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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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雲君不再乞求,她從出沾滿落紅的白綾,像不願鬆開般緊緊握著,柔腸百轉千回,最後悽然道:“沒想到,我的元紅竟是給了你。”外面雨勢正大,雨水隨風鼓盪,彷彿將整座建康城都籠罩在無邊雨幕中。

程宗揚在卓雲君身上痛痛快快了一把,好不容易出了口惡氣,得意萬分。可惜小紫那死丫頭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找不到人吹噓,不免有點意猶未盡。

瞧了瞧雨勢,程宗揚隨手摘下一條褥子,披在頭上飛身朝臥房掠去。

整個大宅前後五進,眾人都住在前三進,後面兩進十幾間房屋,只有自己和小紫兩個人。在建康住了半月有餘,自己在家裡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後宅整天都像沒人一樣冷冷清清。

穿過月門,遠遠看到窗口透出一點燈光,程宗揚心頭不一暖:死丫頭原來在自己房裡。

奔到簷下,程宗揚抖開褥子,一邊推開門,“死丫頭,躲我房裡幹嘛?”話音未落,程宗揚彷彿被兜頭潑了一盆雪水,身體涼了半截,打心底往外冒著涼氣。

燈下坐著一個豔麗女子,她雙臂挽著一幅紅綃,身上一襲紅底銀花的綢衣緊貼身子,勾勒出體柔潤的曲線,間圍著一條茸茸的狐皮。燈下肌膚白滑如雪,柳葉眉,桃花眼,一點櫻,水蛇細,一張狐媚的瓜子臉千嬌百媚。

她捧著那隻硃紅花瓶,饒有興致地欣賞著,一邊抬起眼。那雙水汪汪的美目落在自己身上,眼神似笑非笑,讓自己一陣陣地打冷顫。

“怎麼?不認得了嗎?”她口齒滑軟,聲音柔媚入骨,但落在耳中,自己連汗都豎了起來。怎麼可能不認得?白湖商館掌櫃,玉面妖姬蘇妲己。這妖婦怎麼一反常態,不在五原城待著,竟然到了建康?

程宗揚心裡怦怦直跳。雲氏商會去五原城打聽消息的人還沒有回來,祁遠音訊全無,卻被這妖婦尋到此處,看來有麻煩了。

“哈哈……”程宗揚乾笑兩聲,“原來是夫人。小的不知夫人大駕光臨,恕罪恕罪……”

“公子好生多禮,妾身如何敢當?”蘇妲己將花瓶放在榻上,一雙妙目笑盈盈地上下打量著程宗揚,語帶譏誚地說道:“看不出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打扮起來,也有幾分公子哥兒的模樣,難怪能騙到那麼多人。”吳三桂去盯那個紫臉漢子,還剩秦檜一個好手。程宗揚有心叫人,不過秦檜隔著兩重院子,妖婦卻近在咫尺,只怕自己一張口就被她幹掉。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程宗揚橫下心來,笑嘻嘻道:“這都是托夫人的福。對了,那些霓龍絲,老四已經帶回去了吧?不知道合不合夫人的心意?”

“霓龍絲倒也罷了,”蘇妲己冷冷道:“只不過我派出去的奴才,竟然帶了我的手下自立門戶。你這賤奴好大的膽子!”我幹!這詞自己剛用在卓雲君身上,這會兒又被用了回來,真是冥冥之中,報應不

程宗揚乾笑道:“人各有志,不能勉強。老吳和小魏都是夫人僱傭的護衛,並非商館的奴隸,改投別家也沒什麼大不了吧?算起來你還少給了他們幾個月的工錢呢。”蘇妲己冷笑道:“你可是我商館裡簽過書契的奴隸。即便告上官府,也得判你個逃奴欺主!程公子,摸摸你頸後的烙印還在不在?”程宗揚惱道:“蘇夫人,不能欺人太甚吧?我給你找到霓龍絲,還給商館在南荒新開了一條商路,夠對得起你了。”那妖婦美目生寒,厲聲道:“今你搶我橫塘土地又如何說!”程宗揚張大嘴巴。在橫塘收購土地的那戶商家竟然是蘇妲己的人?

是了,那個戴著面紗的小姑娘是她的貼身婢女香蔻兒。幾個月不見,那丫頭長高了,自己竟然沒認出來。不過這時機也太巧了吧,難道是……

程宗揚心裡一陣發,“昨天的大火,不會是夫人乾的吧?”蘇妲己冷哼一聲,“那些愚夫愚婦,守著土地不肯賣。我費盡心思才清出來的空地,卻被你一手拿走。莫非以為攀上雲氏,就不用把我放在眼中了嗎!”這妖婦心腸有夠歹毒,為了那片土地,竟然放火燒了幾百戶人家!程宗揚忍住怒氣,“在下不知道橫塘之事竟是夫人的手筆。不過每戶三十貫的價格,未免太少了吧?”蘇妲己柳眉挑起,寒聲道:“主子做事,哪裡有你這奴才口的份!”程宗揚偷偷看了看,自己雙刀還掛在壁上,要繞過蘇妲己才能拿到。這會兒轉身逃跑,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不過這妖婦謹慎得很,暗處多半有她的女護衛守著。

猶豫間,蘇妲己冷冰冰道:“你既然是我的奴隸,身家命都屬我所有。哼哼,兩萬金銖,好闊的手面。你入我商館為奴時,身無分文,這些錢財是哪裡來的?”程宗揚連忙道:“別誤會啊,這是我借來的。”

“借來兩萬金銖?程公子好大的面子。”硬拼不是她的對手,還是想辦法趕緊把這個妖婦送走,再來尋找對策。程宗揚裝出一臉頹然的樣子,“既然落在夫人手裡,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好了。只不過那片土地是雲家出的錢,只是用了小的名頭,地契都在雲氏的錢莊。夫人要想把土地拿回來,兩萬金銖是少不了的。”

“該死的奴才!”蘇妲己餘怒未消,一掌擊在几上,將烏亮的漆幾拍出一個寸許深的掌印。

程宗揚兩手一攤,“那錢已經分到災民手裡了,要也要不回來,實在是沒辦法了。”

“你不是舌燦蓮花,將雲氏騙得服服貼貼嗎?雲氏連我下的冰蠱都敢解開,這點小事有何為難?”

“別開玩笑了,”程宗揚苦笑道:“兩萬金銖呢。你把我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不過建康土地甚多,夫人何必非要那一塊呢?”蘇妲己哼了一聲,“建康最大的銷金窟莫過於金錢豹,他在橫塘尾,我的醉月樓自然要開在橫塘頭。”

“恭喜夫人,”程宗揚大拍馬,“生意越做越大,竟然開到了建康!”蘇妲己發了半天脾氣,這時忽然出一絲笑意,媚態橫生地瞥了他一眼,笑道:“你那兩件內衣為醉月樓拉了不少生意。商館剛買下一座織坊,連用南荒帶回的霓龍絲趕製衣物。待建康的醉月樓開張,所有的粉頭都要換上新制的霓龍絲衣來招攬客人。”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程宗揚滿口好話地說道:“夫人好眼光!秦淮風月,天下聞名。一旦醉月樓建康分號開張,要不了幾,霓龍絲衣的名聲就傳天下了。”蘇妲己道:“祁遠說,你們殺了條龍才得到這些霓龍絲?敢進龍窟,你們膽子不小呢。”程宗揚在心裡暗暗給祁遠豎起大拇指,這謊話不僅編得天衣無縫,還預先留下後手,高明!老四把杆都豎好了,自己不爬未免不夠義氣。

“可不是嘛!”程宗揚慨然道:“小的這一路出生入死,老虎也打過,龍也屠過,幾次生死關頭都是想起夫人的恩德未報,再想起夫人如花似玉的容貌,頓時一股熱直躥丹田,平添無數力氣,神大振,氣力大漲,這才一路支撐下來。能夠為夫人辦事,獨闖龍窟也算不了什麼。”

“那好。”蘇妲己站起身,笑盈盈吩咐道:“明天你找香蔻兒把財物割清楚,再想幾套出的衣物出來,然後去南荒接著屠龍吧。”程宗揚張大嘴巴。她以為龍是他養的,想殺就撈出來一條殺?自己牛皮是不是吹得有點大了?

那妖婦若無其事地說道:“祁遠還在我手裡,你想逃儘管去逃。明我便斬了他的首級,懸在朱雀門上,告訴雲氏那個什麼盤江程少主,不過我手下一個逃奴——明白了嗎?”程宗揚叉手道:“小的明白!”

“這才像個樣子。”蘇妲己從容走到門口,吩咐道:“那隻花瓶不錯,明一併送來。”陰影中,一名女護衛悄然現身,張開一柄紙傘,為蘇妲己遮住風雨。那妖婦臂上紅綃飄揚捲起,足不沾水地穿過庭院,不多時消失在雨幕間。

呆了五分鐘,程宗揚才大叫一聲:“我幹!秦檜!你這個豬頭,看的什麼門!給我滾過來!還有你!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躲在一邊看熱鬧,都給我滾過來!”※※※※※“怎麼辦!”程宗揚一臉嚴肅地敲著案几。

秦檜慚愧地說道:“屬下無能,請公子責罰。”

“免了!那妖婦都爬到我上來了,說這個有用,趕緊給我想轍!”程宗揚一邊說一邊瞪著小紫。那死丫頭抱著獅子狗,只顧逗雪雪玩,但自己除了乾瞪眼,也拿她沒辦法。

秦檜想了片刻,皺眉道:“蘇妲己……聽公子說的模樣,莫非是當的九尾妖狐?”程宗揚神一振,“這騷狐狸你認識?”

“屬下只是聽聞。”秦檜謹慎地說道:“據說九尾妖狐有姐妹三人,擅長諸般鬼魅伎倆,後來九尾妖狐和琵琶花分別敗在王真人和武穆王手下,多年來銷聲匿跡,沒想到九尾狐卻是躲在五原城,嫁為人婦。”當初在五原城,蘇妲己聽說王哲兵敗身死,喜動於,自己就猜測她和王哲關係不簡單。看來自己猜的不錯,現在王哲已死,這妖婦立即離開五原城興風作

程宗揚想起蘇妲己間那條從不離體的狐皮,狐皮下多半藏著什麼秘密,連跟自己玩“69”時都未除下。嗯,妖婦圓滾滾又肥又的大白股,搖起來可真夠騷的……

程宗揚口水險些淌出來,連忙收起嘴臉,正容道:“九尾妖狐、玉石琵琶……哦,琵琶花,還有一個是九頭雉雞吧?她在什麼地方?”秦檜搖了搖頭,“九面魔姬在下沒有消息,不知是被仇家殺死,還是懾於王真人和武穆王的威名,一直沒有現身。”看來三姐妹現在只有妲己一個。程宗揚想了一會兒,問道:“會之,如果你對上她,有幾分把握?”

“公子呢?”

“一分吧。主要是她沒打算殺我,如果她想殺我,這一分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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