱們自己的礦山就出團球礦了,就不用買別人的礦了。”老廠長說。
“什麼是團球礦?”鮮可欣問。
“現在,咱們用的都是原礦,就是礦山開採出含鐵的礦石,直接裝進高爐冶煉,團球礦石把礦山開出的礦石用粉碎機磨碎,再用鐵石把裡面的鐵粉
出來,然後把鐵粉
成小團燒成像煤球似的小球裝進高爐。一來省焦炭,二來好冶煉,三是含雜質少,鐵的質量好,所以你們再堅持一下,等咱廠礦山能生產團球礦,咱就不用那閃亮點的礦石了,好嗎?”廠長用期待的眼光望著大家。
幾個爐前工有些猶豫,互相對望著。
“廠長,我們也不是為難廠裡,但我們也得對自己身體負責,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如果身體壞了,沒本錢革命了,還能為革命多出鐵嗎?我們想到醫院檢查一下,照照透視,看看有沒有矽肺,如果沒有我們就堅持到廠裡的礦山出團球礦。如果得了矽肺,就請廠裡不再用那能飛亮點的礦石了。”劉炳坤說。
“這好辦,好辦!”李廠長說…
王主任悄悄告訴趙亮,運料捲揚機工段長,基本訂的就是他了,讓他最近好好表現,在宣佈的時候,別人不要提什麼意見。另外對他說,車間丁記家在蓋房,星期天休息,如果沒事能否到丁記家幫一下忙。
“丁記家在哪?”趙亮問。
“丁記家就在丁家莊,縣城西二十里地。”趙亮聽了王主任的話,如同聽到聖旨一般,自己剛被內定為工長,還未宣佈,主管自己的領導蓋房,自己哪能袖手旁觀不去幫忙呢,平時巴結都巴結不,這次王主任開了口,自己更要去了。
但自己去,只是幫助和和泥,搬搬磚嗎?恐怕不是,那是什麼呢,讓自己帶些煙,帶些酒?對,就是這樣,於是他託在食品公司當經理的愛人買了五條前門煙,買了五瓶汾酒,準備這星期天去幫忙時帶。
有了煙有了酒,趙亮又琢磨,王主任讓我去幫丁記蓋房的忙,說明丁記蓋房人手不夠,我一個人去能有多大力氣啊?雙拳難敵四腳,我是否再約幾個人一道去,人多力量大,在他村裡人看,丁記在廠裡有人緣,家蓋房這老多同事來幫忙,人手多,乾的話自然也快,自己在那也不孤單。
想到此,他便覺自己想法太對了,自己太聰明瞭。於是便對劉炳坤,苟石柱,王大力,鮮可欣說了要去丁記家幫助蓋房的事。劉炳坤等人見是領導蓋房,又是自己頂頭領導,平時和丁記關係也不錯,便快答應。
星期一早,幾人便借來幾輛自行車,相跟著來到丁家莊。太陽也就一杆子高,蓋房的工地壘得兩個灶,正煮著兩大鍋白麵麵條,請來幫助蓋房的十來個村民正坐在桌前拿著大碗盛麵條吃。
丁記一見他們,樂得嘴開了花,忙向吃飯的人群介紹:“這是我廠的工人,都是北京的知識青年。”邊說,臉邊出驕傲的神
。
“您蓋房,我們也不能幫什麼忙,給您帶幾條煙,幾瓶酒,招待幹活的人。”趙亮邊說,邊遞過盛著菸酒的包。
丁記把包放到吃飯的桌,連聲說:“謝謝,謝謝!”一個吃飯的村民打開包,一看,忙拿出煙和酒,想大家展示了一下說:“真不錯,大前門煙和汾酒,今天咱們給二叔蓋房子忙幫對了,好煙好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