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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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笨瓜,”小紫眨了眨眼睛,“你忘了凝奴了。”程宗揚腦中閃過一道光亮。被死丫頭一語提醒,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阮香凝。自己身邊的侍奴中,阮香凝的位置最為尷尬,首先她身份與其他女子不同,她是一個有夫之婦,不僅丈夫還活著,而且還是自己的朋友,這就意味著她的存在絕不能曝光;其次,她修為是最弱的一個,只比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略強一點;再次,她又是黑魔海御姬奴出身,無論自己對她下了多少制,都不可能像信任雁兒一樣信任她。

不能曝光,全無修為,不被信任,這些因素合在一起,導致阮香凝在自己身邊的作用徹底等同於一隻花瓶,除了被自己當作發洩慾望的道具,再沒有其他用途。她的存在,只不過是給自己當一個美貌的便壺。

直到被小紫提醒,程宗揚才意識到,阮香凝還有一項被封以至於幾乎遺忘的能力:瞑寂術!

※※※※※馬蹄踏過遍地落葉,車輪轆轆而過,伴隨著秋風駛入洛都。

青面獸邁開大步跟在馬車後面,鼻孔裡重重氣。自從知道叔公重傷,青面獸就滿臉兇獰,暴躁得隨時要跟人打上一架。即使程宗揚告訴他那些人一個沒漏,全部被他叔公埋進地下,也沒能平息青面獸的怒火。程宗揚怕他鬧出事來,回程時特意把他帶到身邊。

鵬翼社眾人與吳三桂、匡仲玉等人已經分頭撤回洛都,眼下只有劉詔在觀中養傷。為了免得他憂心,程宗揚沒有把住處遇襲和高智商失蹤的事告訴他,只囑咐他好好休息。

蚩的傷勢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重一點,留在金市的租屋難以照料。程宗揚擔心他昨晚過相,索把他和盧景剛救出來的延壽都送到鵬翼社,讓青面獸趕去照看。延香幸運一些,沒有與呂家的死士打過照面,因此留在客棧,與敖潤和馮源一道看家護院。

眼下最要緊的是尋找高智商和富安的下落,可這對主僕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蹤影全無。當晚的情形太過混亂,尤其是地震之後,家家戶戶都有人上街,周圍幾個裡坊都一片大亂,高智商和富安可能留下的蹤跡也被這場混亂徹底掩蓋,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程宗揚只能盼著盧五哥大展神威,從不可能中再創造出什麼奇蹟了。

回到客棧,又有客人上門,卻是趙邸的家宰奉丹太子之命,送來一份禮物,給程大行壓驚。自己和趙王壓就沒情,無非是因為自己的大行令有接諸侯之責。劉丹這麼會做人,程宗揚也只好請客人入座,寒暄致謝。

好不容易把客人送走,程宗揚難得有了一刻空閒,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整個八月已經過完,明天就該進入九月了。

這天晚上,程宗揚沒有再出門,而是給自己泡了壺茶,鋪開茵席坐在院中。

從離開太泉古陣到現在,僅僅兩個多月時間,從進入洛都算起還不到一個月,卻如同過了半年之久。自己就像被拋進一個飛速旋轉的漩渦之中,各種事情紛至沓來,局勢變化之快,讓自己幾乎沒有息的機會。

程宗揚斟了杯茶,右邊平平一舉,然後緩緩澆在地上。

雲如瑤偎依在他身旁,一邊剝了顆葡萄送到他口中,一邊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祝我所有死去的朋友們,在天之靈能夠安息。”程宗揚又斟了一杯,舉杯道:“祝我還在世的親友們,此生能夠平安。”雲如瑤拿起茶壺,替他斟滿。她是偷偷來的洛都,不能久留,最多過兩天就要返回舞都,因此才隨自己下山。短短几天時間聚少離多,算下來還不如路上花費的時間多,但能見上一面,總勝過兩地相懸,彼此相思。

“第三杯,就用漢國的俗語吧。”程宗揚舉杯一飲而盡,然後道:“唯願千秋萬歲,長樂未央。”雲如瑤嫣然一笑,執壺斟了杯茶,溫言道:“妾身也有三願,”說著雙手奉到他面前,“一願郎君千歲……”程宗揚接過茶盞,笑道:“千歲未免太久。快意百年,我意已足。”雲如瑤也拿起一隻茶盞,“二願妾身常健……”雲如瑤身具寒毒,身體常健是她最大的夢想。程宗揚拿著茶盞,與她的茶盞在一起,雲如瑤柔聲道:“三願如同樑上燕,歲歲長相見。”望著雲如瑤宛如解語花一般的嬌靨,程宗揚心神微蕩,舉杯臂而飲。

程宗揚將雲如瑤擁在懷裡,一邊品嚐著茶水的苦澀與清香,一邊仰首望向夜空。

夜空彷彿洗過一樣清澈,雖然沒有月光,但一條銀河橫亙天際,燦爛的星光就懸在頭頂,近得彷彿觸手可及。

“真漂亮啊。”雲如瑤望著星空喃喃低語。

程宗揚已經看過很多次六朝的夜空,但每一次都被深深震撼。良久,他低下頭,只見雲如瑤的明眸中同樣映著一條銀河,美麗得如同夢幻……

程宗揚微微一笑,吻住她的瓣。

※※※※※第493章·遇劫銅製的漏壺傳來水滴的輕響,下方的承水壺中浮著一條小船,船上豎著一支刻箭,隨著水面的上升,以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漸漸升高。

那刻箭像是停在水面上一樣,怎麼也浮不到子時的位置。又等了片刻,程宗揚終於按捺不住,焦急地站起身,在銅漏前來回踱步。

比起程宗揚的坐臥不寧,真正的事主倒是頗為從容。雲蒼峰握著一杯熱茶,一邊慢慢啜飲,一邊道:“左右已經快到了,且放寬心些。”程宗揚嘆了口氣,“自從進入漢國,我就處處失策,就好比一條船,四處漏水,堵都堵不及,搞到現在連哪個漏最要命都不知道,真是有點怕了。”雲蒼峰道:“有何可畏?無非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罷了。”雲家雖然財力雄厚,但八萬金銖的現款畢竟不是小數。雲蒼峰調了手邊所有能夠動用的資金,又將洛都數處商鋪質押給了城中富戶,才湊夠三萬金銖,其餘五萬則要從外郡籌措。

雲家銅山雖然是假的,銀子卻是實打實的,遠在晴州的雲秀峰親自點頭,從舞都的秘庫中提取了五萬金銖,由雲家的親衛護送,連夜運往洛都。

按照計劃,這筆金銖將在今晚運抵。雲蒼峰還特意花重金換來宵通行的令箭,給押運的隊伍。可程宗揚心裡隱約有種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為了防止意外,他白天專門把雲如瑤送到上清觀,又留了敖潤和兩名兄弟在附近守著,一有意外就回來稟報。回來後左右無事,程宗揚索來到雲蒼峰的住處,等待那筆錢款。

這筆金銖事關重大,如果不是時間太緊,高智商的小命還等著人救,他寧願冒著得罪雲老哥的風險,也要請斯明信和盧景出手,親自護送這筆鉅款。不過雲氏的家底也足夠殷實,時間這麼緊,他們竟然還能提前一天,趕在初一深夜運抵洛都。這樣的話,明天朝會時,這筆錢儘可以從容入庫,再撥付給司隸校尉和主管宮殿修建的將作大匠。等呂冀入主尚書檯,該花的錢都花了,該封的官也都封了,呂冀再不滿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雲蒼峰啜著茶道:“這筆錢為數不小,西邸催得也未免太急了些。”程宗揚苦笑道:“皇帝不急太監急,何況天子還急著等錢用,西邸那幫太監怎麼能不急呢?”雲蒼峰不莞爾,“卻不知天子急在何處?”程宗揚低聲說了司隸校尉之事。雲蒼峰眉頭微皺,“兩千隸徒?如果都是銳,倒是抵得上北軍兩個校尉了……不對,不對!”程宗揚連忙追問道:“哪裡不對?”

“能一次拿到八萬金銖,想必不在西邸的算計之中,天子若早有此意,豈會坐等著賣官的進賬?”

“也許韓定國遇刺之後,天子才開始著急起來。”雲蒼峰微微搖頭,總覺得此事說不通。程宗揚又不好明說天子其實是為了給自己建遊玩的樓館,只能含糊過去。

雲蒼峰啜了口茶,半是玩笑地說道:“天子到底還是底氣不足。他真要下一道詔書,把呂冀、呂不疑收入獄中,多半也沒什麼人敢違抗。”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人抗命就麻煩了。”程宗揚道:“天子剛執掌權柄才幾天?只怕下面的軍士還沒多少人知道太后已經還政,反而有不少人受過呂氏的恩惠,對呂氏唯命是從。真有人敢抗命,天子的詔書甚至連南宮都出不去。”程宗揚長嘆道:“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宮裡突然傳來消息,說天子暴病,甚至暴斃。”雲蒼峰道:“不至於此。”程宗揚對此卻不樂觀,歷史上,漢朝天子暴斃的頗有幾位。其中一位就是傳說中死在合德身上的漢成帝劉驁……

寂靜中,一串蹄聲宛如滾動的雷聲,驀然驚破夜,往巷中疾馳而來。

雲蒼峰與程宗揚對視一眼,然後霍然起身,走到階前。馬匹直接馳入院內,只見一名騎手伏在馬背上,一手緊緊握著通行的令箭,另一隻手握著韁繩,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染紅。

雲蒼峰腦中轟然一聲,身體也不由一晃,但他久經風,隨即沉住氣,只問道:“出了何事?”騎手一邊咳血,一邊道:“遇劫……”雲蒼峰道:“來人!”雲蒼峰叫人過來施救,騎手神好一些,斷斷續續說了經過:雲家的護衛用了三輛輕車押運金銖,從舞都出發後就未曾停歇,入夜後叩關穿過伊闕。誰知半個多時辰之前,押運金銖的車隊在伊水附近突然遇襲,襲擊者都蒙著面,來歷不明,人數超過雲氏數倍,實力頗為不俗。幸而雲氏對這筆金銖十分慎重,在押運的護衛中暗藏了兩名法師,才在倉促間穩住局勢,如今正在僵持。

雲蒼峰問明遇襲的地點,然後讓人帶他下去療傷,一邊吩咐道:“叫大小姐來!”最壞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程宗揚立刻道:“我去!”雲蒼峰身邊的好手大多已經派去押運金銖,如今能動用的,只剩下雲丹琉和她的幾名親隨,確實單薄了些。程宗揚身為雲氏的姑爺,也不是外人,雲蒼峰當即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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