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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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從香港回到臺灣的幾年來,首次對我自己、對我倆的質疑。往後的子裡,這種質疑越來越多,我的信心開始動搖。我只能說,不管外在怎麼改變,就算我不再
淚,就算我不再是當年那個怕事的小孩子,我,餘嵐,始終還是一個懦弱的人。
江山易改,本難移,我深深體會到這句話的真實
。在那之後,我生病了。病得不輕,起初兩天高燒到104度,
姐整天整天的守在
邊照顧我,好幾次我燒到胡言亂語,也隱約聽到她在旁邊一個勁兒的勸
。
直到第三天晚上,我才稍稍退燒,雖還低燒著,但總算能坐上吃飯了。當我正有一口沒一口地啃著稀飯時,旁邊的
姐突然幽幽地說:“小嵐,你告訴姐,姐是不是錯了。姐到底是不是做錯了?”我沉默。我當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事到如今,說什麼也沒用了,阿景哥已身在澳洲,與我相隔千里。真的,現在才來後悔的話,太遲了。
“小嵐,你是姐帶大的,這麼多的弟妹,姐最疼的就是你呀。就那時說要去香港,姐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你。”說著說著,姐伸過手來,溫柔撫著我還微熱的臉,她的手冰冰的,我
覺舒服,就沒哼聲聽著她說話:“你知道嘛小嵐,你出生那會兒啊,姐也才十一,那時候抱著你啊,我就在想,哎,這個弟弟水靈靈的這麼可愛,我一定得好好的疼他,讓他長得肥肥白白高高興興的。
結果你也真的像姐希望的那樣,從小到大就快快樂樂的一個娃兒,從來也是無憂無慮的…”姐語氣輕柔,但滿臉難過:“可這幾年,別說姐這麼久沒看過你了,就連媽天天見著你,也說你一天比一天瘦,也覺著你過得不快樂。
爸媽他們不瞭解,可姐還不知道你嗎?你還是想著你哥,還是念著要去找他…”姐最終還是忍不住,
泣起來:“這兩天你連在夢中也喚著他,有幾次淚也
了,看到你這般難受,你知道姐有多心痛嗎?姐就是不明白啊,都幾年了,為什麼你們還不開竅呢?為什麼還是活得不快樂呢…難道姐有做錯了嗎?啊?姐送他到國外,也是
不得已呀,我為了你們好,還不對了嗎?啊?”我還是沉默。我心想姐,你要我怎麼著,告訴你是的,你真的做錯了,我的確還很想念阿景哥,想得要死,求你把他帶回來嗎?你會肯嗎?你決絕了這麼多年,還可能會因我這個小病而心軟嗎?想著不知又要多努力幾年才能再次見到阿景哥,一股心酸湧上心頭,我別過臉,
下兩滴無聲的淚來。
想想自從回臺灣以來,我幾乎沒哭過了。大概是潛意識使然吧,我總著自己堅強一點,有啥委屈也努力往心裡藏,就不許自己輕易
淚。
我總告訴自己,是的,不管怎樣,也是時候長大了。可這會兒阿景哥出國的消息,讓我那心酸勁兒排山倒海襲過來,一時擋不住,把我擊得遍體鱗傷,再也忍不住了。
“小嵐,我跟你阿鵬哥要離婚了。”不知過了多久,姐突然從我身後泌出這麼一句話來。我不無驚訝地扭頭看她。
“這次回來,我就是要跟爸媽他們代一下,下個禮拜我就得回去辦手續了。”
姐繼續平靜地說著。我實在吃驚。阿鵬哥跟
姐,記憶中雖是經常吵嘴,可在我看來,他們始終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夫
呀,怎麼現在…?
我想起四年前的婚宴上,姐那幸福的笑容。我記得那天阿鵬哥曾握著
姐的手說一定要讓她幸福,那種一輩子的承諾,在我聽來是那麼的鏗鏘悅耳,可實際上竟然這麼的不堪一擊。
一時間,我什麼話也說不上來,只察覺到,眼前的姐,突然變得好憔悴,好孤單。
姐朝我慘淡一笑,說:“所以說啊,小嵐,兩個人的
情嘛,不管
覺多好,始終都是脆弱的啊。
你看,阿鵬跟我,即使有過一紙承諾,即使有全世界的支持,即使講過那麼多的生生世世,也還是就這樣就一拍兩散了。你跟小景,還是兄弟呢,你想想看,有可能會長久嗎?”那句話,那個時候我雖不屑一顧,可無形中還是在我心底植了,久久也揮之不去。往後的幾年,這句話常常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在我腦海浮現。而每每想到那句話,我先是一陣茫然,然後就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會長久的。***真正知道
姐他們離婚的原由,是在那整整一年以後的事了。老實說,那一整年我過得蠻痛苦的。阿景哥出國的事,大大地打擊了我的信心。我總忍不住猜疑,對阿景哥猜疑,也對自己的能力猜疑。一開始那種雄心壯志,一下子都被打垮了。
我開始反覆的自問,還能跟阿景哥再見面嗎?還有可能嗎?那會兒我整天就愛胡思亂想,我知道自己潛意識裡一直在責怪阿景哥,我恨他就那樣說走就走,恨他一年來從來沒找過我。
可想清楚,我自己不也是那樣?我憑什麼責怪人家?想著想著我又開始自責,自怨自艾。那種覺絕不好受,我總是有一種提心吊膽的
覺,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小心翼翼地守護著的什麼東西,快要在眼底溜走似的,特空虛,特難受。
十八歲,我已經高三了,趁著寒假時,我往香港跑了一趟,也沒什麼,就是去看看,畢竟我曾在那地方實實在在地生活過一年。
而這一年,代表了我的一生。我去看了簡揚。其實在臺灣的幾年,我跟簡揚一直有聯絡,主要是通信,間中也會撥一兩通電話,談談近況什麼的,也跟彼此講一下心事。
是的,簡揚是唯一一個知道兼且承認我過去一切的人。也許他本人並不知道,但對我來說,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夥伴,一個真正知心的朋友。
對他,我沒什麼需要隱瞞,在他面前,我完全不用偽裝。那個時候,簡揚已經二十歲了,正念大一。他長高了很多,這點讓我蠻不甘心的。這幾年雖然我明明也長高了不少,可還是得仰著臉來看他。
我說哎呀簡揚你怎麼這麼會長。他低頭笑笑沒說什麼,可看得出來他很是得意。從外表看來,簡揚明顯比從前更要成穩重一點,但瞧得出,他內裡還是那個溫柔大方、健談幽默的大男孩兒。
他還是那個最瞭解我的男人。我不無欣。那天我們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場,夜了就到簡揚家裡喝酒、聊天。
那會兒他已經從家裡搬出來住了,一室一廳的小單位,舒適的。我們就地喝著生力,聊起了往事,我
出一支菸點著,也給簡揚遞。
他搖頭拒絕,說他本就沒上癮,沒事不會。我苦笑著說我也沒,可一從飛機下來,我壓力就他媽的大,也不知幹嘛,就是忍不住要
。
簡揚跟我講了很多從前我所不知道的事兒。他說現在我們的關係跟從前不一樣了,也長大了,很多事不用瞞了,沒意思,就興致地猛講。他講的大多是一些雞
蒜皮的事兒,我也沒很在意,倒是有一樣東西讓我蠻吃驚的。
簡揚告訴我,其實認識我那時候,他早就看出我只對男人有覺,所以就千方百計讓我自己供出來,讓我沒得抵賴。聽後我雖有點不甘,可也只能苦笑,心想簡揚你行啊你,瞞了我這麼多年,枉那個時候我還那般的信任你呢。說著說著,我們又聊到我家裡的事。
“你姐還好嗎?”簡揚問。他早知道了姐離婚的事兒,我在信中告訴他的。那會兒
姐跑回香港辦手續,繁繁複復林林總總的,一直耗到個把月前才把一切搞定,在那之後她就回老家生活去了,也再沒踏足過香港。
姐跟阿鵬哥的戀情,開始得急,也結束得快。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導致他們要分開的,我想家中知道的,也只有老爸跟老媽而已,他們口風倒是夠密,從沒聽他們提起過。
他們不講,我也沒有問他們。我就是覺得情這玩意兒嘛,有時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講明白的,我能理解他們懶得跟我們
代的原因,大概是覺得我們還是小孩子什麼的吧,講也講不明白。
對他們離婚的原因,我一直不疑有他,心想以姐跟阿鵬哥的為人,總不可能搞出什麼大事來吧。
“好啊,工作也找到了,偶爾也跟老媽去逛逛街啥的,沒事人一樣。”的確,
姐對自己的事
覺
若無其事的,倒是對我的事,她總是耿耿於懷。
這個半月來她沒再跟我提阿景哥的事,卻老是用一種言又止又帶點幽怨的目光看我。我被她看得
無奈的。我想她大概是看出我的痛苦,自責了吧。
姐就是這樣,自己的事她倒不會太在意,反而關乎到弟妹的事,她比誰都急。
“我說你姐啊,真能的。發生了這麼多她也還撐得住呢。要是別人,早崩潰了唄。”簡揚這話不是第一次講了,他總愛誇
姐堅強,說她思想雖然有點守舊,可說到手腕啊,實實在在就一個女強人。
這點我委實不反對,姐的堅強,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不得不承認,那是我永遠也學習不來的優點。
“哎,餘嵐,我說你真要對你姐好一點啊,儘量也就別刺她了。”簡揚苦口婆心的說:“一個人嘛,多堅強也好,始終有個極限的。你平時啊,就多多順著她一點唄,也多陪陪她,即使是說個話兒也好呀。不然要是再出啥狀況,我真怕她
不住了…”我嘆一口氣,說:“哎,簡揚,你又不是不知道。這輩子啊,就我一人無法對她好了唄。就連她唯一想我乾的事,我也辦不到呀。”簡揚當然明白我說的是啥事兒,他怔怔看我一會,神情有點黯淡,又說:“你還想見你哥嗎?”我就知道話鋒終會轉到這事兒上,也沒怎麼抗拒,只悶悶說了聲:“嗯。”簡揚無奈地長嘆一聲,又說:“其實餘嵐,你也不用這般的灰心,你跟你哥也是成年人了呀,真要見面,哪怕相隔再遠,也沒人攔得了你們呀。最重要是你自己還有那個心。”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我相信你哥,連我這旁人都相信他了,你還對他沒信心嗎?你就別再猜測了,他突然跑到澳洲去,自然有他的苦衷。
你姐的手段,你不是沒見識過的呀。”我瞪大眼睛瞅著他,一時嘆,衝口就說:“簡揚,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長得有點像我肚子裡那條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