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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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地從間撥出魚腸劍,一撇手,將劍鞘甩得遠遠的。腳下不丁不八,調勻呼,從容蓄勢,完全是正宗擊劍的架式,待機而發。

藍如鼎倒是沒有動靜,仍然是淡淡地說道:“看樣子你是不肯接受我的一番好意了。可是你可曾想到,你死在此地,只是你一個人,而排幫是要準備接受族誅的,你能代表排幫嗎?”華小玲也適時拔出隨身的鵝鋼刺,很從容地說道:“雖然你已經表現了利祿薰心的醜陋,因為你曾經對我有施藥救命之德,我所受的庭訓是:受人點滴,當報湧泉,因此,我至少還應該尊稱你一聲藍老前輩。趙小彬他不但能代表排幫說話,他可以代表排幫做任何一切。”藍如鼎長長地“哦”了一聲說道:“那麼說來,你也是準備死?你並不在意排幫要遭受到族誅!”他搖搖頭一付不解的樣子。

“只不過是隱瞞你們的行蹤而已,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值得嗎?”華小玲說道:“說起來也許真的不值得。不過,這裡面牽涉到一個做人的道理。”藍如鼎又“哦”了一聲,說道:“華姑娘!看你不過才十四五歲吧,你能懂得多少人生的道理?”華小玲正說道:“比起老前輩來,我是孤陋寡聞的,不過我懂得一點,一個人不能在威脅利誘之下屈服,一樁不能洩的事情,不能在別人的脅迫之下洩。”藍如鼎笑笑說道:“我看你們是存著有一份僥倖的心理,以為憑你們兩人合力死拼,或者可以拼出一條生路。告訴你,千萬別存僥倖的心理,你們兩個人可能功力不錯,但是,在我面前是沒有機會的。”華小玲也笑笑說道:“就算是沒有機會,我們也不能束手待斃。老前輩!你方才不是說我不愧是排幫總舵幫主的女兒,說趙小彬不愧是劍神的兒子嗎?如果我們束手待斃,沒有手就認輸,那我們算什麼?”藍如鼎這會收斂起笑容,望著他們兩人良久,才說道:“好!好極了!我會成全你們的。”他一探手,從肩上出寶劍,劍光閃動著螢,他緩緩走上前兩步,劍向上斜指,左手捏訣前行,他並沒有輕視當面這兩個年輕後輩,完全凝神貫注,要在任何一瞬之間,發動一次致命的攻擊。

趙小彬和華小玲自然也是全神凝視,等待一擊。

高手擊劍,講的是爭取機先,所謂“敵未動,我不動;敵已動,我先動。”如何在發起攻勢的一瞬,爭得那千鈞一髮的機先。因此,彼此的眼神,都在捕捉對方的“敵意”突然,藍如鼎的眼光柔和下來,他對趙小彬說道:“你實在不必為排幫賣命,尤其不必與華姑娘共此一死,因為你沒有這個必要。”趙小彬立即道:“有!”

“說說看。”

“排幫與我的大關係,我不說,單就華小玲來說,她對我有恩。”

“為你取藥,對嗎?”

“那是其一。”

“還有其他值得共死的理由嗎?”

“她拋棄了少女的尊嚴和矜持,為我恢復體力、增進功力,就憑這個已值得我與她共死了。”華小玲大意外,不覺脫口說道:“小彬哥!你…你已經知道我…”

“小玲!本來這件事我是藏在心底的,但是此刻,生死邊緣,說出來也好,讓我來生報答你吧!”華小玲眼淚下來了,淒涼地叫道:“小彬哥!

”藍如鼎似乎並沒有趁這個失神的時刻,對他們展開攻擊,反而不經意地問道:“趙小彬!華小玲對你有恩,你對她呢?”趙小彬朗聲說道:“你我說出來也好,我對華小玲已經超出了兄妹的情,我把她當作紅粉知己。人為知己而死,理由夠充足了嗎?”藍如鼎忽然出一絲失望之情,但是,他沒有讓這份失望之情,在他臉上停留多久,他立即換了一個臉淡淡地說道:“趙小彬!不要說那些不夠直接了當的話。說,你是不是喜歡她?愛她?將來你要娶她?你說!”趙小彬莊嚴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這樣問我是為了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是的!如果我能闖過今天,我就是要…”藍如鼎沒有等他說完,立即大聲說道:“好吧!你們接招吧!”他手中的寶劍一揮而起,映起一層淡藍的光幕,挾著凌厲的劍氣,罩向趙小彬和華小玲。

他們自然也不是弱者,魚腸劍和鵝鋼刺雙雙舉起,全力展開同樣的一招“雪花蓋頂”護住當頭,而且,兩個人似乎心靈相通,互有默契,在兩柄兵刃繞過頭頂的一剎那間,雙方互一絞,魚腸劍與鵝鋼刺就如同是一柄金蚊剪,絞向對方。

這種以攻代守,由守化攻的默契,使得他們兩人的兵刃,威力大增。

只要絞到對方的寶劍,雖不致斷成廢鐵,如果不是力道過人,就會寶劍脫手。

藍如鼎忽然劍光一斂,人似大鳥飛身而起,早已躍身在屋上,只聽得他說了一句:“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為眷屬!”話音尚在耳際,人影已經杳然。

趙小彬和華小玲都是意外的微微一愕,收招停勢,只是如此的一頓,兩個人幾乎是同時展身一躍,撲到屋上,這一幢屋的附近,沒有多少人家,雖然是瀠夜晚,依然是看得清清楚楚,周遭沒有一點人蹤,藍如鼎早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兩人只停了一會兒,再飄身下來,房裡已經點起了油燈,魯婆婆持燈站在門口,竟然帶著笑的面容,來接他們兩人。

華小玲姑娘趕上前,扶著魯婆婆說道:“!你沒事吧!”魯婆婆笑呵呵地說道:“玲丫頭!我沒事。我只是高興,真的!我很高興。”她說著就走出房門,又接著說道:“我老婆子可要先走了,油餅、小菜,總得整頓整頓,對啦!你們兩人慢慢過來,別礙手礙腳的。”說著話,笑地走了。

華小玲本來有很多話要說的,可是方才趙小彬對藍如鼎的一段話,使她產生了羞意,還有許多說不出來的複雜情緒。

華小玲心裡有一種被愛的喜悅,但是在這份喜悅之中,又隱藏著一分憂慮,她憂慮的是什麼呢?也說不上來。如果說趙小彬所說的話,也正是華小玲所盼望他說的,並不為過,因為,打從趙小彬到君山那一刻起,她的心裡就印上了一個影子,但是,在印上這個影子的同時,華小玲也在自己心靈上抹上害怕,她怕自己只是一種幻想,她更怕這件事一旦成為真的,會給她帶來更大的苦痛與煩惱。如今,事實竟是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來得如此赤地,叫她一時不知如何接受。

她默默地回頭望了趙小彬一眼,轉過身去,緩緩地朝著魯婆婆的去向走過去。

趙小彬在後面緊跟了兩步,叫了一聲:“小玲!”華小玲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趙小彬走上前去,雙手扶她肩頭,輕輕地扳轉過身來,眼神注視她,輕輕地說道:“小玲!真是對不起,是不是剛才我說的話褻瀆了你?讓你生氣了。”華小玲搖搖頭。

趙小彬說道:“我知道在那種方式下說出那種話,確實是對你的一種褻瀆。但是,小玲!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因為,當時的情況,我和你活下去的機會都不多,我要在我被殺之前,說出我的心聲…”華小玲抬起頭來,凝望著趙小彬,臉上表情肅穆而莊嚴,良久,她沒有說話,兩顆淚珠,跌落下來。

趙小彬惶然地說道:“小玲!是我說錯了!我真該死…”華小玲伸手掩住他的嘴,終於撲到他的懷裡,眼中的淚水就如同決了堤的河

趙小彬輕輕地擁著小玲,低聲呼喚著:“小玲,小玲!”華小玲終於抬起頭來,滿臉淚痕,有如帶雨梨花,泣著說道:“小彬哥!我好怕!”趙小彬急切地問道:“小玲!你怕什麼?你怕華伯伯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嗎?那還早著吶,我們都有重要的任務,目前我們還談不到這件事。再說,到了那時候,我也不能如此的草率,我一定請我爹鄭重地來辦這件事。”華小玲搖搖頭。

趙小彬又說道:“小玲!你是怕我後變心…”華小玲用手又掩住他的嘴,她離開趙小彬的懷抱,拭去臉上的淚痕,輕輕地嘆一聲,低聲靴道:“我也說不上來我怕的是什麼。我…不要談這些吧。小彬哥!不是我不顧羞恥,你在生死關頭,能說出那一番話來,我會永遠記在心裡。小彬哥!只要你不嫌棄,只要我們有緣,我華小玲此生此世,生死不渝。”趙小彬上前握住她的一雙手,動地叫道:“小玲!藍老前輩臨走之前,已經為我們祝福了,我們是有情人終成眷屬…”華小玲霍然一驚,立即說道:“小彬哥!藍老前輩如此突然而來,又如此突然而去,他為什麼而來?又為什麼而去?他是惡意嗎?他並沒有殺我們二人,老實說他是可以殺掉我們的,他有這份功力。他是善意嗎?他方才所說的那些話,夠厲害、夠嚇人的,小彬哥!你可想得到他是為什麼嗎?”趙小彬也跌進了沉思,他想了一想,搖搖頭,但是他卻明朗地說道:“小玲!他為什麼這樣,我們的確是無法瞭解。

但是,我可以確定一點的,藍老前輩對我們是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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