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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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宮道:“三爺,你也別吃驚,這種事哪裡能瞞得過我們?我瞧雲三爺這事急,也罷,咱們也不繞什麼花的,直說罷:首陽山能不能出銅還在兩可之間,咱們幾個雖然管著錢物進出,可那都是主人家的,誰拿著錢也不能丟水裡聽響,就圖個樂子。一句話:沒有質押,此事免談。”雲蒼峰也不動怒,“依兄臺之見,想要什麼質押?”旁邊有人道:“除了洛都,雲家在各郡還有不少生意。加上首陽山的銅礦,我看也抵得過了。”雲蒼峰道:“有何不可!”
“利息如何算?”
“按規矩,年息三成,一月為期。”在座眾人紛紛擺手,“那是平常的利息,這件事風險太大,用平常的利息可不成。”
“按市面上的行情,便是有實物質押,也是九出十三歸。”九出十三歸是質庫的利息,以實物抵押借款十萬,質庫實付九萬,以十萬計息,每月一成的利息,三個月後還款十三萬。這已經是市面上少見的高息,可還有人不滿足,說道:“若是一個月付三成的息,我便賭上這一鋪!”眾人紛紛獅子大開口,要從雲氏身上撕下一塊肥來。雲蒼峰面不改
,無論他們叫出什麼價,都一口應諾,要求只有一條:一個時辰內送來現款。
這時有人說道:“雲家在各郡的產業咱家一時也算不清楚,首陽山的銅礦更是難說。萬一是空的,大夥就賠大了。”堂中的喧譁聲平息下來,眾人都看著那個穿著珠履的豪奴少年。
“以秦監的意思,該當如何?”秦宮道:“依我看,除了這些,還得有幾樣靠得住的質押,免得出了什麼岔子,大夥血本無歸。”在座的都是場面人,這話已經有些過了,雲蒼峰拱手道:“還請直言。”秦宮微笑道:“聽說大小姐也在洛都?若是大小姐肯移步,這十萬金銖我們襄邑府便拿兩萬出來。”眾人神情各異,襄邑侯府果然兇狠,居然要人質。雲家這位小姐若是進了侯府,哪裡還能出來?
那名戴著銅環的大漢本來守在門口,聽到這話頓時慌了手腳。他一口氣跑到雲丹琉的住處,撲進房便帶著哭腔叫道:“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三爺要把你賣了!”雲丹琉正在運功療傷,聞言險些真氣行岔,“胡說些什麼!”大堂內雲蒼峰只微笑著拱拱手,沒有再理會秦宮。旁邊一名商人岔開話題,打了幾句圓場,把這事抹了過去。
眾家商會和高門豪奴聯手,最終開出價碼:雲家以漢國各郡產業以及首陽山銅礦為抵押,借款十萬金銖,實付五萬,利息每一分,逐
計息,限期一月還清。
雲蒼峰當場應諾。等眾人滿意地離開,程宗揚才發現這場易總共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
借款的條件不可謂不苛刻,雲家拿到手的只有五萬金銖,卻每天都要償還一千金銖的利息。一個月後僅利息就高達三萬,如果逾期無法償還,雲家在漢國所有的產業都將被眾人瓜分。但相比於這五萬金銖能辦的事情來說,這些利息也不算什麼了。
那些商家雖然咬得兇,出錢卻不含糊。半個時辰之後,第一筆金銖運到。雲蒼峰早已從本家所屬各處鋪面調來朝奉,當場清點放入特製的木箱中。同時將雲家在諸郡的產業分列出來,據運來的金銖多少,在借條上填入兩倍的金額,列明利息和質押的產業,最後由雲蒼峰畫押,按上手印。
一個時辰後,最後一筆錢銖運到。朝會還沒有結束,雲家已經湊夠所有八萬金銖,分別裝在十六隻用鐵框加固過的木箱中,用四輛馬車運往西邸。
徐璜早已在西邸望眼穿,得知款項已經湊齊,不
大喜。馬車沒有在西邸停留,直接就駛往少府。五鹿充宗連朝會都沒有參加,一大早便在官署等候。車馬抵達之後,立刻有人將金銖全部挪入少府專用的大匱之中,貼上封條。
隨著金銖陸續入庫,已經蓋過印璽的詔書一封封送往尚書檯:詔布衣公孫弘為博士、金馬門侍詔;詔朱買臣為主爵都尉、散騎常侍;擢升刀筆吏尹齊為舞都太守,秩二千石;刀筆吏楊僕為太守別駕;詔布衣雲七濱為本郡功曹;詔布衣陳喬為從事……拜雲秀峰為關內侯,本郡大司農丞,主管太倉、均輸、平準、都內、籍田諸事;封雲如瑤為舞陽縣君……詔儒門秦檜為蘭臺典校……
林林總總數十人頃刻得官,忙得尚書檯人仰馬翻。程宗揚和雲蒼峰連飯都沒有吃,一直在西邸、少府、南宮、尚書檯之間來回奔波。
直到傍晚,最後一封詔書終於從尚書檯發出。程宗揚拿著詔書,長長鬆了口氣,心裡卻絲毫不覺輕鬆。
加上以前借的三萬金銖,雲家背上的債務高達八萬。以雲氏的家底,這筆鉅款也不是拿不出來,問題是雲氏的產業大多在晉國,從建康運來,怎麼也要到兩個月之後,遠水難解近渴。
雲蒼峰倒是十分從容,望著他手中的詔書笑道:“還好把這一份辦完了。”
“都是沾了老哥的光,這一份是徐常侍送的。”蘭臺典校並不是一個正式官職,只是負責整理蘭臺書籍典章的士子,整理包括地圖、戶籍、帝王起居注、朝廷詔書、律令、群臣奏章等等……各種檔案、圖書。連程宗揚都沒有想到自己只略微一提,徐璜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下來,簡直像白送的一樣。他不想起蔡敬仲那句話:沒文化實在太可怕了。
“眼下該想辦法掙錢了。”程宗揚道:“八萬金銖啊,我想想就頭大。”
“是十六萬。”雲蒼峰道:“第一筆三萬金銖,月息七分,一個月後還三萬兩千一百金銖。第二筆不是五萬,是十萬金銖,息一分,一個月後利息三萬,一共還款十三萬金銖。兩筆合計十六萬兩千一百金銖。”程宗揚半晌才吐出一個字:“幹!”僅僅一個月,五萬金銖就翻到十三萬,漢國這些商人簡直比
血鬼還狠。八萬都讓程宗揚頭大無比,何況是十六萬?龍宸這一刀
得真狠,足足劫走二十多萬金銖。
程宗揚正在咬牙,只見雲蒼峰拍了拍衣袖,“這事我是沒辦法了。妹夫啊,事情給你吧,你得給我想個主意啊。”
“別開玩笑,”程宗揚道:“這麼大的事,我去哪兒給你想轍?”雲蒼峰輕飄飄說了一句:“這筆錢,是如瑤的嫁妝。”然後就飄下車,跟長了翅膀似的,飛得沒影兒了。
程宗揚怔怔坐在車內,良久才叫道:“我幹!有種你給我回來!看我不掐死你!”金銖被劫的事,程宗揚原本並不打算告訴雲如瑤,免得她因此傷心勞神,但這會兒是瞞不得了——畢竟那是她的嫁妝。
程宗揚鬱悶地摸了摸了鼻子,“去上清觀——不對!回去!”真是越忙越亂,自己還坐著雲家的馬車,這要去上清觀,雲如瑤偷跑的事就餡了。
※※※※※第496章·情種回到客棧,面看到延香正在整理箱籠。見到主人進來,延香屈膝施禮,說道:“這些是秦夫人的行李。”
“秦夫人呢?”
“她跟秦執事到客棧,和馮先生說了幾句,就閉門謝客了。”程宗揚踮起腳尖看了一眼,客房裡擺著筆墨,秦檜據案而坐,手邊放著一堆卷冊,還有一堆體積更龐大的木簡,一邊翻閱,一邊抄錄。他媳婦在旁邊端茶磨墨,不時低聲談幾句。夫
間倒是十分相得。
程宗揚沒打攪他們,小聲道:“叫馮大法準備馬匹,我要出門。”延香道:“老爺,你大爺說了,老爺出門的時候記得帶上他。”程宗揚一頭霧水,“我大爺?我哪兒來的大爺?”
“就是那個長山羊鬍子的。”程宗揚黑著臉踹開門,只見朱老頭蒙著頭,撅著股,在自己
榻上睡得正
,驚理一臉尷尬地站在旁邊,想趕又不敢趕。
程宗揚不由分說拽起朱老頭,把那頂破帽往他頭上一罩,兩隻破鞋往他身上一扔,拖著他就出了門。
朱老頭糊糊道:“小程子,你這是
啥哩?
啥哩?”
“少廢話,趕緊走!”
“別撈別撈,大爺還光著股哩。”
“你還啥方言都會啊。”程宗揚跳了起來,“我幹!你跑我上還
睡?”
“光股睡住舒坦……哎喲親孃咧,”朱老頭慘叫道:“扯住蛋啦……”程宗揚都想一頭碰死在門框上,“你娘!”※※※※※朱老頭攏著手騎在驢上,看著自己的新褲子新鞋,左一眼右一眼,越看越是喜歡。
“瞅瞅這鞋,這褲子……咯整整哩……真不賴。”
“大爺,我求你了,換個調調說話。”
“這調咋了?洛下詠啊。”
“洛都人沒這樣說話的!”
“他們說哩不地道。”
“再說我死你!”朱老頭舌頭立刻直了,“前面有人!”
“哪邊是前面?老東西!你別倒著騎驢!”朱老頭從驢背上扭過來,手一指道:“那邊!”遠處傳來馬蹄聲響,蹄聲不疾不徐,帶著悅耳的韻律,聽起來讓人十分舒服。等繞過路彎,程宗揚才發現那馬竟然快如閃電,之所以聽起來並不急切,是因為它步子邁得極大,每一步都比尋常馬匹長出快一倍,而且跑起來舒適自如。
馬背上,一個白衣少年微微俯著身,一手提著韁繩,一手握著方天畫戟,金冠上的紅纓球在星光下不住跳動,坐下赤紅的戰馬如風般飛掠而至。
少年人就是熱情,老遠就朝朱老頭打招呼:“老賊!有種別走!”程宗揚道:“老頭,死他吧。”
“啥啊,跑吧。”朱老頭剛踢著驢要跑,忽然大叫一聲:“壞了!大爺剛換了鞋!”程宗揚二話不說,棄馬掠入林中。自己是傻瓜才會跟赤兔馬比速度,至於朱老頭,管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