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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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六爺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了起來。我猛地打了個寒戰,還沒想明白自己要幹什麼的時候,話已經衝口而出“我和你賭!”我話音剛落,屋裡所有人的眼光都迅速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源清和的臉上第一次沒了笑容,眼珠子閃著冰冷的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我,而蘇國華則是目瞪口呆。他瞠目結舌的樣子,如果不是現在這個非常時刻,也許會讓我笑出來。他們想要算計六爺,卻沒想到我會出頭吧?反正我不值錢,留得六爺這個青山在就好。

六爺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看他想要開口的樣子,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身後的門被人一把推了開來,大叔的手已經扶上了間。沒等我反應,一個戲謔的聲音已在我背後響了起來“要不然跟我賭也是一樣的…”我大驚,被雷擊中般回過頭去看,葉展正好整以暇地靠在門邊,衝我飛了個媚眼兒…

“葉,葉老弟,你,你怎麼來了?”蘇國華訥訥地問了一句。葉展一挑眉“怎麼,蘇老闆不歡我?”蘇國華話一出口就明白自己說錯了,趕緊站起身來笑著說:“怎麼可能啊,我就是聽陸老弟說你被人纏住了,本脫不開身。你這猛地一出現,嚇了我一跳,不過你可真是太給我面子了,哈哈。”蘇國華越說越順溜,一邊做著快請進的手勢。源清和也站起來彎了彎,可他的眼裡難掩驚詫,顯然他得到的情報是這會兒葉展應該臥不起才對。葉展對他一點頭,懶洋洋地說了聲:“源先生也在。”我幾乎是不轉眼珠地看著葉展溜達到我跟前,衝我頑皮地眨了眨眼。他的臉雖然有些蒼白,可神看著卻很好。他轉過頭跟六爺笑著說:“六哥,真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啊。”六爺淡定地一笑“沒事兒,你不是忙著陪客人嗎,不來也沒關係。青絲沒告訴你嗎?”六爺的聲音很鎮定,我卻一眼瞥見他放在桌下的手——他剛才夾在手指間的香菸,現在被他生生地掐滅在手心裡,我彷彿都能聞到菸頭燒焦皮的味道。葉展卻嘻嘻一笑“說了呀,就是聽青絲這麼說,我才不能不來。六哥,你不會嫌我倆多餘吧?”這邊葉展和六爺說著彼此才能明白的雙關語,對面的蘇國華和源清和的臉卻越來越難看。聽到六爺他們說起陸青絲,蘇國華忍不住了一句嘴“你倆?怎麼,陸小姐也來了?”葉展正彎往石頭搬給他的椅子上坐,聽蘇國華問,隨口笑答:“是啊。”說完往六爺身邊歪了歪身子,有些無賴地說:“六哥,出來得急,忘帶煙了,你的煙好,賞我一支吧。”六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卻從自己的煙盒裡彈了支菸出來入葉展嘴裡,幫他點上火,然後微笑著說:“我的就是你的。”他順勢把煙盒入葉展手裡。葉展握住煙盒,手也和六爺的緊緊一握,兄弟兩人相視一笑。我的眼裡忽地一熱,趕忙用力眨了眨眼。

“哦,那個…”對面的蘇國華乾咳了一聲“既然陸小姐來了,怎麼不上來呀?”葉展做了個鬼臉“唉,沒辦法,路上跟我慪氣了,說是就在底下等六哥回家,打死也不肯跟我上來。蘇老闆,你也知道,這女人一耍脾氣,本就說不通。”

“呵呵,是啊,是啊…”蘇國華乾笑著附和了兩句,與源清和目光一碰,又迅即閃開。聽葉展這麼一說,我心裡立刻踏實了些,雖然陸仁慶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沒來,可外面有一個陸青絲守著,蘇國華他們現在如果在私底下搞什麼花樣,就得掂量一下了。

“青絲一個人在外面?”六爺狀似隨意地問了句。葉展一笑“哪兒能啊,一堆兄弟那兒陪著她呢。你放心。”說完,他衝源清和一笑“怎麼樣,源先生,你是和我賭還是和清朗賭?”源清和有些僵硬地一笑,沒說話,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葉展坐在了我和六爺中間,這會兒朝我靠了過來,笑眯眯地說:“你會賭牌嗎?”

“不會。”我搖了搖頭。他哧地一笑“不會賭牌你還敢跟人賭生死局?”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輕輕摸了摸肋間。

一股又熱又澀的滋味頓時浮上心頭,他那裡受了多重的傷我自然知道,傷口也就剛剛癒合。我出門的時候他還躺在上不能動,現在卻坐在這裡跟我笑著聊天。

一時間豪氣頓生,我淡然一笑“這不是生死局嗎?我敢賭命就好了,會不會賭牌有關係嗎?”葉展一怔,接著就笑了起來,回頭對六爺說:“是咱家的人。”六爺微微一笑,對面兩個人的臉卻陰晴不定。

“好吧,那六哥你的錢先借我用用啊。”葉展不客氣地伸手將六爺跟前的籌碼攏了大半過來,攏到一半,他的眼瞼痙攣了一下,手一頓。我一直密切地盯著他的臉,見狀剛想找個由頭幫他,他卻又變得若無其事,將剩餘的籌碼都扒拉到了自己跟前。

六爺自然將一切都看在眼裡,突然伸手解開領口的扣子,用力一扯,然後微笑著說:“源先生,說說吧,你想怎麼賭?如果想玩那個什麼俄國人的輪盤賭,陸某人也奉陪。”說完,他衝大叔一伸手,大叔迅速地把自己間別著的槍了過去,六爺接過來,慢慢地一拉保險,咔的一聲,在安靜的屋裡顯得分外清晰。他把手槍放在桌上,朝前一推,正好對著源清和“請吧,源先生。”六爺雖然一直都是面帶微笑,可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動了真怒了。以前就聽霍長遠說過,陸城對誰都很客氣,可沒人想看見他不客氣的樣子…顯然,葉展不要命地趕到這兒來,讓六爺再也難壓怒火了。

源清和還能維持著不動聲的樣子,蘇國華的臉卻已經有些發白了,他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源清和,又看看六爺的那把槍,就和稀泥似的打了個哈哈“好了,好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可別嚇唬我這個老頭子了。剛才不就說了嗎,只是玩點大的而已呀,可不要當真啊,哈哈。”聽蘇國華這麼說,六爺只是毫無表情地一笑,依舊盯著源清和看。源清和的目光閃了幾閃,又看了一眼笑得不懷好意的葉展,突然謙和地笑了起來“陸先生說笑了,我只是隨便說說。來,既然葉先生來了,人多熱鬧,我們就隨便玩兩把吧。”說完一揮手,示意荷官開牌。

六爺沒說話,也不伸手接牌,那荷官很尷尬地僵在那裡。源清和的臉越發陰沉,蘇國華的臉卻更加發白。屋裡寂靜無聲,就在這緊張的時刻,葉展笑眯眯地伸出了手“喂,是我要賭,你給陸先生牌面幹什麼?”我幾乎可以聽見蘇國華鬆了口氣的聲音。那荷官趕緊騎驢下坡,一邊說抱歉,一邊把牌推到葉展跟前。葉展用食指和中指一夾,掃了眼牌面。大叔幫六爺又點了支菸,可那把槍卻沒有收起來,就放在了桌上。

蘇國華一邊看自己的牌,一邊不時地偷瞄那支槍。我眼看著一滴冷汗順著葉展耳邊的短髮滑了下來,可他臉上還是不動聲,俊俏的眸子就在蘇國華和源清和的臉上轉來轉去,眼帶笑意,卻看得人發

六爺的眼光一直都沒有放在葉展身上,我也不敢過多地關注他,生怕對面那兩個猾的人看出破綻來。牌局就這樣又過了幾把,葉展的一隻手再也沒有離開部,我知道他在強撐著。

蘇國華他們也不是沒注意到,不過可能以為葉展是在摸著裡的槍,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局勢顯然大大出乎他們的預料,一個讓他們以為已身負重傷的人,卻談笑風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每個人都在猜測著對方的下一步是什麼,可是沒有人敢輕易走出這下一步。

葉展的冷汗越來越密,好在他的額頭還沒有出太多的汗,最多讓人以為他是因為緊張才出了點汗。可看他按在肋間青筋畢的手,我真的不知道他還能撐多久。現在要找個什麼理由,才可以走得不讓對面那兩個人起疑?

我故作不經意地看了大叔和石頭一眼,大叔還好,只是黑著臉站在六爺身後,可石頭的眉頭皺得很緊。我心裡著急,強忍著那股坐立不安的覺,順手抄起桌上已經放涼的水杯,總得給自己找點事兒幹。突然間,我想起了自己要這杯水的理由。

輕輕放下杯子,我左右看了看,就開始用力皺眉頭,一隻手按住胃部,另一隻手撐住頭,閉眼,呼略微加重,但保證屋裡的每個人都能聽到。還沒等我開始哼哼,石頭先湊了過來“清朗,你怎麼了?”

“沒事兒。”我輕聲答了一句,順便給在場的人做了個硬著的笑容。

“清朗?”六爺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到我身邊,彎下摸摸我的額頭“哪兒不舒服啊?”我搖搖頭“沒大事兒,就是突然有點胃痛,你們接著玩吧。”六爺一怔,立刻反應過來“又痛得厲害了?你怎麼不早說?!”他皺眉埋怨了一句。對面的蘇國華趕緊站起身來“要不要給你找個醫生來?”

“不用麻煩了,孫醫生給我開了養胃的藥,家裡就有。我一會兒就好了。”我故作勉強地衝他擺擺手,心說要是真找個醫生來,看出我是裝病倒在其次,我們可怎麼走?

“這樣啊…”六爺做出一副遲疑的樣子“要不我讓人先送你回去吧。”我偷眼看見蘇國華與源清和換著眼光,卻沒有人開口說讓六爺走,也許他們還有所懷疑,也許他們還不想放棄…

我一咬牙,豁出去不要臉了,就黏在六爺身上哼唧“不要嘛,我要和你一起走,就是痛死也要和你一起走,說好這幾天你都陪著我的,哎喲…”這句話還沒說完,屋裡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屋裡的人個個都神古怪地看著我,我自己的汗也豎了起來。話一出口,我就覺得自己真的開始胃痛了,被酸的。如果這句話要是讓丹青、秀娥、潔遠和方萍聽到,不知道她們的眼珠子會不會掉出來。

“你呀…”六爺狀似無奈地說了一句,轉頭對蘇國華他們笑著說“真是讓你們看笑話了。要不這樣,過兩天我在雅德利擺席回請,二位一定要出席,到時候咱們再賭個痛快,還有這些籌碼,就算是賠罪了。今天,我可就先失陪了。”葉展也笑嘻嘻地說:“這樣最好,我就喜歡賭,天天都有局才好呢。今天沒過癮,回頭繼續,二位可千萬別客氣。”蘇國華尷尬一笑“呃,也好,雲小姐身體要緊。至於這些籌碼,我讓人換了回頭給您送過去,陸先生請。”源清和站起身來,微微鞠了個躬“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六爺笑著一抱拳,扶著我往外走,見蘇國華和源清和都要跟著出來送客,趕忙擺手“二位請留步,今天半途離席,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你們再送,我可就太失禮了。”蘇國華和源清和麵面相覷,見六爺堅持,也不好再出來,只能站住腳,又說了幾句客氣話。

大叔去拿桌上的槍和煙,順便巧妙地遮擋了一下葉展,讓他藉著椅背勉力站了起來。

一出門,門口的洪川和石虎看見被六爺攙扶著的我,都是一愣,但他們都是老江湖了,臉上表情不變,趕緊跟著我們走了出來。賭場喧鬧依舊,下面的賭徒們還在如痴如醉地喊叫著,本就不知道那一間間小屋裡隱藏著多少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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