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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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此”寫完最後一個字,魔神皇放下筆,他對黑沙說:“不宜在旨意中提及任命叛軍首領。”

“吾皇聖明。”黑沙點頭:“此事確實太過微妙,不能形諸於文字,只需由涉使者口述即可。”兩人都不好意思深入談這件事情,黑沙立即換了話題:“陛下,既然遠東是投降的戰敗方,按照投降的慣例,他們還要納一筆戰爭賠償金,不知陛下打算定多少呢?”魔神皇啞然失笑:“戰敗賠償金?他們真的打輸了嗎?軍師,朕只求他們不向朕伸手要凌步虛的買路錢就好!”

“陛下,我們是無論如何要收取一定的賠償金的,哪怕是象徵的也好。收了戰敗者賠償金,這就無可置疑地證明我們是勝利者,誰都沒話說。”

“既然這樣,就定一百萬兩銀子吧!”雲淺雪問:“如果遠東佬沒錢怎麼辦?”

“羽林閣下考慮得很周到。遠東叛軍的財政確實不象很寬裕的樣子,要他們拿出大筆的黃金來,微臣擔心。”

“拉倒吧,軍師。”魔神皇對這些繁文瑣節很不耐煩:“如果他們真的沒有錢,那我們就先借給他們,再讓他們在投降儀式上公開還給我們好了。”

“是。還有,據說在科爾尼和隨後的戰役中,很多內亞官兵都淪為了遠東人的戰俘,有數萬之多!”

“將他們贖回來,用國庫的金子!我族正在用人之際,急需兵員——但此事一定要保持機密。”

“微臣明白,絕不會外洩。”由於事起倉促,魔神堡高層對叛軍的瞭解是很少的。雲淺雪向眾人報告:遠東的叛軍由五大部族組成,具體兵力和分佈不詳,總部設在明斯克行省的科爾尼城。他們的首領是一個被稱為“光明王殿下”的神秘人物,終帶著面具,無人知道他的真實面目。

光明王在七八一年的遠東大叛亂中綻頭角,得到遠東半獸人種族毫無保留的全面支持,是如今遠東聯軍的締造者。此人用兵如神,屢次以少數軍隊擊敗王國的討伐軍。他總是戴著青銅面具上陣,作戰身先士卒,驍勇異常,且愛惜士兵,獎罰分明,深得聯軍上下擁護。他的軍隊紀律嚴明,從不擾民,被遠東人稱為“義軍”據未被證實的傳聞,聯軍中有一支人類騎兵部隊,戰鬥力強大,因為習慣著黑衣作戰,被稱為“黑衣軍”

“人類騎兵?光明王與紫川家有沒有關係?”葉爾馬問。

雲淺雪回答:“沒有確切證據,暫時我們無法瞭解。”魔神皇沉道:“光明王?好一個智勇雙全的英雄人物!可惜這樣的人才不能為王國所用。派誰去與這個光明王談判呢?”黑沙沉道:“使者要滿足以下條件。第一、他級別要夠高才能取信於叛軍,而且談判必須秘密,不能擴散,使者只能在我們中間找一個。

第二、時間緊迫,談判非常微妙,有些條件必須爭取,有些則不妨稍做讓步,萬里之外無法請示陛下,使者必須自行判斷,當機立斷,這需要使者具有冷靜的頭腦和決斷能力。

第三、使者深入敵,面對敵人千軍萬馬,要代表我王國尊嚴做到從容不迫,必須有過人膽

第四、使者要具有一定的親和力和魅力,最好要懂點遠東族語言和人類語言。”能符合所有這些條件的人選只有一個。沒等軍師說完,所以人都望向了雲淺雪。他苦笑著:“軍師,您不用說了。”

“我不喜歡這樣。”當會議結束後,寬闊的議事大堂只剩下魔族的二皇子與羽林將軍單獨相處時候,卡蘭皇子罵罵咧咧:“神聖大魔神在上!這整個提議簡直是——”他用了魔族語中一個很俗的說法,意思是道路邊的一砣狗屎:“那個黑沙,他到底想幹什麼!讓我們與遠東蠻子停戰?他為什麼對那些遠東蠻子那麼好?”雲淺雪有點艱難地問:“殿下,我想問下,軍師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殿下對他那麼信任?他是不是我們賽內亞族的族人?”卡蘭嬉皮笑臉的神一斂,他冷冷說:“黑沙究竟是什麼人?阿雲,如果你想活得長久點,最好不要問這個問題,連想都不要想!奧斯馬維將軍怎麼死的,你該不會忘了吧?”雲淺雪打了個冷戰,那個醉後鬧事的將軍用劍挑開了黑沙的面紗,這本來不過酒後的一場嬉戲罷了,結果卻是意想不到的殘酷:為防止消息洩漏,魔神皇陛下親自出手擊斃了奧斯馬維將軍和在場的所有在場人員,因那件意料不到的慘禍遇害的高級軍官和貴族多達數十人。

卡蘭皇子壓低了聲音:“我不知道父皇信任他的理由是什麼,但我知道這傢伙絕對包含禍心!在卡頓得勢的時候,他非常照顧你;在我們佔上風的時候,他又跑去支持卡頓——他存心就是挑逗我們神族內部混亂的!現在他又提議讓我們與遠東停戰,養虎為患,我敢肯定,他與那些遠東蠻子定有勾結!阿雲,你得提防,他的來歷太古怪了,他不是我們神族中人!”雲淺雪震驚:“不可能吧!”

“賽內亞皇族的每一個成員我都悉,整個神族的所有皇族成員我都見過面,皇族成員的名冊裡絕對沒有他!”

“那有沒有可能,他是某位皇族成員喬裝改扮的?”

“絕無可能!”卡蘭皇子斬釘截鐵地說:“你也知道,只要見過一次的人,我立即就能辨別他的聲音、氣味、腳步,立即就能記住他的身形、動作,沒有人能瞞過我的!”雲淺雪默默點頭,這是隻有他和卡蘭二人知道的秘密。在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外表掩蓋下,魔族的第二皇子具有過人的天賦——或者說異能,他能一眼看穿對方的所有偽裝,記憶力好得過目不忘,在察忠方面,他的直覺更是銳得驚人,判斷幾乎沒犯過任何錯誤。

幼兒時,偶然的機會下雲淺雪見識到了卡蘭的異能:划拳時候,雲淺雪居然連輸卡蘭一百七十一把,連一把都沒能贏。從那次起,他就明白二皇子有著超強的運勢,具有天生的君皇資質,值得自己終生追隨。

他問:“那,有沒有可能,軍師是神族,但並非皇族成員。”卡蘭冷笑道:“你覺得,他有可能是那些頭腦簡單的綠低階神族嗎?”想想都覺得不可能,雲淺雪懊喪地搖頭。

“那,只剩下一個可能。”兩人同時望向窗外,那個黑衣長袍的背影正遠遠地走出皇宮正門,卡蘭皇子緊咬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阿雲,你得提防他!”雲淺雪輕輕點頭,想起往昔黑沙軍師對自己的照顧,那些溫馨的話語和祝福,儼然溫厚的長者和前輩,想到今後要與他為敵了,心頭不由微微難過。

對背後的灼灼的視線恍若不覺,黑沙軍師悠然地踱出了皇宮的正門,兩排站崗的近衛旅衛兵立即致敬行禮。站在雄偉宮殿的白玉臺階上,清涼的風面吹來,黑袍風飄舞,權傾朝野的魔族總軍師心曠神怡。

望著西邊天際的雲彩,他喃喃自語:“看在那個老不死份上,能為你做的我都做了。現在,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了,我的——”他微微頓了一下,彷彿是不習慣說這兩個字,聲音低得就象輕輕的呼:“——阿秀啊。”七八二年七月,特蘭會戰的捷訊如同上了翅膀的小鳥,轉瞬飛遍了遠東全境。在每一處山野、村莊、城鎮,人傳人,村傳村,每個活著的人都在奔走相告,哪怕是互不相識的人們一聽到這個消息都不由得動得相互擁抱,熱淚直,相互祝酒。城鄉村鎮的教堂響起了祈禱的鐘聲,信使動地宣佈:“大捷!大捷!這是一次空前的勝利!十七萬魔族軍進犯,被消滅和俘虜了將近八萬多人,遠東總督以下一百多名高級軍官被俘虜!這下我們可把魔族崽子的脊樑給徹底打斷了!只是因為光明王殿下的憐憫,那些魔族殘兵才逃得一條生路的!他們灰溜溜地跑回了國,那個慌啊,哪怕連回頭望一眼的膽子都沒有!我們的大軍,現在打到了國境線上了!”而對於各地殘餘的魔族駐軍來說,特蘭大捷無疑意味著天崩地裂。當然,有些消息誇張得太厲害了,他們還不怎麼相信,比如說在光明王馬前,王國的高級貴族羅斯跪倒塵靄,哭著喊著說:“我們願意繳納百萬贖金,我們願意進貢家產,只求你能讓我們活著回家。”但十七萬討伐的增援軍團被打敗,遠東大總督魯帝被俘,魔族在遠東最後的堡壘特蘭淪陷,這些消息隨便哪一條都足以將他們嚇得失魂落魄了。在靠近國境線的行省,大部分魔族軍都捲包袱逃回了國內,剩下的部隊也是人心惶惶,逃兵多。

光明王正從勝利走向勝利,勢不可擋。人們異口同聲地祝福:“願奧迪大神保佑我們的王百戰百勝!願他長生!”關於下步的軍事行動,有人大膽地猜測:“接下來,光明王殿下必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入魔族境內,他將攜帶劍與火,讓魔族崽子嚐嚐遠東人的厲害!”但有經驗的老人則反駁:“雖然打垮了增援的魔族侵略軍,但還有很大的魔族部隊盤踞在伏名克行省,這是紮在遠東內部裡面的一毒針,時刻威脅著我們的後方。以光明王殿下的英明睿智,絕不可能看不到這點。王下步的目標肯定是對西南用兵!”在每個村鎮的茶館裡面,兩派論點都有相當的擁護者,常常吵得不可開,面紅耳赤。

但他們都沒能猜對。在特蘭會戰中,雖然遠東聯軍取得了輝煌的戰果,但自身的損折也不小,單是在特蘭城下,遠東聯軍傷亡一萬八千多人,各主力部隊都損失了相當的兵員。而且各部隊連續轉戰,都已非常疲勞。為此,給部隊一段時間的休整和補充是相當必要的。

鑑於此,紫川秀決定近期不進行大的軍事行動,把重點放在清除魔族敗兵和殘匪的工作中。留下了羅傑的第一軍團鎮守特蘭城,他親自率領著白川的第二軍和大本營本隊從南到北一路清除東北邊陲諸行省殘餘的魔族駐軍。

在很多城市都是這樣,光明王的大軍一到,聯軍發佈聲明保證投降的魔族官兵安全,魯帝在城下吼叫兩聲,他的舊部眼看抵抗無望了,殘餘的駐軍無心戰鬥,大多都是乖乖出來列隊投降了。在某行省的首府,一個鎮守司令說要“戰鬥到最後一刻”結果沒等遠東聯軍攻城,他的部下已經一擁而上把他捆了起來。

“大膽!”司令拼命地掙扎:“你們這群傢伙想造反嗎?以下犯上可是叛逆啊!”

“你才是以下犯上呢!沒看到下面嗎?人家可是金羽(遠東總督),比你的白羽(百人隊長)等級高多了!”士兵們一邊說,一邊把捆得粽子似的司令給了聯軍,慷慨地說:“請剁了他!”極少數由死硬分子把守的堡壘還在負隅頑抗。躲在寬闊的護城河和厚實的城牆後面,魔族兵囂張地喊話道:“來吧!光明王!遠東佬,過來送死吧!”來就來。光明王一聲令下,遠東軍陣頭變魔法似的出現了數以千計的投石車、攻城車、衝擊車、登城車。特蘭是魔族在全遠東最大的倉庫,繳獲了魔族存放那裡的大量武器和裝備,遠東聯軍如今鳥槍換炮,今非昔比了。不到一個鐘頭,鋪天蓋地的投石就將城牆砸了個稀巴爛,那登城車的平臺比城樓還要高,弓箭兵在上面壓制得魔族手不敢冒頭。還沒等目瞪口呆的魔族兵回過神來,只聽得城下“轟隆”一聲巨響,塵土飛揚,衝擊車已經撞破了城門,大批步兵蜂擁而進。對於敢於抵抗的城市,紫川秀下令,聯軍不留俘虜,殺它個一個不剩。

聯軍一路攻佔,戰果輝煌。乘著特蘭大捷的餘威,紫川秀迅速奪取了大片的城池和土地。接他的,不是刀槍箭陣,而是夾道歡的人群、鮮花、美酒和少女脈脈含情的目光,歡呼聲排山倒海:“我們的解放者萬歲!”

“聯軍萬歲!遠東萬歲!”

“光明王萬歲!”這種軍民團結一家親的場景在每個被解放的城市都要上演一次,軍隊士氣空前的高漲。

七八二年七月二十八,大軍開到遠東的東部名城加沙市。

當地的魔族駐軍只經過了象徵的抵抗,開戰不到半個鐘頭,聯軍的大批步兵便蜂擁攻上了城頭,魔族守軍退守街道。眼見到聯軍兵勢強盛,司令也知道抵抗無望,打出了要求談判的白旗。為將這座歷史悠久的遠東名城完整地保留下來,同時也為減少聯軍士兵的損傷,紫川秀破例同意與其會見。

會談中,經過老上司魯帝親自出馬遊說,魔族司令最終還是同意投降了。一千多魔族兵列隊出城,在城門扔下了武器和旗幟。接著,大批全副武裝的聯軍士兵將他們包圍。俘虜群不安地騷動起來。魯帝安撫他們,宣佈遠東聯軍將保證魔族士兵的人身安全,遵守信諾,俘虜們才鎮定了下來,原來的軍官自覺地出來維持秩序,清點人數。

布蘭去接見原來的鎮守長官接收魔族的司令部,半獸人布森帶著運輸隊前去接收糧食倉庫、武器倉庫和財務,蛇族的索斯帶著軍隊前去接收魔族軍營區順便安置魔族軍俘虜。一路上經過多次了,軍官們對如何接收城池早已手無比,本不必紫川秀指揮。他閒得沒事,看著大家忙得不亦樂乎有點不好意思,於是偷偷摸摸地從司令部的後門溜了出去。

陽光明媚。脫下了面具穿著普通的士兵制服,漫步在悉的加沙街頭,紫川秀覺到一陣難得的輕鬆,心情歡愉。上一次來到這座城市是什麼時候了?那應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那時自己剛打完了第三次恆川會戰,統軍在此地駐紮,那時候,白川等三人才剛剛被遠東軍參謀本部分配成為自己的部下。

時光的逝是多麼驚人啊,不過短短的四年時間,天翻地覆。當時那三個稚氣未脫的副旗本,現在都成長為獨當一面的統帥大將了。紫川秀啞然失笑:回憶過去,那是個多麼純潔、無憂無慮的年代啊!

耳朵邊聽到一陣熱烈的歡呼:“光明王萬歲!”他轉身看去,聯軍的隊伍正在進城,淡青的雄壯的軍列一眼望不到盡頭,金的旗幟在風飛舞,街道兩邊人山人海,那是鮮花、笑容和歡樂的海洋,歡呼聲排山倒海。

紫川秀駐足觀看,在這個歡樂的時候,他想到的卻是那張溫和、略帶病容的疲倦笑臉,眼眶微微溼潤了:大人,您曾灌注一生心血捍衛的遠東大地,現在我奪回來了,堅定地守護著。英靈若在,您應也為我到自豪吧?

“先生。”一個顫抖的聲音打斷了紫川秀思緒:“先生——是人族吧?”紫川秀回過頭來,一個蒼老的半獸人站在面前,臉上充滿了驚訝:“我沒看錯吧?先生真的是人族?”

“老人家,有事嗎?”老半獸人把紫川秀看了又看,著眼睛說:“真的是人族…加沙好久都沒有人族出現了…那些子,我們驅趕人族,焚燒教堂——對自己的兄弟幹這種事情,我們真是作孽啊,所以才招來了禍害!——不過說回來,你們過去也把我們欺負得太狠了。”紫川秀靜靜地看著他,老半獸人絮絮叨叨地說:“人族有壞人,但大多數都是好人。俺還記得,過去的紫川秀長官,他就是個好人,從不糟蹋我們佐伊族人,但有的長官就壞得很了——可惜啊!那些事情本不應該發生的,兄弟之間相互殘殺,血成河——真是不應該啊!我們作孽啊!”紫川秀寬地拍拍他肩膀:“都過去了,老先生,都過去了。”老半獸人握著了紫川秀的手,慨說:“是啊!都過去了,現在你們又回來了,真是太好了!要記得過去的教訓啊!佐伊族和人族,我們是兄弟,絕不能自相殘殺…歡你們回來啊。”看著老半獸人蹣跚的背影漸漸消失,紫川秀默默無言。人們真的能從歷史中取教訓嗎?他真的很懷疑。看著眼前那歡光明王解放大軍的歡呼人群,那一張淚動的笑臉,他相信人們的喜悅是發自內心、絕非虛假的。但兩年前,歡魔族大軍也是同樣的一批人吧?或者三百年前,他們的祖先也曾這樣歡過紫川家的軍隊進入遠東?

背後傳來悉的腳步聲,紫川秀回過頭來,一個婷婷的少女正向自己走來。他眼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這是換上了便衣和裙子的白川。一瞬間,他呆了:一直習慣了白川戎裝的樣子,沒想到她穿上裙子會這麼漂亮。

看到紫川秀直勾勾的眼神,白川大方地微笑,一個漂亮的原地旋身舞蹈動作,裙子象花朵一樣綻放展開:“好久沒有穿過便衣了,今天順便——好看嗎?”

“恩——裙子再短一點就更好了。”

“…我砍死你!”白川告訴紫川秀,剛剛才接到了通知:特蘭城派來了緊急信使。魔族王國打算與遠東聯軍談判,由羅傑的兵馬護送著,談判使者已經到了加沙。

“大人,魔族的使者是誰,我保證你絕對猜不到!”白川很神秘地說。

紫川秀隨口說:“該不會是雲淺雪吧?”他認識的魔族不多,其中相處最久也往最深的就是這位羽林閣下。

一瞬間,白川的嘴巴張成了個“0”字,紫川秀也愣住了:“不會吧,隨便蒙都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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