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幸逃網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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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狄二位副總巡察見本司已經出手,並飛索擒人,料定甘平群難得逃脫,不便再上前幫助。陶總管臺身下海,見甘平群被飛索疆腕,也幸災樂禍地“嘿”一聲冷笑道:“小細,你真正變成人魚啦!”
“媽!你來看爺爺和人家‘拔河比賽’哪!”甘平群本已被銀袍總巡察那綿綿不絕的勁道拉得緩緩靠向船舷,忽見菊兒姑娘跑出後艙,說是“拔河比賽”心下又羞又急,暴喝一聲,左掌猛向索上斬落。
銀袍總巡察一尺一尺將飛索迅速收緊,看看甘平群已被拉近船舷,不料忽有一股猛勁加到索上,頓時站不穩腳,一個倒樁,栽向海中。
“蓬!”一個絕大的花濺上船面,兩位副總巡察不
駭然。
陶總管不得擒捉甘平群“裡飛”一步搶到,緊急救起銀袍總巡察。
甘平群拖得銀袍總巡察下水,趕忙解開纏在腕上的軟索,潛泳出十丈開外,才浮在水面,笑道:“敬謝列位手下留情,不必送了,後會有期。”銀袍總巡察武藝雖高,水功卻是尋常,喝了兩口海水,剛被救上船來,眼見一個水花冒起,甘平群已潛下海面,急喝道:“放信號,四面張網,陶總管下海急追!”總巡察的船上信號一起,近處海面所有的轉輪島的船舶也各施放旗花,霎肘,滿天都是紅的,白的,蔚為奇觀,各船上拖曳網,子母釣,紛紛撒下海面,十幾裡的水域,立又戰雲密佈,險機四伏。
鐵面龍神陶總管奉命下水,施展“裡飛”的水上輕功,在船陣網牆的包圍圈裡滑搜,把那藍
的海水划起數不盡的
線。
然而,任憑這些船隊把縱橫十幾裡的水域攪翻了底,直到會合在一起,同時舉網收鉤,卻除了捕獲難以數計的魚蝦蟹鱉之外,就僅是鐵面神龍在幾十張大網中心海面躍向大船,向銀袍總巡察拱手道:“啟稟總巡察,照此情形看來,小細已是走了。”銀袍總巡察目光黯淡,連聲調都帶著暗啞,徐徐道:“貴職可曾搜到水底?”鐵面神龍微驚,略一躬身道:“卑職並沒有搜尋水底,但以小
細那身水功來說,除非他另有圖謀,否則應已潛出幾十裡外了。”銀袍總巡察微微頷首道:“貴職說的雖然有理,但也該稍盡人事,不妨遣人再往船底搜搜,另讓他藏在隱處,隨往本島搗亂。”鐵面神龍被說得心頭一寒,喏喏連聲,縱上本船,點齊幾十名管事,一聲令下,一齊躍進水中。
“果然不愧為總巡察之位!”一道身形由銀袍總巡察所乘的三桅大船底下破而出,在嘲笑聲中踏波如飛而去。
正直鐵面神龍認為已經潛出幾十裡的甘平群。
他當初潛下海底,本一走了之,但一脫離船陣網羅之後,又想到無論如何也得查出轉輪島的所在,好設法救出無辜受累的尤成理,是以又潛行回頭,貼身在銀袍總巡察的大船底下。
他料想一般心大意的人,往往注意到別處而忽略了自己的身邊,而誰也不敢多事去搜索總巡察的船底?那知他潛伏多時並無人發現,偏偏在船隊要轉回轉輪島之際,被銀袍總巡察老謀深算破壞了他的計劃。
鐵面神龍一見甘平群果然是由船底現身,當即怒喝一聲,施展“裡飛”飛追而上。
甘平群待他追了一二十里,才回頭笑道:“陶總管,若是你不再追,小子敬領你傳藝之德,後相見,讓你三次,若是你定要追來,小子為了隱匿行蹤,只好分個高下了。”鐵面神龍聽到後面一句,氣得怪目怒瞪,厲聲道:“你敢和本總管分高下?”甘平群笑道:“為什麼不敢,我打不過,就在水底鑽,你沒有我看得遠。”
“我是你師傅,你敢反抗?”甘平群輕笑一聲道:“你曾經讓我拜師麼?你和尤總管都只是代轉輪王傳藝,算得什麼師傅?”
“王爺是你的師傅。”
“他也不曾要我神前立誓,也沒傳過一招半式,連轉輪島都不讓我進去,能算得是師傅麼?”
“哼!你反正出命來就是。”
“命!小子確有一條,但不見得會給你。”鐵面神龍見他不肯停下,自己用盡力氣,也總相差五六丈,一掏鯊魚皮囊,取出一組“飛魚刺”在手,冷笑道:“你再不停下,我要打你落海了。”甘平群朗笑道:“陶總管你犯不著和小子拚命,最好還是回去打官司罷。”鐵面神龍一愣,道:“我有什麼官好打?”甘平群從容道:“你犯的罪比尤成理總管還重,你可知道?”
“胡說!-你敢挑撥離間!”鐵面神龍話聲一落,五點寒光已脫掌飛出。
甘平群幾乎被銀袍總巡察所擒,那是他懾於對方那份深厚的功力,以致驚慌失措。鐵面神龍藝業雖,但他早已司空慣見,並又曾追逐半夜,是以毫不忌諱,一聞異聲飛來,身子微斜,低頭一掠,一個“海燕掠波”已掠至一側,但見五縷冷線投向海面,再一齊躍起,飛出十幾丈然而落下,也不
駭然。
但他在這時候絕不願和鐵面神龍手,立又朗聲道:“你先聽我說個道理,再打不遲。”鐵面神龍的“飛魚刺”一發就是一五枚,刺上還有倒鉤,一被
中,倒鉤立向外張開,除非剝皮剜
,決難取出,他在這種歹毒暗器上,下過多年苦功,從來是發無不中,那知竟被一個學藝不久的甘平群輕易避過,雖然沒有人在場旁觀,也覺老臉無光,索
取出十枚,分握在左右兩掌,冷冷道:“有什麼道理?你說!”甘平群轉過下面,拱揖道:“陶總管你可想一想,轉輪王若不是冷酷殘忍,決不會但因發現那秘笈是假的,便認為尤總管引進‘非人’而羅織重罪。既然他恁地無情,總管你受小子半年藝業,那又該當何罪”?
鐵面神龍叫起來道:“本總管是奉命行事。”甘平群笑笑道:“尤總管不是奉命行事麼?那本秘笈經轉輪王親眼見過,他自己還認為是真的,與尤總管何干?你方才不自行潛水搜查船底,待總巡察命你搜查,你才搜查,而我果然由船底逃出,你有沒有縱逃人犯之嫌,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鐵面神龍厲聲道:“我擒你回去,誰敢說我縱逃?”
“嘻嘻!”甘平群輕笑道:“你擒得住我麼?當心別人先告你一狀,那就由你分辨的了!”鐵面神龍心頭一凜,暴喝一聲:“著!”雙手一放,十枚“飛魚刺”同時出。
他有了方才的一次經驗,以為甘平群一定仍然施那怪異身法閃避所以這十枚飛魚刺竟以漫天花雨的手法出,散佈面廣達十丈。
然而,他竟估計錯了,甘平群覷定“飛魚刺”的來勢,腳正面來的一枚挑向半空,對餘下九枚,
本不加理會。
鐵面神龍老臉失良,叫一聲:“今天暫且放過。”便回頭滑水而去。
甘平群深深吐了一口悶氣,望著鐵面神龍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有了你和總巡察互相推諉責任,尤爺爺的罪名也要減輕得多。我不相信轉輪王會在一天之間,同時毀去一位部巡察和二位總管。”他聽出那銀袍總巡察吩鐵面神龍的話裡,大有推諉責任之意,才故意使鐵面神龍帶著驚疑的心情回去,在彼此爭執之下,也許轉輪王會發覺尤成理無辜,要不,便三人同時下獄了。
大海茫茫,無可留戀。他這時唯一念頭,便是飛達漳洲,好和翟妮寧相會。
他餓了,以魚充飢,乏了,便除了褲子做成兩個氣袋浮水暫歇一歇。經過四天的漂
,終於到達岸上。
“咦——好大的一個烏龜。”
“不,這是狗鱉,也叫癩頭龜。”
“你們都胡說,老漢三十年海上生涯,那還有不知道的?你看那龜甲背上閃閃生光,恰好是十三塊,可不就是玳瑁麼?”
“喂!你夥子!你究竟是怎麼捕到的?”甘平群看見陸地影子的時候,忽然覺衣物在第一次多釣擒縛時失去,只剩下一條短褲,兩條蛟筋索和那小玉盒。身上並無分文,上岸後吃的、住的、穿的、問誰要去?
他自幼入學薰陶,靈機一動,又轉向深海潛行,在波光粼粼中瞥見這隻大玳瑁由一隻沉船中爬出,那還不是合該命盡?
他活捉這隻大玳瑁牽上沙灘,立即引起一大夥人圍拔過來,七口八舌鬧作一團,直到一位三十來歲的壯年人向他問話,他才笑道:“一把握緊它的頸子,可不就捕到了,大哥你要不要買?”壯年人搖頭笑道:“我出不起價錢,而且買來也沒有用處。”這人倒是老實,甘平群急需用錢,也沒有待價而估的意思,隨又笑道:“大哥你若要買,隨便給我幾兩銀子就可以了。”壯年人驚詫道:“幾兩銀子?你這隻大玳瑁最少也值得三百兩銀子。我馮行義從來不佔別人便宜。你真的要賣,我可以事你往趙員外家裡去。你不是本地人吧?”甘平群點了點頭道:“煩請大哥帶路了。”
“好說。”馮行義當先帶路,來到趙府門前,叮囑他在門外稍候,自與門公入內。
稍停,忽聽一個年輕人的口音笑道:“馮兄你別是騙我,十五六歲的小夥子抓到百斤多重大玳瑁?”甘平群一聽那口音十分悉,不
微微一怔,待看見屏風後面出來一位二十來歲,文質彬彬,面如冠玉的少年,更羞得低下了頭。
那少年本來只怔了一怔,忽見甘平群這付神情,不覺一種朗笑,趨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叫道:“你可不是甘小弟?”甘平群一張俊臉一直紅到身上,沒奈何,點點頭道:“兄臺可是趙如玉?”馮行義鼓掌大笑道:“你們原來早就認識?”趙如玉笑道:“不僅是認識,而且是同窗哩。甘小弟,你這隻玳瑁也別說賣了,萬金也難買得你辱臨敝土,敢是遭遇海難,才…馮兄也不是外人,進來換過衣服再說。”甘平群在山窮水盡的時候,幸遇故舊情深,還有什麼好說,跟隨趙如玉往書房換過衣服,往堂上拜見對方的尊親,回到書房坐下,才笑問道:“趙兄府上聽說是在州,幾時來到這裡?”趙如玉大笑道:“這裡可不是
洲?”
“不好!”甘平群驚叫道:“我要往漳洲,怎麼跑到洲來?”趙如玉道:“你跑來的?這話怎麼說?”他見甘平群目光遊移不走,續道:“你有話儘管管,馮兄在此不妨。”甘平群一聽不是漳洲,心裡惶急得不得了,忙道:“此事說來話長,小弟急要往漳洲去,史臺若果方便,請先借點盤纏給我起程。”趙如玉把頭一搖,笑道:“是何言哉!你不在敝處作平原十
之歇,休說一個‘走’字。你便真要走,也得把非走不可的理由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