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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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臥佛寺”裡,那間重重簾幕低垂的禪房中,雲上,坐著那位英武
人,陰氣隱透的和郡王。
他身邊,垂手站著那兩名貼身護衛,美福晉坐在對面的那張棉凳上,一旁,站著那位高大魁偉的索總管!
看情形,和郡王是才起來,他身上披著一件皮袍,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美福晉沒說話,自然,那位索總管與兩名護衛也未敢開口!
禪房中,漫沉在一片隱隱令人窒息的靜默中。
突然,和郡主抬起了頭,犀利目光直美福晉:“海若,他走了多久了?”美福晉道:“剛走,燕玉翎送他下去的!”和郡王抬眼望向索總管,道:“索克圖,燕玉翎回來了麼?”總管索克圖一哈
,恭謹說道:“回王爺,還沒有。”和郡王收回目光,冷哼一聲,道:“他是很機警,先點了我的睡
…”凝目美福晉,道:“他還口口聲聲要小泰麼?”美福晉笑笑說道:“是的,他每年總要提一提的!”和郡王倏然一笑,道:“海若,你有什麼意見?”美福晉雙眉一揚,道:“小泰是我生的,他如今是個貝勒,將來有一天會承襲你的王爵,我不能把小泰給他!”和郡王笑了笑,道:“說得是,要是把小泰給了他,‘宗人府’問起來,咱們怎麼說不能給他,是不能給他!”美福晉道:“可是今年…”和郡王兩眼一閉,笑道:“海若,你以為今年他能像往年一樣地離開北京麼?”美福晉一怔,道:“怎麼,你的意思是說…”和郡王淡然一笑,道:“今年他要留下來了,我在‘臥佛寺’後替他找了一塊地方!”美福晉忙道:“可是你的病…”和郡王微一搖頭,笑道;“我的病已經用不著他了。”美福晉訝然說道:“用不著他了?可是他說你的病不但今年沒能好,而且還有點轉壞,他明年還得再來一趟…”和郡王微笑點頭道:“不錯,我的病今年沒能好了,而且也比去年重一點,不過我已另有高明,用不著他…”美福晉忙道:“你可不能再…”和郡王笑道:“為什麼不能,我就是要再找大內御醫,他說我不能再延他醫,亂投藥石,沒有錯,可是我不得不找那些御醫!”美福晉訝然說道:“那為什麼?”和郡王笑了笑,道:“很簡單,我找到了病源!”美福晉一怔,道:“你找到了病源?”和郡王點頭說道:“不錯,我找到了病源!”美福晉道:“你說是誰?”和郡王目中掠過一絲狠毒光芒,
邊也浮現一絲怕人笑意,陰陰地笑了笑,道:“他。”美福晉又復一怔,道:“他?你說是李…”和郡王笑道:“你怎麼老想著他,他沒有機會,他也不是那種人,更不屑不齒這麼做,我說的是他!”
“他…”美福晉沉著玩味著這個“他”字,基地,她神情猛震,臉
大變霍地抬眼,急道:“你是說…”和郡王一笑擺手,道:“明白了就好,放在心裡!”美福晉失聲說道:“怎會是他,這,這可能麼?”和郡王
著眼笑問道:“你認為不是?你認為不可能,海若,你冰雪聰明,再仔細想想看,是不是他,可能不可能。”美福晉沒說話,她在想,片刻之後,她突然點了頭,圓睜著一雙美目,驚聲說道:“不錯,確該是他,只是他為什麼?”
“很簡單,”和郡王淡然笑道:“這道理不難明白,在蒙古外藩中,你且細數,論機智,論武學,那一個比得上我。”美福晉翟然說道:“你是說,他已經發覺…”和郡王微微點頭,道:“很有可能大當年那幾個白死,死得突然,或稱無疾,或稱暴斃,如今我明白部幾個是怎麼死的了,沒想到他也會用這種方法對付我…,冰冷而陰森地一笑,住口不言。
美福晉沉默了一下,忽揚雙眉道:‘那麼,你打算…”和郡王道:“現在找到了病源,還怕治不好病?”美福晉道:“所以你說他今年…”和郡王點頭說道;“是的,這不是很好麼,永絕後患。”美福晉遲疑了一下道:“你認為這樣妥當麼?”和郡王陰陰笑道:“有什麼不妥當的,小泰自己不知道,只要你不說,我不以為任何人會知道!”美福晉神情一震,臉微變,道:“你知道,我不會說的。”和郡王笑道:“那你還怕什麼不妥?”美福晉眉宇間突然浮現一片怕人的陰煞,道:“為了我的孩子,我不惜一切,像他那麼一個下賤的江湖草莽,怎配有小泰這種兒子?”和郡王笑道:“說得是,像他那麼下賤的人,怎配有小泰這種兒子?小奉若是跟了他,那
後還不是變得跟他一樣,想想看,那有多可怕。”美福晉緊咬玉齒,道:“只要對你的病沒關係,就這麼做。”和郡王笑道;“當然沒關係,海若,這是一樁大功,將來這樁大功算你的,老佛爺少不了會好好賞賜你一番,這一來,我也擔保你在宮裡成為大紅人!”美福晉那張美豔其外的嬌靨上,閃耀著一種異樣光采,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刺,兩者不為毒,最毒婦人心,這光采,令人戰慄,也令人
嘆…
和郡王霍地轉註索克圖,道:“看看燕玉翎回來了沒有,要是回來了,叫他進來見我。”索克圖“喳”地一聲,施禮而去。
有頃,只聽排房外響起燕玉翎話聲:“稟王爺燕玉翎告進。”和郡王喚道。
“進來,進來。”門外的燕玉翎聽和郡王呼叫進來,急忙恭應了一聲,隨聽步履響起,簾幕掀動,燕玉翎跟在索克圖身後行了進來,打下千去!
和郡王一擺手,滿面堆笑地道:“站著說話,站著說話。”燕玉翎忙道:“謝王爺。”垂手退立一旁。
和郡王含笑凝目,道:“適才是你送客人走的?”燕王翎道:“回王爺,是的!”和郡王笑問道:“跟他談過話麼。”燕玉翎顏不變,道:“回王爺,隨便
談了幾句!”和郡主道:“都說了些什麼?”燕玉翎道:“不過說些江湖事。”和郡王笑了笑,道:“畢竟是江湖人,江湖人碰見江湖人,難免談些江湖事,燕玉翎,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燕玉翎道:“回王爺,此人機警,功智兩高,人品絕世,不失為一個江湖豪客。”索克圖兩眼一瞪,和郡王忙遞眼
,笑道:“的確是,我深有同
,你對他
悉麼?”燕玉翎道:“回王爺,屬下以前在關外聽說過這個人!”和郡主道:“你說他是個怎麼樣的人?”燕玉翎道:“回王爺,對他,貶多於褒!”和郡王“哦”地一聲,道:“那為什麼?”燕玉翎道:“回王爺,那是因為他使江湖同道談虎
變,聞風膽落。”和郡王笑道:“他那麼可怕麼?”燕玉翎道:“在江湖人的心目中,他不只是可怕,而且可恨!”和郡王“哦”地一聲,道:“那是為什麼?”燕玉翎道:“回王爺,有他在一天,江湖同道就很難…”和郡王笑道:“我明白了,你也這麼想?”燕玉翎一點頭,道;“是的,王爺!”和郡王
邊浮現一絲笑意,道:“剛才你送他下山,他可曾對你談起過什麼?”燕玉翎道;“不敢瞞王爺,他向屬下探問王爺的病…”和郡王截口說道:“你怎麼說?”燕王翎道:“回王爺,屬下說不知道!”和郡王道:“事實上,你知道不知道。”燕王翎道:“回王爺,屬下聽說過,王爺是隨皇上在熱河圍場狩獵時不慎墜馬受傷…”和郡一點頭笑道:“很好,很好,燕玉翎,可記得你進府多久了?”燕玉翎道:“回王爺,還不到半年!”和郡王道:“聽說你在侍衛營幹得很好,很得上面器重。”燕王翎道:“回王爺。那是上面的恩典與…”和郡王一擺手,道:“別跟我客氣,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要來身邊麼?”燕玉翎欠身說道:“那是王爺垂愛,王爺的恩典…”和郡王笑道:“我這個人自幼生長在蒙古,隨便慣了,也有一份豪邁,往後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別那麼拘謹,我視你們每個人如知己心腹,希望你們也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們的!”燕玉翎欠身說道:“敢不竭智彈忠,粉身碎骨,以報王爺!”和郡王哈哈笑道;“士為知己者死,你處處不脫江湖英雄本
,燕玉翎,在宮裡,你還有什麼知己朋友在?”燕玉翎道:“回王爺,在‘侍衛營’,屬下還有兩個知
…”和郡王微微一笑,道:“‘侍衛營’三劍客中的那兩位?”燕玉翎拘謹地赧笑說道:“王爺,那是營裡兄弟的戲稱…”
“戲稱,”和郡王道:“又跟我客氣?內城裡每個府去打聽,誰不知道‘侍衛營’裡的三劍客,人品好,武藝好,樣樣在‘侍衛營’稱最。”燕玉翎滿臉赧笑,還待再說。
和郡王一擺手,道:“拆散人友好,那是罪孽,我也不願讓三劍客這兒一個,那兒兩個,回去後你替我探探他倆的口氣,如果願意,我再去趟把他兩個一起要過來…”燕玉翎一臉喜,忙道:“是,王爺,謝王爺恩典!”和郡王道:“先別謝,你準知道他兩個願意。”燕玉翎道:“回王爺,他兩個早就有意思進府追隨王爺左右,也早就讓我代為請求王爺,我一直不敢講…”
“不敢講。”和郡王一瞪眼,道:“為什麼,你怕我吃了你,燕玉翎,你該早說行了,我回去後就去找那位營頭兒要人!”燕玉翎忙道:“謝王爺。”和郡王目光一轉,道:“燕玉翎,成家了麼?”這句話竟然使得這位昔關外豪客“八臂哪吒”臉一紅,他紅著臉銀嚅說道:“王爺知道,江湖生涯,不宜成家,屬下自投身官家後,每月的糧俸也只夠自己吃穿…”和郡王點頭說道:’這是實話,‘侍衛營’的差事,是苦了些。
不過如今既進了我這郡主府就不同了,你儘管放心成家…”燕玉翎紅著臉道;“是,王爺,後有機會…”和郡王擺手截口說道:“別管後
有機會,機會是自己找的,你在家裡這多年,可有什麼知心人兒?”燕玉翎的臉更紅了,吶吶說道:“回王爺,沒有,您知道,營裡一直忙得很…”和郡王搖頭說道:“可惜了你這份人材,沒關係,我跟福晉都留意著,後
碰見合適的給你挑一個…”那年頭兒,宦門中的官老爺都喜歡這凋調兒,老喜歡替別人張羅這檔小事,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顯出上對下的那份誠心,待人的那份好。
燕玉翎滿臉,忙道:“謝王爺,屬下不急。”和郡王笑道;“你不急我急!”一句話聽得連默坐一旁的美福晉都笑了。
笑聲中,和郡王突然轉註索克圖輕喝說道:“索克圖,我府裡的護衛不許比別個府裡的差,回去後你替我張羅,每人添新行頭,每月花用任他們拿,聽見了麼?”索克圖連忙躬身答應。
燕玉翎那臉上之
更濃,就連那另兩名護衛也不例外。
和郡王一擺手,道:“沒事了,我想歇一會兒,你們都退吧!”答應聲中,索克圖領著燕王翎等低頭而退,這禪房中剎時就剩下了和郡王跟他那美福晉兩個。
他兩個,互覷笑了,和郡王笑得陰鷲,美福晉笑得嬌媚,那一切都在不言中…”暮初垂時,李雁秋回到了城裡。
這一天,那“七狼”那些徒弟撤出城後,城裡顯得很平靜,不過,李雁秋明白,這種平靜,並不是好兆頭。
他沒往別處去,遲疑著到了“樂家老鋪”所謂遲疑,那是因為他本不想往那兒去,可是他又沒別處好走!他這一進“樂家老鋪”不要緊,接著而來的幾撥客人使他應接不暇,如今,且看這第一撥——他一進門,文子衛正在櫃檯裡,一見他到,連忙了出來,近前一哈
,忙道:“李爺,您可回來了,客人等了您好久了。”李雁秋微微一怔,道:“客人?誰?”文子衛道:“晏二夫婦倆。”李雁秋又復一怔,道:“晏二夫婦倆?他夫
倆來幹什麼?”文子衛道:“您替他擋了‘七匕拘魂令’,自然是來謝您的!”李雁秋眉鋒一皺,道:“這是誰這麼快的嘴?”文子衛道;“除了楊
那幾個,還會有誰?”李雁秋沉
了一下,淡然而笑,道:“該是他,好主意,子衛,他夫
倆來了多久了?”文子衛道:“剛過晌午就來了,一直等到如今!”李雁秋道:“倒像是誠心來道謝的!”文子衛道:“可不是麼?平
裡他兩個出門不管遠近都要坐轎,唯獨今兒個是頂著風,踏著雪走路來的,街坊鄰居爭著觀看,背地裡還直說‘樂家老鋪’走運了呢,這一下沾光不少!”李雁秋笑了笑,道:“的確是,他兩個謝你了麼?”文子衛笑了笑道:“那還能跑得掉?差點沒把我捧上天去!”李雁秋笑道:“小心,捧得高,摔得重,那柄匕首,還趁手麼?”文子衛搖頭笑道:“遺憾得很,沒機會用!”
“那是。”李雁秋道:“憑你這塊招牌,對付他們,那用動兵刃…”笑容微斂接道:“子衛,楊也來了麼?”文子衛點了點頭,道:“徒弟那有不跟著師父走的?”李雁秋遲疑了一下,道:“子衛,隨時防著他點兒,這個人對倩兒別有用心!”文子衛一怔剛要問,李雁秋已然說道:“讓人久等是罪孽,我進去瞧瞧去!”說著,他邁步行了進去!
他剛進院子,堂屋裡響起一聲歡呼:“來了,簡直令人望眼穿。”是樂長
嚷嚷,緊接著,當屋裡竄出了“白花蛇”楊
,他既誠懇又熱絡,更近乎,見面便道:“李爺,家師…”話剛出口,堂屋裡擁出了一大堆,樂長
老夫婦倆,晏中,賈一飛“開碑手”晏二今晚
神奕奕,神采十足,他那年輕嬌
媚娘,今晚刻意地修飾了一番,顯得更美,更豔,更嬌,更媚,獨不見晏二其他幾個徒弟,也不見姑娘樂倩。
李雁秋像塊磁鐵,一見面就緊緊住了媚娘那一雙更勾人魂兒的目光,那雙目光包含著驚,喜,還有些難以描述的東西,若問
受,那只有問李雁秋跟媚娘自己!
本難怪,楊那能跟李雁秋比,他再燒八輩子好香,金盆打水變上一變也脫不了胎,換不了骨。
再說,那媚娘又不是什麼三貞九烈的正經女人!
而李雁秋也著實地看了媚娘兩眼,自這兩眼後,他馬上明白了晏二這條鐵打漢子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