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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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背後,來自星月湖四營和五營的軍士舉起盾牌,強行抵禦宋軍的神臂弓。他們的盾牌都是兩層硬木製成,中間夾著堅韌的鐵網,足以抵擋騎兵全力衝鋒時的槍刺,然而面對神臂弓強勁之極的殺傷力仍顯得單薄,不時有軍士中箭濺血。
如果以這樣的密集度來個十輪八輪,星月湖兩個營鐵定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幸好神臂弓再強,也是靠人力拉的。第一輪齊之後,後面三列
手退出戰鬥,踏住弓背的鐵鐙,藉助弓臂兩端齒輪力量,拉開弩弦,開始安裝箭矢。沒有參與
擊的一百五十名士卒則將裝好的神臂弓遞給同伴,一邊接過空弓,重新裝箭。其餘五十人則負責指揮
擊,分發箭矢以及更換備用的弓弩。
宋軍挑選手,首先看中的是力氣,能不能拉開硬弓,準頭倒在其次。但神
營最前面三列一百五十名弩手都是挑選過的神
手。即使經歷過敵寇突襲、前陣崩潰等一系列險惡的局面,劉平也沒有派出神
營,一是因為風雪會影響神臂弓手的視線和準確度,更重要的是留著這支隊伍,以應付敵寇隨時可能出現的援軍。這時風雪漸止,雪地上的目標分外清晰,郭遵的第六軍又及時趕回,劉平不再猶豫,立刻派出神
營,接應渡溪的騎兵。
一百五十名神手每人身後都有兩人負責安裝箭支,他們托起神臂弓,專注地盯著對手,輪
放箭,給敵寇造成連續不斷的打擊。
第一輪三百支箭的齊之後,神
營穩定在每個呼
五十支箭的速率。即使早有準備,神
營第一輪齊
仍給星月湖軍士造成巨大的傷害。星月湖軍士緩緩後撤,與神
營拉開距離。但神臂弓
程超過三百四十步,二百步以內殺傷力無敵天下。他們除非退過己方第一道溪水,陷入背後第六軍鐵騎的重圍,否則都將處在神臂弓的威脅下。
程宗揚趴在地上,頭頂箭矢破空的銳響接連劃過。幸好自己沒有穿星月湖的軍服,更沒有佩戴少校的軍銜,不然五十名弩手一波齊,就要了自己的小命。不過這時自己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指望那群視力超群的神
手看不到他,實在太不靠譜。
程宗揚深一口氣,雙掌按住地面,等弩弦響動的一剎那,足尖用力,猛然向前縱去,身體緊貼著雪地掠出。側眼看時,神
營中至少有六張神臂弓轉移方向,朝自己瞄來。程宗揚頭皮一陣發麻,被這東西
中一箭,大概和挨顆子彈也差不了太多。
“老程!”剛從溪畔撤退的敖潤一聲大吼,從背後摘下一面盾牌,“呼”地猛擲過來。
程宗揚抬手接住,顧不得多想便橫在身側擋住要害。弩弦“嗡”的一聲響起,幾乎同時,盾牌像被鐵錘砸到一樣,發出“砰砰”幾聲悶響。
強勁的力道將程宗揚凌空撞開,他順勢一滾卸去力道,然後心有餘悸地抬起盾牌。那面盾牌只有兩尺大小,上寬下窄,表面呈現出角質青黑的顏,盾內用燒炙法鑽出孔
,然後裝上把手,份量並不沉重。
神臂弓來的箭矢在盾牌表面留下幾個凹坑,距離如果再近幾十步,也許盾牌就被
穿了。程宗揚鬆了口氣,這面盾牌是用龍神背部的鱗片製成,質地最為堅固,當初秦檜動用足以摧城拔寨的大黃弩也無法穿透,只能選擇龍神相對柔軟的腹甲攻擊。自己在揚州的時候,給敖潤和老張一人送了一面龍鱗盾,沒想到卻救了自己一命。
王韜飛身搶來,揮斧將另幾支箭矢劈飛,一邊道:“好盾!”程宗揚咧嘴一笑,扭頭朝敖潤豎起拇指,敖潤也用力挑起拇指,然後返身朝第六軍的騎兵殺去。
崔茂面對鐵甲營單騎踏陣,囂張之態早已成為宋軍的眼中釘。盧政親自挑出幾名手,數張神臂弓一直盯著他。接連避開數輪攻擊之後,終於有一支箭矢咬中崔茂負傷的右臂,將他手肘
了個對穿。
崔茂兇大發,把混元錘往陣中一丟,俯身撿起幾
長矛,用受傷的右臂挾住,飛身搶出十餘步,左手連擲,貫滿真氣的長矛
而出,一連刺殺了數名
手。
前面幾列手向後退去,避開飛矛的威脅,神
營的陣形微顯散亂。忽然一支羽箭破空飛來,
在長矛下方尺許的位置,將崔茂擲出的長矛
飛。接著數十張神臂弓一齊朝崔茂
來。崔茂揮矛撥飛箭矢,接著振臂一揮,將這最後一支長矛也擲了出去,才飛身後退。
盧政挽起鐵弓,一枚羽箭扣在弦上,瞄著崔茂的背影一箭出。這支鐵骨麗錐箭箭頭狹小尖銳,不但勢能破甲,而且破空時悄無聲息。箭矢及體的剎那,崔茂似乎生出
應,身形一側,鐵骨麗錐箭透肩而過,帶出一片血雨。
崔茂掠回本陣,他這幾矛令神營為之膽寒,自己也大耗真元,軍服更是被鮮血浸透,不住從袖中滴下血來。程宗揚用龍鱗盾掩住他,望著他肩上的箭頭,不由倒
一口涼氣。
那隻箭頭三面見稜,形如刀片,造成的傷口也呈三角形,是處理時最棘手的一種傷口。
崔茂三指頭挾住箭桿,微一用力,將箭頭拗斷,冷哼道:“盧政小兒,箭法還過得去。”王韜測了下距離,心有不甘地說道:“若是老四、老五聯手,說不定能取了劉平的首級。”程宗揚道:“宋軍的神臂弓太強了,硬拼不是辦法。不如再往後退幾步,讓宋軍的騎兵圍過來。”崔茂道:“是不是怕了他們的神臂弓,寧肯和騎兵廝殺,也不想面對他們的弓箭?”沒等程宗揚回答,崔茂便道:“我也是。”程宗揚苦笑道:“崔兄這麼坦白。”崔茂折斷臂上的箭矢,將帶著木羽的箭支拔出來,一邊道:“宋軍的神臂弓犀利異常,說不怕那是假的。幸好只有一個營,如果再來一個營,我們肯定有多遠逃多遠。”王韜道:“劉平吃了幾次虧,學得小心起來。這會兒神
營耗費的箭矢不到兩千支,
到天亮還有的剩。”崔茂和王韜最忌憚的就是神臂弓,不過宋軍急於進軍,把輜重都扔在半路,一旦箭矢耗盡,神
營就成了沒牙的老虎。眼看算盤落空,宋軍不會大規模消耗箭矢與騎兵前後合擊,崔茂和王韜只好改用守勢,指揮屬下逐步向後退卻。因為有溪水阻擋,神
營難以在酷寒的天氣中越溪追殺,只能逐漸加大
程。不過兩道溪水間總共只有二三百步的距離,神
營即使寸步不進,也能將對手全部籠罩在神臂弓的
程之內。
程宗揚實在不想充當神臂弓的人形移動靶,隨即與崔茂、王韜二人分開,靠著龍鱗盾掩護,更是靠著孟非卿這些天強訓的臨陣經驗,終於在神臂弓的威脅下全身而退。
雙方騎兵的對攻慘烈無比,溪中墜滿倒斃的人馬屍骸和折斷的刀、矛、戰旗。在軍都指揮使郭遵的率領下,第六軍的騎兵全面撕開對手的防線,將敵寇壓迫在只有幾十步寬的一小片區域內。
臧修的坐騎已經被成刺蝟,這會兒徒步緊跟著月霜,他護體的金鐘罩全力施為,金光燦燦的軀體宛如金甲天神,手中雷霆戰刀不住轟鳴,將側方殺來的敵騎一一劈下馬來。
月霜嫻的騎術在狹小的空間內展現得淋漓盡致,她踩著馬鐙,身體微微抬起,靈活地策動馬匹,像舞蹈般越過地上的屍首,不止一次依靠純
的騎術將敵騎甩開。
置身於戰場中,濃郁的死亡氣息像水一樣源源不絕地湧來。廝殺聲、叫喊聲、刀盾相
的撞擊聲
織在一起,身手再高明的強者,在這樣的搏殺中,能
受到的,也是自己的渺小。嚴格的紀律,整齊的陣形,才是唯一的保命之道。
在捧軍鐵騎的攻擊下,僱傭兵逐漸不支,一點一點敗下陣來。敖潤眼看形勢不妙,大呼道:“雪隼的兄弟們!別忘了咱們雪隼的榮譽!雪隼必勝!”在敖潤的鼓動下,傭兵們重新鼓起鬥志,竭力擋住驍騎營的攻勢。
雙方的戰線犬牙錯,到處是奔馳的鐵馬,飛舞的兵刃,鮮血一朵朵在雪地上綻放。太陽
的傷痕霍霍跳動,一股久違的嗜血慾望被喚醒,像燃燒的烈酒一樣辛辣。
程宗揚把龍鱗盾系在背後,然後出雙刀,一招餓虎
羊,將一名宋軍騎兵劈下馬背。後面一名騎手提槍衝來,程宗揚往旁邊躍出半步,人馬相
的剎那,身體一旋,雙刀砍在那人
間。
正被圍攻的一名僱傭兵緩過氣來,著氣道:“兄弟好身手,也是星月湖的爺兒們吧?”
“你是跟著蘇驍的?難怪沒見過我。我是他的指揮官!”程宗揚喝道:“跟我來!別被衝散了!”程宗揚領著那名落單的僱傭兵朝左首衝去。十幾步外,幾名傭兵漢子被一小隊騎兵圍住,不斷有人濺血倒地。
“刺馬腹!”程宗揚喝道。
那名僱傭兵持槍朝騎兵的戰馬刺去,騎手策騎閃避,早已蓄勢待發的程宗揚騰身而起,一刀劈中騎手的短槍,一刀劈斷他的脖頸。
騎兵的包圍圈被打開缺口,幾名傭兵全湧了過來。程宗揚叫道:“兩個使槍的在後面!抵住他們的馬!其他人跟我退,不要走散了!”幾人聚在一起且戰且退,途中又救出兩名傭兵。程宗揚這支小小的隊伍就像一塊磁石,將零星散落在戰場上的傭兵不斷引過來。宋軍也注意到這支不斷膨脹的隊伍,紛紛策騎殺來。
孟老大在晴州那些子的強訓此時顯出效果,程宗揚鎮定地收攏隊伍,採取守勢,一有機會就猛然出擊,每次目標只鎖定一名對手,儘可能速戰速決。
等程宗揚與敖潤會合,身邊已經有二十餘人,倒在眾人刀槍下的宋軍也差不多有同樣的數目。敖潤身邊還有七八個人,雙方會合後,壓力頓時輕了許多。這時溪水旁已經逐漸形成幾個小的戰場,無論是宋軍還是僱傭兵,只要落單都只是一個死。
“老程,看不出你一個公子哥兒還有一手哇。”敖潤著
氣道:“硬是拉出來二十多名兄弟,老敖服了!”程宗揚拍了拍背後的龍鱗盾,“你這盾可救了我兩次呢。”說話間,又一隊騎兵衝來,程宗揚大聲指揮手下的傭兵,按照星月湖大營的方法結成戰陣,然後當先掠出,將最前面一名騎兵劈下馬來。
鮮血淋漓灑落,濃烈的死氣籠罩在自己刀上、手上、衣服上,奇怪的是那種刺目的殷紅卻讓自己想起草原那個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