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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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嵐,你別怪姐,姐也是不得已呀,姐也是想為你們好呀…你也知道的,明明是兩兄弟,怎麼可以這樣搞在一起?小嵐你年紀還小,還不定
,就一時糊塗,回頭還來得及呀,你…”
“姐你別說了。”我打斷她,坐到她身旁道:“姐,我說過了,是我們對不起你。你要我回臺灣去,行,我不會有半句怨言,我會在臺灣活得好好的。可是姐,我不小了,我真的不小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是一時糊塗,我…我已曉得什麼是愛了啊,姐,你懂嗎?這就是愛了啊…”姐茫然看著我,甚至忘記要哭了。我想她是明白了,我
本已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那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
姐的表情軟化下來,我以為我有機會了,可下一刻,她眼神又堅定過來,我知道我是沒望了。
“不管怎樣,小嵐,你還是得回臺灣去。”她邊說邊擦眼淚,語氣決絕。
“我知道。”我平靜地說。
“小嵐,姐知道你乖,你懂。但,姐還是有一隱憂。”
姐聲音有點僵硬:“你知道,你哥
子一向比較衝,今天我已跟他講了這事,可…”
姐嘆口氣:“可我也不知他有沒聽進去…總之,我知道他是不願意這樣子的,你知他向來倔強,如果我硬是要你們其中一人走,姐怕他又…”
“姐,你放心唄,哥不會的。”我輕描淡寫:“他答應過我,他會好好活下去,他不會騙我,我知道的。”在那之後,我不止一次狠狠罵過自己,為啥那時我就不撒個謊話呢,要是我沒那麼坦白,說不定姐就會讓我再去跟阿景哥談談了。
我還有好多話想跟阿景哥說啊。沒錯,我的確低估了姐,低估了她的決絕,她的狠心,也低估了她一個大姑娘的辦事能力。
我不知道姐在這事兒上花了多少金錢,也不知道她是怎樣跟其他人解釋的,總之,從醫院回來的隔天中午,我就踏上了往臺灣的飛機。我連跟阿景哥道別的機會也沒有。記得在上機的前一刻,我曾苦苦哀求
姐:“姐,讓我給哥撥個電話唄?”可她卻說:“不行,小嵐,你別怪姐,姐怕你反悔啊。”她不無道理。其實,我不能說當時的我沒憎恨過
姐,我恨她的絕情,恨她那強硬的手段,我清晰的記得自己曾不止一次悔恨地在心裡咒罵她。但我不得不說,我的確沒責怪她,真的沒有。我完全體諒到她要做到那個地步的原因。
即使到了今天,我也覺得是我跟阿景哥負了她,是我們讓她失望了。總而言之,在香港逗留了短短一年的我,就這樣隻身回到臺灣。
回想起一年前從臺灣到香港時我那雀躍的心情,真有點恍如隔世之。踏出機場,我告訴自己,我還年輕,沒什麼好怕的,我有的是時間,我還能再見到阿景哥的。
年紀輕輕的我,在心裡給自己許下承諾,將來我必定會去找阿景哥。那一年,我十四歲。***說到底,臺灣的生活也許還是比較適合我吧。在香港,我總有點不過氣來的
覺。也許因為香港有阿景哥在吧。
老實說,起初的幾年,我的確想阿景哥想得要緊。那些時光我幾乎每天都對自己說,等我能照顧自己起居時,我立刻就越洋去見阿景哥,無人阻得了我們,我們不會再分離,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我深信,只要等到那一天,我倆就不用再忍受小孩子的無奈了。那幾年的我,除了這個,其他幾乎什麼都不想了。
我開始變得獨立,孤僻,憂鬱。我用功唸書,我努力賺外快,我啥辛苦活兒都肯幹,啥困境我都得過來,完全是為了將來與阿景哥相聚。
真的,要不是有這個對自己、對阿景哥的承諾,這股不屈不撓的信念,我真不知我要怎樣撐過那幾年。我知道姐一直沒把我跟阿景哥的事兒對任何人說,這點我必須
謝她。
憑我那時的狀態,我實在再承受不到更大的壓力了。只是,我始終不知姐是怎麼跟老媽他們
代這一切的,包括阿景哥的自殺,我突然的歸鄉。
我只知道,在我面前,他們總是避重就輕的不提起阿景哥,有時講起香港那邊的事兒,他們也只是阿這樣阿鵬那樣的猛講,對阿景哥卻是隻字不提。
究竟姐用了什麼藉口搪
過去?當然,他們不提,我自然也就不敢亂講,我就怕自己會洩
了些什麼,到時候再大的藉口也救不到我了。
直到有一次,菁姐,也就是我的二姐,突然拉我到旁邊兒壓低聲音講:“哎,小嵐,老媽不敢跟你提,可這種事不講怎麼行?弊著也不成事啊。我就跟你說,小景幹那事啊,真不是你的錯,兩兄弟嘛,吵吵架本來就是正常的。
瞧你,那事都過這麼久了,還悶悶不樂的,姐看著都心痛。總之啊,小景做事一向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就別再怪自己了啊。啊?好不?我說你回來住也是好的,免得你倆又面面相覷的…”菁姐一個勁兒的講,我就一個勁兒的稱是,實質則是有聽沒有懂。到後來認真想想,才稍稍瞧出個所以然來。我猜姐大概是告訴他們,阿景哥自殺前曾跟我吵過嘴什麼的,然後事後我內疚得利害,覺得是自己害了阿景哥,沒面目見他,就急著回臺灣老家了。
姐對阿鵬哥他們大概也是搬這個謊話唄。我心想,唉,
姐,你也辛苦了。沒想到我們做錯事,卻要你來替我們隱瞞,這並不好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神上,
姐定必也已累透了吧。你說,這叫我怎麼忍心責怪
姐呢?總之,那幾年,除了菁姐那一次,幾乎沒人敢跟我提起過阿景哥,怕我自責呢。
其實這也沒什麼,只要間中從他人口中聽到姐他們的消息,知道他們在那邊還活得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他們不提阿景哥,我反倒樂得輕鬆,乾脆把阿景哥的事埋在心底,隻字不提,也省得讓別人去揭我的瘡疤。
我不急,我知道有天我始終能再見到阿景哥的。十六歲,我升上高一。高中生活畢竟是多姿多彩的,我不再沉默寡言,不再鬱鬱寡歡,我開始各種不同的朋友,我有了自己的圈子。
在同年的朋友間,我想我是比較早的吧,所以最能跟我稱兄道弟的,一般都比我高一兩個年級。
我學會了菸,學會了喝酒,但兩者我都沒有太沉
。潛意識上,我不斷阻止自己自甘墮落,因為我知道,有個人,也正為我痛苦掙扎著,活著,遵守著他的承諾。
是的,阿景哥的事我沒忘。我還是很想念他,還是視與他相聚為我的人生目標,可我不得不承認,那會兒我的衝勁,比起當初真減退很多了。
我知道我還是很期待跟他重遇的那一刻,而且還常常演練見到他時要說些什麼,但我不再有那種恨不得此刻就去找他的慾望。
那種覺
玄妙的,我也不知怎樣形容,就像小時候等看卡通一樣,你知道它五點一定會播,所以即使想看得要緊,也不會時時盼著它,記掛著它,更不會無理取鬧地說現在就要看,你會覺得,反正電視臺一定會播,等等無妨。
那時我對阿景哥就是那種覺,不知不覺我已把一切與阿景哥有關的回憶埋在心底最深處,翻出來賞閱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也許因為埋藏的事太多唄,朋友們總說我神神秘秘,深不可測的。最難忘還是那次我最鐵的哥們虎頭酒醉後講的那翻話,他說:“餘嵐,到底你有啥瞞著哥哥們啊?你就說了吧,我們又不會怎樣,你知道我們只會罩著你啊。”我笑著說:“沒啊,我哪敢啊。”可虎頭還是不依:“你騙得了他們,還以為騙得了我嗎?我知道你不快樂,知道你有心事。
認識你那會兒我就看出來了。我從沒看你真心笑過你知道嗎?真的,你心裡有啥不舒服就說唄。我求你了還不行嗎?”聽到平大大咧咧的死黨都這麼說,我心中委屈得緊,差點啥都給他講出來了。
可鎮靜一會,心想不行,說出來就完蛋了。我嘆口氣又說:“虎頭,我才求你呢,別再胡思亂想了行不行,他們也就算了,可憑你我的情,我要是有啥還不立刻跟你講嗎?我不快樂,你什麼時候轉行當相命的了?我快不快樂你也看得出來啊?”虎頭也嘆氣:“算了,你不講我也拿你沒輒,你當我沒講過唄。我只要你知道,我們一夥人啊,全都把你看作親兄弟,我們之間沒事好瞞的,你明白就好。”我苦笑,其實我又何嘗不想跟他們坦誠相對呢,只怕有些事,我說出來了,會把他們嚇壞呢,到時候連兄弟都當不上的話,就真是我自作孽了。十七歲,我升上高二。同年的朋友們都在談戀愛了,連虎頭也跟一個女生好起來,哪還有空來管我這個悶葫蘆?而我,對那些男男女女的你儂我儂,自然就沒那個興致,連裝裝樣子也省得麻煩了。
於是漸漸地,我又變得獨來獨往,心事重重。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特別的掛念阿景哥,甚至想過偷偷給他打個電話,可想來想去,我打的這個電話怎樣都得經過姐的,還是沒望,罷了,想就想唄,我即管給他使勁地想,把從前跟阿景哥的一點一滴翻過來又倒過去,重頭到尾一點不漏,細心地嚼了一遍又一遍。
我那種行徑啊,幾乎有點自,可也是那個時候開始,我那要跟阿景哥見面的熱誠,又再一點點地燒旺起來。永遠忘不了那個下午,我從學校回家,一進家門,就看到坐在客廳上的
姐。
我呆呆站在那裡,茫然與姐對望,過了很久才醒悟過來,迅速瞥一眼牆邊的行李,是一個人的,
姐一個人回來了,她為什麼要隻身回來?其他人呢?我頓覺不妙,撲過去抓住
姐,艱難道:“姐…阿景哥他…”
“小景出國了。”她的語氣是無奈的,是絕望的,看到我的反應,她似乎覺得這幾年來的努力,還是白費了,是的,我還是沒把阿景哥給忘了。
“出國…?”我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小嵐,小景到澳洲去唸大學了。”旁邊的老媽也開口了,口氣像是安撫,也帶幾分歉意:“他兩個月前就上機了。”好,好啊,他們一夥人串通來隱瞞我。阿景哥飛到澳洲去了。
澳洲,覺多麼的遙遠啊,我還能再見到他嗎?我這回又要多等幾年了?十年?二十年?我還有能力找得到他嗎?他就這樣飛到澳洲去了,他沒反抗過嗎?他知道我在為將來努力嗎?他知道這幾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念著他嗎?他…他還想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