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梓顏妙語解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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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見皇帝來了,喜笑顏開地向他招手。

皇帝大步過去單膝行禮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太皇太后笑:“無極,快起來,陪吃飯。這一大堆人站著,我一個人吃得沒味道呀!”皇帝便起來落座,順便叫眾人也平身。

這時連梅嬪等都過去侍候了,皇帝略轉頭,盯了梓顏一眼,發覺她面有些蒼白,神不濟,此時又不便特別關照她,只皺眉讓擠到身邊的妃嬪們退開,叫洪修上來侍候。

太皇太后見他神不守舍,問道:“無極,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哦。”樂無極答道:“也算不得什麼煩心事,今這琉豐府的京兆尹竟然上奏了一個怪案,怎麼判都是兩難之局。孫兒與眾大臣商議半也無果,已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師訊問楠兒,切莫被這些刁民恥笑我朝中無人。”

“什麼怪案?連無極也判不了?”太皇太后發問,諸人也都很好奇,連梓顏都集中起神來聽。

聖聰帝道:“是這樣的。琉豐城有個老訟師甚是自負,收徒弟的時候都籤一份契約,便是徒弟出師後,打的第一場官司若贏了,才支付他一百兩銀子的學費,若輸了,他分文不取。偏偏有個徒弟出師之後,並沒有做訟師,這師傅也就一直收不到學費。”太皇太后奇道:“這又怎樣呢?”聖聰帝一笑:“他收不到學費,竟然拿著契約一狀將學生告上衙門來了。這府尹看了約定,卻判不下去。若是判老師贏吧,學生的第一場官司輸了,按照約定,自然不用付學費;若是判學生贏吧,既然他贏了官司,為何還要付學費呢?可按照約定,學生第一場官司贏了,就要付學費啊!”太皇太后一聽,被繞糊塗了,寧妃便道:“這等一百兩銀子的小案子也來煩擾皇上,府尹真是該死。”聖聰帝斥道:“你懂什麼!”寧妃忙低頭,餘人思來想去,確實兩難,也都不敢說話,氣氛一時僵住。

梓顏正頭痛,聽了這案子,也沒深思,便有了主意,心裡疑惑這麼多大臣和英明的皇帝竟被難住,也不知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便猶豫看著皇帝。

皇帝便笑看她道:“難道你有什麼見解?”梓顏忙行禮道:“陛下,只不知那契約中可有約定時間與學生的第一場官司是否一定要做訟師?”皇帝道:“並無約定,只是說第一場官司,他做被告也算。”

“那…可否如此——”梓顏思忖著措辭。

皇帝道:“但講無妨。”梓顏因昨與皇帝談了大半夜,覺得他甚好相處,不由膽子也大了,侃侃而談道:“這第一場官司,老師來告學生。可學生在此之前並沒有打過官司,所以並不曾違反契約,自然要判學生贏了。”皇帝點點頭,覺得有理。

梓顏接著道:“學生贏了之後,老師才可拿這契約去要學費。此時學生已贏了一場官司,學生再不付,就是違約了。老師去官府告,官府便判老師贏,學生按約支付學費。所以此案,應該以兩場官司判決。”皇帝看著她半晌無語,心裡百轉千回:“這丫頭,心思通透,這麼快便想出以兩場官司解決此案,諸大臣與朕都被困住的局,她三言兩語便解了,才智竟堪比楠兒。”太皇太后卻也聽明白了,呵呵笑道:“文家這個丫頭原來是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給皇帝解決了難題,無極,你還不賞她。”

“自然要賞。”皇帝風滿面,然後打量她上並沒有掛自己原來賜的那個玉連環,有些不悅,便道:“賞你八道御膳,不用在這裡侍候,回房歇息罷了。”皇帝賞菜一般都在過節,最多的林貴妃一次也只得四道御膳,妃嬪們認為這個賞賜雖然豐厚,但皇帝在這裡,人人願意留在甘泉宮,見吩咐她回去,倒是正中下懷。

梓顏站在這裡,正是渾身不舒服,聞言很是喜悅,拜謝了皇帝與太皇太后,回氤氳閣享用她的御膳去了。

甘泉宮裡,自梓顏拜辭後,皇帝便是魂不守舍。他想起昨夜送她回去之後,自己卻是一夜難眠,便是今晨與大臣們議事,眼前都是她笑語如珠的模樣,一時見不得她就心情煩躁。

太皇太后以為他憂心國事,勸道:“無極呀!太子雖然才十五,可是已連續三年在你駕興西京時監國,處理大事不但沒有什麼紕漏,而且多得你讚譽,如今怎麼反而憂心起來呢?”聖聰帝道:“無極沒有不放心楠兒。”

看你似乎有心事。”聖聰帝忙振奮出笑容來:“沒有,些許小事。今孫兒便吩咐下去,明出獵,可奉皇祖母到山野一遊。”太皇太后非常開心:“知道無極最是孝順,每年都陪來冬宮。只是我們昨剛到,你明就說出獵,會不會太急了些?那些官員只怕措手不及呢。”

“儀仗俱在,有什麼措手不及的,如果皇祖母不需要多歇息幾,就這麼定了罷?”太皇太后最喜歡的事就是出宮遊玩,聞言道:“一路都是玉輦香車,我這把老骨頭顛都沒顛到,有什麼累的!就依你。”聖聰帝便向太皇太后告退,寧妃等都很是懼他,沒有誰敢多話。

梓顏下午休息了一會,剛起身,就見燕秀一個獨坐在她前發愣。梓顏伸手在她眼前招了招。

燕秀嗔道:“姑娘!”梓顏歪著頭取笑她:“怎麼了?我家燕兒莫非少女懷?”燕秀氣得猛然站起來:“姑娘就會欺負人,不說自己,還說起奴婢來了!”

“我自己怎麼了?”梓顏不解這丫頭怒從何來。

燕秀道:“在林府時,姑娘要疏遠姑爺,做種種事,還倒罷了。可這是宮裡,姑娘別玩鬧過頭,把自己的小命也給搭上。”梓顏道:“我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兒呀,怎麼惹出你這番話?”

“昨夜姑娘和誰喝酒來著呢?”

“昨兒呀?”梓顏下地,不以為意地自己倒茶喝“是皇上啊,他都不怪罪,你倒怪起我來。”燕秀輕哼道:“皇上自然是不會怪罪的,昨夜還是他親自抱你回來的,若是讓宮裡的娘娘們知道,姑娘就死定了!”梓顏剛喝了口茶,聞言嗆住,咳嗽了好久。

燕秀連忙上去給她順氣,苦口婆心道:“姑娘,您都是大人了,千萬別再孩子心,就算皇上對你好,可還有這麼多娘娘都是惹不起的,能躲就躲著些吧。”梓顏一聽也有道理,遂點頭:“其實也是湊巧啊!皇上哪能天天跟我們混在一起,放心,不用我躲,以後自然不會有昨夜的事了。”燕秀覺得不是這麼回事,但又怕自己多嘴反而提醒了姑娘,姑娘本來就不喜歡姑爺,又小小有些脾氣,看那皇帝,風倜儻,引著姑娘想多了,動了心思,就不好了。她為人向來謹慎小心,便只說:“這是宮裡,老爺在朝為官不容易,姑娘千萬別行差踏錯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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