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個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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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真令人遺憾,但我的確是這麼認為的。毫無疑問,就是他乾的,他騙得了他自己,騙得了他的姐姐,可騙不過其他人。”張律師面無表情地說。

“難道你從來沒有對這個結論有過懷疑嗎”簡東平看著張律師。

“懷疑?懷疑什麼?為什麼要懷疑?”張律師似乎覺得這個詞非常可笑。

“也許他對你撒謊並不是想為自己開脫,而是有別的難言之隱呢。”

“難言之隱?”張律師嗤笑了一聲“你好像受了劍蓉不小的影響,不過我認為在這個節骨眼上,即便有天大的難處,也應該說出來,不是嗎?但是他沒說,他為什麼不肯說?我的解釋是,他知道他自己做了什麼。他實在難以啟齒。”

“在你看來陳劍河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張律師想了一想,回答道:“多愁善,缺乏進取心,但有時候卻又固執得可怕,是那種一條道走到底的人。我想說的是如果他愛一個人會愛到底,恨一個人也會恨到底。”

“陳劍蓉說他非常害怕刀,她認為他不會也不可能用暴力解決問題。”張律師為難地皺皺眉頭:“的確,他看上去不象那種會動刀動槍的人,但是…誰也不清楚,他是不是會為了某件事突然發狂,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在我看來,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和藹可親的人,他太內向了,這實在是非常危險的格。”張律師瞥了他一眼,又換了一副笑臉地說道:“當然,如果劍蓉聽到這些,她準會烈反對。她一直認為她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憐,最無辜的孩子。典型的婦人之見。”簡東平想,張律師也許已經認識陳劍河姐弟很多年了,也許還曾經追求過陳劍蓉,也許現在還在追,要不然,象他那麼明務實的人當時應該不會冒險去見陳劍蓉的殺人嫌疑犯弟弟的。

“張律師,你在陳劍河小時候就認識他嗎?”

“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大概五歲,劍蓉20歲,劍蓉是我夜大學的同學。那時候我常去她家,印象中,他是一個安安靜靜的,不愛說話的男孩,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張律師仰頭回想著。

簡東平能夠想像陳劍河當時的模樣,大學時代的陳劍河也是如此,看來這麼多年,他並沒什麼改變。

“他從小就是這麼內向自閉嗎?”

“沒錯。”等了一會兒,見張律師沒有繼續說下去,簡東平就問道:“他為什麼會養成這種格?是天生的?”張律師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想這可能是跟他的家庭環境有關。他老爸是當地有名的酒鬼和惡,脾氣暴躁,而且非常不喜歡這個小兒子,經常藉故待他,我聽劍蓉說他常常把陳劍河當出氣筒,劈頭蓋臉地痛打他,有時還把他鎖在壁櫥裡,那時候要不是劍蓉身而出,陳劍河可能真的會落下什麼終身殘疾。再說他們的母親又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死了,生長在這樣的家庭,可想而知,他的格不可能不出問題。對此,我一點都不吃驚。”陳劍河的家庭生活令簡東平有些意外,怪不得他從來都不願意談起他的父母,怪不得,陳劍蓉曾經嘆自己和弟弟沒有生在一個好家庭,小時候,他們一定過得非常痛苦。

“這麼說來,他們姐弟兩的情應該很好。”

“的確很好。我覺得從某種方面說,劍蓉更象是陳劍河的母親。他們年齡相差太大了,不可能象朋友那樣那樣相處。”

“他們的父母以前是做什麼的?”張律師曖昧地朝他笑了笑:“不是什麼體面的職業。最初他們在堂門口擺攤賣些自己家做的茶葉蛋、油餅之類的小吃,後來開了一家小小的雜貨店,賣點酒煙、牙刷牙膏什麼的,他們就靠這為生,他們的母親死了之後,劍蓉就把雜貨店改成了小飯店,她很能幹,裡裡外外都是自己打理,小飯店的生意很不錯,當時我也去光顧過很多次。”

“她自己打理?她父親不去幫忙嗎?”

“她父親?得了吧,他除了喝酒,什麼都不幹。他們的母親死後,全家的生計都靠劍蓉一個人支撐。”張律師出鄙夷的神情。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一邊在夜大上學,一邊經營著家裡的小飯店,總是忙得不亦樂乎。…”回憶似乎起了張律師的無限慨,他輕輕嘆了口氣,隨後從屜裡找出一本照相簿來,很快翻到了他想找的那頁。

“你看,這就是當年的她。”張律師把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遞到簡東平的面前。當時的她非常漂亮,生氣,充滿活力。”照片中的陳劍蓉剪著整齊的短髮,膚雪白,眼睛明亮,穿著件純白的連衣裙,這在保守的80年代初期,應該算是非常時髦的打扮了,她容光煥發,年輕的臉上洋溢著青的氣息,美麗的大眼睛充滿神采。她身後的背景,是一家樸實的小飯店。

簡東平把照片還給張律師。

“的確非常漂亮。”簡東平附和地說。

“但可惜,漂亮的女人總是紅顏薄命。”張律師惋惜地說道,一邊把照片放回原處。

“我知道她離婚了。”

“對,我幫她辦的。經濟上她沒吃什麼虧,但是在心理上,我想對她打擊很大。”張律師指了指自己的心說。

“你認識她前夫嗎?”張律師點點頭:“當然認識,不是什麼壞人,心地不錯,人也很快,但是缺乏自制力,是典型的雄動物。”

“聽說她前夫跟陳劍河一向不和,知道是為什麼嗎?”張律師意味深長地笑了:“這個…我倒不太清楚。不過,我覺得凡是跟宋景江牽扯不清的事,多半都跟女人有關,這是一條規律。無論對方是陳劍河,還是別的什麼人。”

“你查過他?”簡東平緊緊盯著眼前的小個子。

“啊,被你猜到了。”張律師的面孔微微有些發紅“對,我的確查過他,那是在他們結婚之前,我想替劍蓉把把關,因為他給我的第一覺,有點,怎麼說呢,好像太有引力了,不,這個詞還不夠準確,應該說,他非常,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雄的氣息,雖然他當時只是一家機械廠的普通工人。”

“工人?”但陳劍蓉說她前夫是個生意人。

“對,據我所知,他是那家工廠有名的大眾情人,曾經跟好幾個女工談過戀愛,後來居然同時跟兩個女工搞在一起,結果鬧得沸沸揚揚,有個女工的哥哥還找到工廠來找她算賬,就這樣,他實在在那個工廠呆不下去了,才辭了職,當然其實他是被開除的,但工廠為了顧及他的面子,最後還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下。他認識劍蓉不久,就離開工廠了。”

“你把這些都告訴陳劍蓉了嗎?”張律師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我當然告訴她了,但是她全當耳旁風,她說她不在乎他的過去,那時候宋景江把她得暈頭轉向,她鐵了心要嫁給他。結婚的時候,宋景江連工作都沒有,於是劍蓉就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支持他做服裝生意,他這才幹起了那行。”

“我知道,他後來幹得相當不錯。”張律師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運氣,宋景江的運氣一向都不錯。”

“那麼結婚這麼多年,宋景江有沒有過對陳劍蓉不忠?”張律師滑稽地朝他擠擠眼:“怎麼會沒有?我想這樣的事應該是數不勝數的。我自己就曾經親眼看見他在馬路上摟著個花蝴蝶一般的女人進了出租車。”

“但是居然沒有被陳劍蓉發現?”

“所以我說他運氣好,當然,也可能是她知道,卻不肯承認,女人都是這樣,在這種事上,她們喜歡自欺欺人。她認為只要最後他能回到她身邊就行了,但是最後一次還是出事了,這個結果她沒料到。”

“有沒有可能,陳劍河知道他的風韻事才那麼討厭他”

“我說不準,有這個可能,畢竟他們兩個的矛盾,只有他們兩個自己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一定跟女人有關。或許是陳劍河發現了他跟某個女人有染,出於對姐姐的情,才會那麼恨他。”張律師悠閒地說。

“你剛剛提到他們的父親,請問他現在還健在嗎?”

“你是說他們的父親?謝天謝地,在陳劍河10歲那年,他終於死了。”張律師幸災樂禍地說。

“是生病死的?”

“不是。在一個隆冬之夜,他酗酒後醉倒在馬路上,最後凍死了。”張律師的臉突然變得異常冷峻,簡東平覺察到,他小小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猶疑。

“雖然他囂張了一輩子,但最後橫死街頭,結局也夠慘的。不過他們姐弟倆都恨透了他,他死之後,他們連追悼會都沒開,家裡也沒掛遺像,也沒舉行任何祭奠儀式,好像大家都不想再提起這個人。我記得劍蓉把父親的衣服和雜物紮成一包,放在家門口,一把火把它們全燒了。”張律師嘆地說。

“那一定很壯觀,應該會有不少人圍觀吧。”

“當然。”

“你當時也在場?”

“啊,對,是劍蓉讓我去幫忙的,同去的還有好幾個同學。我們負責幫她把她父親留下的酒瓶通通搬出去扔掉。他們家到處都是空酒瓶,我記得後來拆掉她父親的後,我們還在他的底下發現了兩百多個瓶子,的確非常壯觀。”

“你剛才說,他們的父親很不喜歡陳劍河?知道為什麼嗎?”

“這我倒不清楚。”張律師突然謹慎地住了口。過了一會兒,他才補充道:“要知道劍蓉不可能把一切都告訴我,尤其是她的家事,她以此為恥。”

“那麼,有誰知道他的家事。我想多瞭解陳劍河的家庭背景。”

“其實,她家的事在那片小區非常有名,你只要去找個上點年歲的人打聽一下就明白了。”張律師說“有沒有對他們家特別悉的人?”簡東平注視著他。

張律師凝視了他一會兒,似乎在盤算要不要透點消息給他,最後他妥協地嘆了口氣。

“好吧,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劍蓉。”張律師猶豫了一會兒才從桌上的便箋紙簿裡撕了一張,在上面飛快地寫起來“她叫齊紅,是劍蓉以前的鄰居,結婚前,她跟劍蓉的關係很好,不過最近這些年她們已經沒來往了。如果你想了解劍蓉的家事,找她應該是最合適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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