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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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說。”張英雙眉一揚,道:“皇上接格密報,鰲拜攪權納賄,結黨營私,有謀朝篡位之心,所以想借重李大俠證據,併除去他的黨羽。”李雁秋臉微變,道:“大人,這就是第二件事?”張英點頭說道:“是的,李大俠,倘得李大俠鼎力,找著先皇除去熬拜,不但李大俠臣功在朝廷,而且朝廷幸甚萬民幸…”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人,我只是個江湖草莽…”張英道:“但李大使卻是天下皆知的俠義英雄。”李雁秋搖頭笑道:“大人,官家懸賞萬兩,要得只是李雁秋一顆腦袋,李雁秋稱不得俠義二字。”張英道:“李大俠,地方官府湖塗…”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人,江湖至大,不乏奇人能士,李雁秋不過…”張英道:“江湖雖大,異人能土無多,但非李大俠不足以成此兩事,要不然田英雄不會向老夫推薦李大俠。”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前者是大人看重,後者,田孟嘗他陷我於不義。”張英道:“李大俠這話…”李雁秋淡淡笑道:“大人該知道,江湖人素不過問官家事,也跟官家素稱對頭,這種事讓李雁秋如何能伸手?”張英點頭說道:“固然,老夫也
知這情形,但萬請李大俠顧念朝廷…”李雁秋微微搖頭說道:“大人,恕我斗膽,李雁秋不避殺頭罪,當今這朝廷,非天下萬民之朝廷,國仇家恨尚待…”徐文淵大驚失
,忙道:“李大俠…”李雁秋含笑說道:“多謝徐師爺,李雁秋不怕什麼!”徐文淵驚慌地望向張英,張英乾咬一聲,道:“緬懷先朝,心念故國,這是應該的,李大俠令人敬佩。”李雁秋淡淡笑道:“大人好說,大人不加降罪,李雁秋已
萬幸。”張英老臉微紅,乾咳說道:“只是,李大俠…”李雁秋微一搖頭,道:“大人,這件事李雁秋礙難從命,請大人另請高明。”張英站了起來,徐文淵也忙跟著站起,張英道:“李大俠…”李雁秋緩緩站起,道:“大人,你這不是找我幫忙,而是送我上刀刃,陷我於萬劫不復。”張英微愕說道:“李大俠這話…”李雁秋淡淡說道:“倘若我答應了這件事,大人可知道,江湖會對我怎麼看,他們會拿我怎麼辨,再說得大一些…”張英忙道:“李大俠,老夫也是漢…”李雁秋笑了笑,道:“我不敢指及大人,請大人自忖該不該找我!”張英老臉通紅,強笑說道:“李大俠,這老夫自知,但老夫身受…”李雁秋截口說道:“大人,我不敢再提別的,一句話,這件事礙雖從命,大人請另請高明!”張英臉
一變,猛可裡鬚髮皆動,道:“李大俠,老夫身奉密旨,在皇上面前也奪下海口…”李雁秋淡淡說道:“大人,姑不論整個江湖,眼下北京城便臥虎藏龍,大人只消另外訪一訪,諒必不難…”張英顫聲說道:“李大俠,老夫這裡跪下了!”說著,他竟當真要跪!
李雁秋雙眉一揚,道:“大人朝廷重臣,這是折煞草民,倘大人如此相,李雁秋馬上離此回到江湖去!”這一句話嚇住了張英,他沒敢往下跪地深知江湖豪客英雄本
,說得出做得到,他唯恐
走了這位奇客,他低下了頭,身形顫抖,鬚髮皆動。
李雁秋道:“我不敢耽誤大人機要公幹,大人請回府另謀…”張英猛然抬頭,老淚已然滿面,道:“只要李大快點個頭,任何條件…”李雁秋淡然一笑道:“大人看錯了人,李雁秋淡泊名利無所要。”張英見李雁秋執意不肯,又低下了頭,但旋即他又突然仰起了淚漬縱橫的老臉,顫聲說道:“李大俠要老夫如何見皇…”李雁秋道:“大人,我剛說過…”徐文淵突然說道:“李大俠,大人一再苦求,您何忍…”李雁秋雙目一睜,道:“徐師爺,你雖不是江湖人,但你總該是個漢族世胄先朝遣民。”徐文淵老臉通紅道:“只是李大俠在‘樂圃山莊’點過頭,親口答應…”李雁秋臉一變,道:“休提田孟嘗,我當時並不知道是…”徐文淵道:“固然,李大使當時並不知道內情,但李大俠便是江湖奇豪,就該知道英雄大丈夫,輕死重一諾,就算田英雄陷大俠於不義,但他對李大俠有活命大恩…”李雁秋揚眉冷笑,道:“徐師爺以此扣我。”
“不敢。”徐文淵道:“徐文淵的話,請李大俠仔細想想。”李雁秋然
變,目中寒芒方閃,但剎時間他斂去威態,沉默了一陣之後,突然淡淡說道:“從現在起,我李雁秋沒有田孟嘗這個朋友。”徐文淵一驚忙道:“李大俠…”李雁秋一擺手,道:“李雁秋從現在起不欠他的,這兩件事我接下了,二位請回府吧。”張英與徐文淵可絕沒想到轉眼之間有那麼大的轉變,絕沒想到後來的那麼容易,呆了一呆,急道:“李大俠,真…”李雁秋截口說道:“徐師爺說得好,英雄輕死重一諾,大丈夫一言既出如山似鼎,二位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張英與徐文淵大喜,張英老淚泉湧,躬身哈
,一個勁兒地稱謝,徐文淵也陪著說了一陣。
李雁秋方待說話,張英突然喝道:“文淵,把東西呈李大俠。”徐文淵應了一聲,連忙從袖底取出一物,那是一張大紅燙金帖子,他滿臉陪笑,雙手呈上李雁秋。
張英一旁陪笑說道:“李大俠,些微薄酬,不成敬意,尚請李大俠笑納,事成之後,尚有御賜…”李雁秋臉微變,淡然笑道:“張大人,李雁秋所以點頭,不在求酬,只在還田孟嘗這筆債,所以我請大人在我沒改變心意之前,把這收回去。”徐文淵尷尬在了那兒,送也不是,收也不是,張英連忙陪上一臉窘笑,道:“李大俠…”李雁秋截口說道:“大人,李雁秋倘索酬挽救一個朝廷,酬將不止放此。”張英遲疑了一下,猛然點頭道:“既如此,那麼老夫把這份禮撤回,老夫離此後,馬上進宮見皇上,請皇上下旨立即中止各地對李大俠的…”李雁秋搖頭說道:“不必,大人好意我心領,我不在乎官家對我怎麼樣,李雁秋行事但求無愧放心,不管世情之譭譽褒貶,官家到處懸賞緝拿李慕凡,讓官家儘管懸賞緝拿他的。”張英老眼一睜,道:“這怎麼行,李大俠如今是替官家做事…”
“大人錯了。”李雁秋淡淡說道:“我這不是在替官家做事,若提官家,李雁秋沒有考慮的餘地,絕不會點頭答應,我只是在還我自己的債!”張英神微窘,遲疑著道:“既然李大俠執意不肯,那麼…”李雁秋道:“二位最好全當沒到這兒來過,沒見過我這個人!”張英只有連聲答應,隨即說道:“那麼,李大俠,老夫告辭了。”李雁秋淡然道:“二位走好,恕我不遠送了。”張英口中連稱不敢,也忘卻了他那軍機大臣,大學士的尊貴身份,施個禮,轉身
去。
李雁秋突然輕喝說道:“大人,請留一步。”張英忙回身說道:“李大俠還有什麼…”李雁秋道:“大人,我改變了心意…”張英與徐文淵臉一變大急,張英道:“李大俠,你…”李雁秋淡笑截口道:“大人別會錯了意,也別那麼緊張,我是指那份重酬,請大人將帖上的東西折為現銀,明天派個人送到這兒來,不管
給誰都行,我接受了!”張英神情一鬆,轉憂為喜,連聲答應著,偕同徐文淵出門而去。
李雁秋沒送,他站在書房裡本沒動,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就像一尊泥塑木雕的人像。
剎時間這書房裡好靜!只有燈焰吐伸縮,燈花畢剝作響…
良久,良久,突然——“李爺。”
“李雁秋倏然而醒,文子衛就站在他的眼前,滿面疑惑地望著他,那有詫異,也有關切:“客人走了?”李雁秋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是的,子衛,客人走了。”文子衛疑了一下,道“李爺,我不知道該不該問…?”李雁秋淡然說道:“子衛,對我,沒有什麼不該問的。”文子衛不安地一笑,道:“李爺,那兩個,是誰?”李雁秋道;“子衛,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那一個是軍機大臣,大學土張英,另一個是他的師爺徐文淵。”文子衛一震,失聲說道:“怎麼,李爺,會是…”李雁秋淡然道:“是的,子衛。”文子衛一臉驚詫,口齒啟動,
言又止,終於他微微低下了頭,說了這麼一句:“李爺,天不早了,您請早些安歇吧!”李雁秋道:“謝謝你,子衛,你忙你的去吧!”文子衛沒再多說,頭一低,轉身行了出去!”他剛出門,只聽樂長
話聲在院子裡響起:“子衛,雁秋的客人走了麼?”隨聽文子衛漫應了一句:“是的,大哥,客人剛走!”
“雁秋呢?”
“在書房裡!”
“真是怪,也不來堂屋裡,一個人在書房待個什麼勁兒,我跟你大嫂兩人等了好半天了!”樂長一路嘟嚷著,步履聲近了只聽樂長
道:“兄弟,我進來了!”李雁秋應道:“老哥哥請進來。”他說完了話,樂長
也恰好跨進了書房,他何等
明老練,一眼便看出李雁秋神
不對,他當即凝目問:“兄弟,客人走了。”李雁秋微微笑了點頭,道:“是的,老哥哥,剛走。”樂長
問得技巧,道。
“是誰,我跟你嫂子認識。”李雁秋微一搖頭,道:“聽說過,但不會認識,我那位客人適才要我代他向老哥哥致意,夜來打擾,未向主人…”樂長截口說道:“兄弟,你不就是主人麼?”李雁秋淡淡笑了笑,沒說話。
樂長貶動著老眼,道:“兄弟,究竟是誰,能說麼?”李雁秋道:“老哥哥,對你,沒什麼不能的,說出來老哥哥也許會嚇一跳,內城裡的大人物,朝廷重臣,大學士張英…”樂長
一怔,失聲叫道:“怎麼,是…兄弟,他來幹什麼?”李雁秋淡淡說道:“他說的,專誠拜訪。”樂長
叫道:“專誠拜訪?他是個大學士,而咱們…”臉
一整,接道:“兄弟,內情不這麼簡單吧!”李雁秋笑了笑,道:“那麼老哥哥以為…”樂長
道:“別我以為,兄弟,你告訴我。”李雁秋淡然說道:“並沒什麼,老哥哥,他來託我辦兩件事。”樂長
道:“辦兩件事,什麼事?”李雁秋道:“老哥哥,你非問不可麼?”樂長
毅然點頭,道:“事態不輕,兄弟,你最好讓我知道一下!”李雁秋沉
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吧,我告訴老哥哥,他要我幫大內找尋他們的先皇,並且替當今暗中清除異已…”樂長
臉
大變,失聲說道:“兄弟,這,這怎麼說?”李雁秋淡淡地把內情概略地說了一遍!
聽畢,樂長神
極為凝重,道:“兄弟,你答應了沒有?”李雁秋一笑,反問道:“以老哥哥看呢?”樂長
搖頭說道:“咱們是什麼?跟官家又是怎麼樣個情形,兄弟,我以為你絕不會答應,也不該…”李雁秋淡然笑道:“可是,老哥哥,我答應了。”樂長
似乎沒聽真,忙問了一句:“什麼!”李雁秋道:“老哥哥,我答應了。”樂長
老眼凝注,沒說話,旋即哈地一笑,道:“兄弟,你開玩笑,你絕不會…”李雁秋道:“老哥哥,不是開玩笑,我答應了。”樂長
雙目一睜,道:“兄弟,你真…”李雁秋道:“老哥哥,是真的、這沒什麼不得了。”樂長
然
變,但倏又故態,柔聲說道:“兄弟,你湖塗了!”李雁秋道:“老哥哥,我清醒得很。”
“你還清醒。”樂長道:“這種事你竟答應,你能答應,該答應麼?”李雁秋道:“老哥哥,畢竟我是點了頭。”樂長
身形微微一顫,神情肅穆地道:“兄弟,你每年跑這一趟‘北京’,我不說你,也不怪你。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情中人誰都一樣,可是這件事我不得不說你,不得不怪你,你又為了什麼?”李雁秋淡然說道:“老哥哥,不為什麼。”
“不為什麼?”樂長道:“兄弟,撇開別的不談,咱們是天生的江湖人,像咱們,都有萬丈豪情,一腔熱血,你有沒有考慮到,江湖會對你怎麼看,世人又會拿什麼眼光對你?
…
”李雁秋默然未語,沒說話。
樂長接著說道:“我不以為你的處境擔憂,但我不能不為你那得來不易,毀多譽少的英名擔憂。官家懸賞萬兩,要的只是你一顆人頭,而你竟反過來…”猛然一陣
動,餘話沒能說出口。
李雁秋他仍在默默地聽,沒開口。
樂長略趨平靜之後,接著說道:“兄弟,別毀了你自己,衝著老哥哥這三個字,我要你現在進內城去,回覆這件事…”李雁秋微一搖頭道:“老哥哥原諒,我不能。”樂長
老眼一睜,道:“兄弟,你不能?”李雁秋淡然說道:“是的,老哥哥,我不能,丈夫輕死重一諾,英雄一言重如山鼎,雖道老哥哥你要我…”樂長
截口說道:“兄弟,你怕食言背信。”李雁秋點頭說道:“是的,老哥哥。”樂長
道:“這麼說:“你不願回絕他們。”李雁秋點頭說道:“是的,老哥哥。”樂長
身形倏顫,忽地一笑搖頭:“丫頭說得沒錯,你是變了,變得令人難以相信,我為你惋惜,我為你痛心,到現在我才明白。你為什麼有那麼多隱衷,為什麼有那麼多難以啟齒之處,你該自問,你對得起誰,也該想辦法找回以前的你…”他默然片刻,接道:“我樂家受你大恩,不便怎麼說你,也不便對你怎麼樣,實際上,我也不能拿你怎麼樣,你在我這兒…”"210。29。4。4/波ok/club">210。29。4。4/波ok/club倏地住口不言,霍地掉頭走了出去。
李雁秋沒動,也沒說話,只默默地站在那兒!
樂長的步履聲響到了堂屋,未幾,又一陣步履傳了過來,越來越近,而且步子很快。
隨聽柳三娘話聲在門外聽響起:“雁秋。”李雁秋忙道:“是大嫂麼?快請進來!”柳三娘急步走進書房,一臉的異樣神,劈頭便道:“雁秋你哥兒倆是怎麼回事?”李雁秋淡然道:“沒什麼,大嫂,我惹大哥生氣…”柳三娘道:“沒那一說,兄弟,再大的事他也不會生氣,別瞞我,兄弟究竟是怎麼回事。”李雁秋道:“老哥哥沒對您說麼?”柳三娘搖頭說道:“他臉
很難看,問他他也不說,氣沖沖地進房裡去了,所以我才來問問你,兄弟,你該…”李雁秋道:“大嫂,真的沒什麼。”柳三娘臉
一整,道:“兄弟,難道你也…
“大嫂。”李雁秋道:“如果您一定要問,那麼您請問大哥去。”柳三娘雙眉一軒,倏又淡然點頭,道:“好吧,兄弟,我問他去,天不早了,你歇著吧。”深深的望了李雁秋一眼,轉身行了出去。
李雁秋沒送,也沒說話,邊,浮起了一絲極其勉強的悽慘悲傷笑意這笑意,越來越濃,越來趨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