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8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這麼變態的?”袁天罡也不敢相信,“大明宮首席太監李喇嘛?”程宗揚兩手按著太陽,
覺腦門呯呯直跳。
“然後呢?”
“他們把皇上的頭蓋骨放回去,然後……”羅令哆嗦得更厲害了,“那個皇上站起來,說:‘萬機勞苦,今已舍離,升雲之期,正在此時。朕去矣。’”
“說著,他登上乘輿,跟那幾個白布裹著的妃子坐在一起,那些白布都被血浸透了,不停往下滴血。再後來,他們就把我送回宣平坊了。”
“告訴賈先生了嗎?”
“我一回來,就跟賈先生說了。”
“賈先生怎麼說的?”
“賈先生讓我問東家,他們為何要讓我看見?”程宗揚怔了半晌,“為何呢?”羅令有點慌,“小的也不知道啊。”
“威脅你吧。”袁天罡同情地說道:“你慘了,遇上個老變態。”
“他幹嘛要威脅我?”程宗揚不解地說道:“我又沒得罪他,還送了他一顆琉璃天珠。”
“琉璃天珠是幹嘛用的?”
“奪舍。”
“怎麼奪的?”袁天罡來了興趣,“魂穿還是穿?”
“鬼知道啊,我又沒奪過。”程宗揚了口氣,“幹!他不是想奪舍李昂吧?專門把腦子摘出來……”室內燒著銅爐,眾人卻
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連頭皮都陣陣發麻。
※※※※※“是小魚啊。”李輔國心情似乎很朗,招手道:“別跪了,別跪了。過來說話。”殿內聚了數名太監,除了仇士良和魚弘志,還有程元振、竇文場、霍仙鳴這些王爺的手裡人。
魚朝恩笑著上前,“王爺,太皇太后已經接回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輔國乾枯的手掌轉著鐵球,半靠在軟榻上,“皇上龍體不豫,待好些了再去請安吧。”
“是。”
“坐吧。”李輔國指了指旁邊的座椅,然後道:“皇上的龍體不大安泰,叫你們來,就是商量商量,後頭的事怎麼處置。一來呢,兩個樞密使出缺,空出兩個位子,得趕緊補上。”仇士良騰地站起身,拍著口,
昂慷慨地說道:“我等唯王爺馬首是瞻!王爺怎麼說,我等就怎麼做!”程元振、霍仙鳴等人紛紛應是,魚朝恩也跟著叫了幾聲。
“你呀,慣會拍馬。”李輔國笑著指了指他,然後道:“元振、仙鳴,還有小竇,都是在宮裡待了多年的……”李輔國臉
一變,訓斥道:“整
裡無所事事,遊手好閒!也該多幹點兒活了。”兩個樞密使的位子,王爺卻提了三個人,在場一眾太監,無論有職位的魚朝恩和仇士良,還是盼著一步登天的程元振、竇文場、霍仙鳴,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裡。
“元振辦事急切,得磨磨你的子。政事上頭,你多
著心。”程元振如釋重負,撲地拜倒,“小的是個不爭氣的!王爺的責罵字字都說到小的心裡頭。讓小的無地自容,幡然悔悟,往後小的便是拼了
命不要,也得把朝廷的事做好,替王爺分憂。嗚嗚……”原本只是個跟班,王爺一句話,就成了樞密使,主持政事。仇士良心裡酸溜溜的,嘴上道:“這是大喜事,怎麼還哭上了?程賢弟,往後還要多照應照應咱們自家兄弟啊。”李輔國道:“神策軍是朝廷鷹犬爪牙,這回亂黨謀逆,卻跟聾子瞎子一般,竟然被亂黨打上含元殿,驚擾了聖駕,險些釀成大禍。文場、仙鳴,你們兩個多花些心思,把兩廂的神策軍都好生管起來。”仇士良笑容僵在臉上,就如同被人掀開頭蓋骨,倒入一桶冰水。
自己打生打死,舍了命把皇上護入宮中,可謂是力挽狂瀾,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就突然栽了呢?
竇文場和霍仙鳴也愣了片刻,回過神來連忙拜謝。左右神策軍中尉,那可是大權在握,實打實的新貴。
“小魚腳跟一向站得穩,暫時就先不動了。”
“哎。”魚朝恩應了一聲,笑容卻有些發苦。自己雖然是觀軍容使,管著朝廷的兵馬,但王爺過來兩個心腹,說架空就把自己架空了。
“小仇啊。”仇士良拜倒在地,顫聲道:“王爺。”
“你呀,辦事不惜力氣,可有時候終歸有些愚了。”
“王爺教訓的是,小的記住了。”
“愚也有愚的好,心存敬畏,不至於胡來。朝廷的事給你,我也放心。”仇士良腦中“嗡”的一聲,幾乎沒聽清王爺後面說了些什麼。
“……樞密使是個心的差事,你往後要多用些心思。還有宮裡宮外,你都得管起來。明白了嗎?”仇士良鼻中一酸,嘶聲道:“小的明白!”殿內安靜下來,只剩下李輔國手中鐵球摩擦的輕響。
“二來呢……”李輔國聲音響起:“皇上龍體若是難見起,咱們也得早些備個章程,免得到時候亂了手腳。”程元振道:“王爺儘管吩咐,小的們都聽王爺的!”李輔國怫然道:“那要你們這些樞密使做什麼呢?你們仔細商量,擬好了再報給咱家。”說著李輔國往後一靠,閉目假寐。
幾名太監面面相覷,又小心去看李輔國的臉,心裡忍不住打鼓。
最後程元振頭一個開口,“先帝嫡脈無非兩支,一是穆宗皇帝,二是絳王李悟。穆宗皇帝這一支子嗣眾多,除了敬宗、今上,還有江王李炎、安王李溶,孫子輩的有陳王成美。若是不論嫡庶的話……”話沒說完,仇士良便道:“太皇太后尚在,豈能棄嫡從庶?”程元振知道,這是給自己下馬威,自己若是服軟,往後就被他騎在頭上,拉屎拉,動輒得咎。
“穆宗短命,敬宗暴斃,今上如今又染了重症,若是再來個短命的,咱大唐還經得起折騰嗎?”
“新君未立,就說短命了?程樞密使,這意頭可不好啊。”
“仇公,”霍仙鳴道:“元振兄不是這個意思。”霍仙鳴、竇文場先後出言緩頰,但話裡話外,明顯偏向程元振一邊。
仇士良咬住程元振的話柄,死不鬆口,翻來覆去就一句:憲宗皇帝嫡子嫡孫尚在,太皇太后還在宮裡看著,哪裡輪到庶支入繼大統?
程元振等人原本沒這個心思,但被他擠兌得下不來臺,只能硬頂。
四人吵成一團,忽然間叫嚷聲一止。
霍仙鳴頭一個反應過來:上了仇士良這廝的惡當!瞬間大汗淋漓。
接著竇文場和程元振也省悟過來,各自一凜,心下大罵。
仇士良這無鳥的賊廝如此狡詐陰險,故意丟了個鉤子,當著王爺的面跟自己爭吵!若是以往,三人抱團自是應該,可眼下是什麼情形?一個樞密使,兩個神策軍中尉!這要還抱成一團,落在王爺眼裡該怎麼想?
魚朝恩沒有摻和他們幾個的爭吵,只拿眼角去覷視魚弘志。可魚弘志畏畏縮縮地低著頭,不敢與他目光相接。
魚朝恩明白,這廝是靠不住了。這會兒李輔國將他幾個心腹放出來,公然接手政事、軍務,此舉絕非尋常。以李輔國的篤定,何須放到明面上?他這麼做,倒像是在待後事……
也許傳言不假,王爺確實是在謀劃奪舍,不然以他的老辣隱忍,豈會如此急切?
程元振等人氣沮心怯,不敢再跟仇士良爭執。
仇士良幾乎笑瘋,代表眾人稟道:“絳王李悟乃太皇太后所出,身份貴重,以叔代侄,亦是正理。次則安王、陳王、江王。”李輔國點了點頭,“便依著你們的意思辦吧。不急,說不定皇上又好了呢?剩下的還有一樁:那些亂黨的處置。這事我就不問了,你們幾個商量。”說著李輔國站起身,在幾名隨從的扶攜下,顫微微往殿外走去,然後又停住腳步。
“唔,太皇太后想見見他的重孫玄孫了,讓陳王帶著孩子們來一趟吧。”一眾權宦齊齊跪倒,“恭送王爺,王爺萬安。”※※※※※“啪!”魚朝恩狠狠給了魚弘志一個耳光,“混賬!”
“侄兒也不想的。”魚弘志滿臉鼻涕眼淚,泣聲道:“可王爺發了話,若是不從,便滅我滿門。”魚朝恩厲聲道:“你把玄機送到哪兒了?”
“護國天王寺。”魚弘志小聲道:“從太池往北,都是王爺的人。若無王爺手令,連只蚊子都飛不進去。還有……”魚弘志畏縮地說道:“把玄機送給王爺,大哥也點了頭的。”魚朝恩黑臉佈滿殺氣,狠狠踹了魚弘志幾腳,然後甩袖而出。
※※※※※興化坊,涼州武館外。
刀光霍霍,猶如驚濤。一名披髮的賊人手底極硬,接連砍翻三名好手,險些被他殺出坊去。
周飛縱身上前,接連幾招,得那賊人陣腳大亂,接著長槍一記斜挑,將他長刀磕飛,然後槍尾一擺,正中那賊人
口,將他撞得吐血倒地。
喝彩聲中,幾名涼州盟的漢子撲上去,將那賊人捆得結結實實。
“少主好身手!”左彤芝嬌聲喚道,拍得巴掌都紅了。
周飛一甩英雄巾,冷漠地收起長槍,接過手下遞上的巾帕,抹了把臉。
帕中藏了鉛粉,抹過之後,臉更是鮮亮了許多,引來周遭一片喝彩聲。
整個興化坊的百姓幾乎都湧上街頭,圍觀這幫遠道而來的涼州盟好漢們當街抓賊。這位周少主雖然臉長了點,但身手不凡,出招時一板一眼,就跟唱戲一樣好看。
坊中守將王忠嗣豎起大拇指,“周少主,好樣的!”周飛遞迴巾帕,頭上翠巾一甩,接過繩索,將那名賊人牽到王忠嗣面前,然後拱手一揖,念出準備已久的臺詞:“雕蟲小技,讓將軍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