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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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媼固執地說道:“便是天衣也是天上織女織的吧?她如何能把絲線兩端織成一處?”程宗揚兩手一攤,“那得問織女姐姐了。”黃媼還要再說,程宗揚連忙攔住,“我說婆婆,你總想著這個可不是個事兒啊。你老人家如果有興趣,不如我再說幾樣衣服款式,你替我做出來。”黃媼眼睛一亮,“你還見過其他天衣?”

“可不是嘛。絲的、麻的、的、皮的、革的……都有!”程宗揚誘惑道:“比如有種皮製的貼身衣物,周身沒有一個紐扣,緊貼著身子,就跟長在上面一樣。婆婆想想,怎麼才能做出來?”程宗揚拋出一個難題,趁黃媼苦苦思索時趕緊開溜。

招待客人都在前面兩進,到了第三進,程宗揚終於能鬆口氣。他拉開領子,用衣袖扇著風,一面唸叨著是不是該把小狐狸常用的摺扇來。

程宗揚衣袖停下,瞪眼看著小紫從廂房出來,“死丫頭,你在幹嘛?”小紫抱著雪雪,笑道:“人家只是來說說話啊。”那隻小賤狗神態萎靡,見到自己也不搖尾巴,看來被死丫頭禍害得不輕。程宗揚冷笑一聲,“騙鬼啊!你跟啞巴聊天?”

“那又怎麼了?”程宗揚朝廂房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死丫頭,你別亂猜,那是我一個朋友的親戚,我接來住一段,你可別去欺負她。”小紫眨了眨眼,“誰啊?”

“少裝傻!就是房裡那個。”

“哦,”小紫恍然道:“你說拉芝修黎。”程宗揚一怔,“誰?”

“拉芝修黎,那個東天竺的漂亮啞巴啊。”看著一臉天真的小紫,程宗揚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低吼道:“死丫頭,你搞什麼鬼?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小紫神情自若地說道:“她告訴我的啊。”程宗揚叫道:“一個啞巴會跟你說話?跟我說明白!你是不是在她身上什麼妖術了?媽的!我早該想到,那死太監搞的是什麼陰魂!肯定讓你拿活人來當試驗品!我幹!你要害死她,我跟你沒完!”小紫抱著雪雪就走,一邊撇了撇紅菱般的小嘴,“大笨瓜!”程宗揚抱住肩膀,擋在小紫面前,“啞巴會說話?”小紫翻了翻眼睛,“笨死你了。她是啞巴,又不是不會寫字。”程宗揚像當頭捱了一,“寫字?”小紫拿出一張紙,“她寫的,你自己看吧。”說完抱起雪雪,聘聘嫋嫋地離開。

程宗揚拍了拍腦袋,寫字?自己怎麼沒想到呢?還對小紫發那麼大的火……死丫頭雖然很欠扁,但也不能亂罵啊。

攤開那張紙,程宗揚臉頓時黑下來。

紙上一連串波般的字跡,暢美觀,問題是……自己一個字都不認識,這東天竺的文字,該是……

程宗揚叫道:“騙鬼啊!死丫頭,你一個文盲,還會梵文!”小紫遠遠扭過頭,朝他扮了個鬼臉。

※※※※※看到程宗揚臉陰晴不定地出來,秦檜一面笑著與客人寒暄,一面不動聲地問道:“公子,出了什麼事嗎?”

“沒事。”程宗揚出做夢一樣的表情,“會之,你會梵文嗎?”

“梵文?”秦檜想了一下,“那東西我沒練過。”

“如果有人從沒學過就能看懂梵文,你信嗎?”秦檜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我信。”程宗揚訝道:“這你也信?”秦檜正容道:“佛家有五通之謂,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身如意通,有此五通便可超越身之障,見人所未見,聞人所未聞,悉他人心念,知曉前生後世,變火成水,飛行自在……”

“佛家啊。”程宗揚出夢幻般的笑容,“你覺得小紫像是學過佛的嗎?”秦檜乾咳道:“怕是沒有……”程宗揚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怕。她這輩子要是念過一聲佛,我就直接把自己閹了,連麻藥都不用!”秦檜小心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小紫姑娘有什麼不妥嗎?”程宗揚嘆了口氣,無力地擺擺手。

剛才自己走進房內,那名天竺女子正坐在榻上,雙手合什,低首垂目默默入定,對自己理都不理。

程宗揚問了幾句,都沒有任何反應,最後試著叫了一聲:“拉芝修黎?”那女子霍然抬頭,目光中出訝

程宗揚試著又說了幾句,她就一個字都聽不懂了,最後垂下頭,神情木然地閉上眼睛。自己雞同鴨講地說了半天,連倭語都蹦了出來也沒得到半點反應,只好灰頭土臉地出來。

程宗揚一肚子納悶,鬧不清小紫是怎麼和她的。幸運的是她身體狀況看起來還好,大概死丫頭沒有下什麼毒手。

程宗揚打起神,“來了多少客人?”

“作坊來了七人,加上石少主、雲三爺,這是內院的。聽說還有客人,我讓人擺了十幾張座席,大概能坐三十來人。外院加上巷子裡的,這會兒差不多有三四百人,”秦檜應答如地說道:“等接親的馬車一到就開水席。對了,剛才金錢豹的章老闆也派人送了賀禮,還捎來兩份身契。”

“八爪章魚夠給面子啊。”程宗揚想起一事,“這麼喜慶的事,怎麼不幾串鞭炮放放呢?”

“鞭炮?”秦檜想了一下,“那東西宋國才有賣的。公子若早些說,在下讓人去採購一些來,現在是來不及了。”正說著,門外一陣喧鬧,張少煌、桓歆、謝無奕、袁璟、阮家兄弟……一行十餘人帶著幾十名惡僕,人如虎馬如龍地駛進玉雞巷。

張少煌跳下馬,高聲叫道:“程兄!這等喜事都不叫我們兄弟,太不給面子了吧?”程宗揚笑道:“豈敢!豈敢!張侯爺快請!桓老三,你這馬不錯啊!哪兒來的?”桓歆大笑道:“打謝爺手裡贏的!”謝無奕一笑,嘴巴咧開,竟缺了兩顆門牙。

程宗揚不住哈哈大笑,“謝兄,怎麼回事?不小心從馬上栽下來了?”桓歆揶揄道:“謝爺乾的光彩事!這回可臉了!一會兒讓他跟你說!”程宗揚把眾人讓進內院,雲蒼峰、石超聞聲都出來接。那幾個作坊來賀的客人慌忙要回避,被程宗揚攔住,似笑非笑地對張少煌等人道:“裡面都是我請的客人,各位爺不介意同席吧?”張少煌大咧咧道:“這有什麼?雲三爺,有些子沒見了,今天可要好好跟你喝一杯!”桓歆拽著謝無奕,“王家沒來,你們謝家坐首席,夠面子吧?”建康士族對門第極為上心,若有寒門同席,那些世家多半拂袖而去,何況還有作坊的工匠。不過這些世家子弟雖然紈絝,但別有一番好處,對這些禮法不放在心上。

謝無奕渾不在意地說道:“雲三爺年長,自然該上座,我們兄弟在下面作陪吧。”他缺了兩顆門牙,說話漏風,語氣卻沒半點作偽。

這邊蘭姑過來,半邊身子挨住謝無奕,嬌聲道:“久聞謝爺豪飲,今讓奴家伺候,如何?”被這個打扮俏麗的豔婦人雙一擠,謝無奕身子頓時軟了半邊,順勢往席間一坐,拉住蘭姑的手道:“聽說程兄這裡有上好的烈酒,今我可要一醉方休。不知道美人兒能不能陪住?”蘭姑笑盈盈斟了杯酒,舉首飲盡,然後亮出杯底,臉不紅氣不地嬌聲道:“謝爺請。”謝無奕大喜,拿起酒盞道:“滿上!滿上!”午時一刻,車馬進入玉雞巷,樂聲大作。吳戰威口佩著紅花,跨著一匹高頭大馬,當先來到門前。眾人都歡叫起來,吳戰威跳下馬團團抱拳,向賓客致謝,一回頭,吳三桂遞來一張弓。

吳戰威一愣,“這是幹嘛?”旁邊的易彪笑了起來,“吳哥忘了吧?這是接新娘進門的規矩。”吳三桂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兄弟我昨天給你說過八遍!”吳戰威一拍額頭,“忘了!忘了!”吳三桂揶揄道:“只要別忘了把人接回來就成。”

“瞧你說的!”吳戰威訕訕接過弓,這邊小魏也拿過一張。

兩輛馬車並肩停在門前,上面披紅掛綵,正是新娘的車轎。兩人搭上硃紅的箭,一箭天,一箭地,最後一箭朝向車簾,這才由喜娘掀開車簾,將披著大紅蓋頭的新娘扶下車。

接著喜娘捧出兩隻火盆放在門前。新人先跨過火盆,去了路上的氣,然後跨過兩張馬鞍,意謂闔家平安,才進入大門。

因為是娶正,宅子正門大開,兩位新人並肩一同進門。這邊喜娘接過兩位新人,祁遠等人用大筐盛滿嶄新的銅銖,大把大把灑出來,引得巷中人人爭搶。

到了堂上,眾人歡笑聲中,吳戰威和小魏各拿一紅布包的秤桿,挑開新娘的紅蓋頭,意謂稱心如意。

蓋頭掀起,兩張如花似玉的面孔了出來,翠煙和鶯兒含羞帶喜的美態引得眾人嘖嘖讚歎。院中的戲臺上,百戲班也及時上演賀喜的一幕,兩名走繩索的藝人垂下手中的喜聯,引起一片喝彩聲。

因為新郎新娘都沒有親人,敬拜高堂一節就免了。秦檜立在披紅掛綵的大廳中,高聲道:“一拜天地……”四位新人並肩跪下,拜過天地,整個玉雞巷歡聲雷動,氣氛熱烈。

程宗揚本沒能擠過去,只好遠遠站在一旁。吳戰威和小魏一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能有今這一幕,自己打心底替他們高興。

這些天程宗揚看了不少市面印製的書籍,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推測,穿越到這個時空的不止自己一個。但無論是數百年前的趙鹿侯,還是離世不久的嶽帥,不管他們如何深智遠謀、權重勢大,歷史總有其慣。那些傑出人物每次試圖改變歷史的舉動,最多隻是讓歷史的車輪微微一頓。他們曾經的努力猶如曇花一現,隨即失在歷史的風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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