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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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君房神情凝重地告誡道:“稍頃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作聲!否則必會被鬼神所噬!切記!切記!”眾人連連點頭,連一向跳脫的李成美都繃住面孔,緊張地望著帳內。
徐君房讓開一步,神情凝重地說道:“請袁兄施法。”袁天罡盤膝坐下,從懷中取出一隻銅鈴,放在面前,然後沉聲誦道:“一價銨
硝酸
,氫鹵酸
氫氧
。高錳酸
氯酸
,高氯酸
醋酸
。二價硫酸碳酸
,氫硫酸
錳酸
。暫記銨
為正價,負三有個磷酸
……”仇士良聽得一愣一愣的,這是……招魂的經文?難道是在對各路鬼魂盤
問底?內容好生詭異,自己雖然聽不懂,卻有種深深的恐懼
,好像正在面對某種可怕的事物……
隨著這位臨邛道人的誦聲,一股
人的寒意從靈柩的位置漫延開來。那盞清燈在白紗帳中搖曳不已,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突然“叮”的一聲鈴響,眾人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接著視線猛地落在老道面前的銅鈴上。
那隻銅鈴好端端擺在地上,無人碰觸,卻彷彿被人拿在手中不住搖晃,發出時斷時續的鈴聲。再仔細聽時,那鈴聲卻是從帳內傳來,時遠時近,彷彿一個路的魂魄,在帳中徘徊。
忽然鈴聲一沉,變成一種古怪的悶響,似乎是從棺中傳出。
有鬼!每個人心頭都蹦出同樣的念頭。
緊接著,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帳中翻滾而起。
身披羽衣的徐仙師正襟危坐,如臨大敵,那隻水晶球被他抱在懷中,光澤內斂。
守靈的幾個義子義孫都止住哭聲,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那幫和尚被趕到殿角,他們本能地想念誦經文,但想到徐仙師方才的告誡,都不敢作聲,只在心裡默誦。
仇士良臉鐵青,心裡一疊聲地說道:王兄弟,這事兒真不是我乾的!冤有主債有主,你可千萬別拿我撒氣,回頭兄弟給你做一場大大的法事……
陰寒的氣息瀰漫開來,殿內的燈籠黯淡下去,變得鬼氣森森。寂靜中,只有詭異的鈴聲不斷響起,彷彿要從棺中鑽出來。
袁天罡忽然拔身而起,圍著紗帳手舞足蹈,放聲喝道:“實變函數學十遍,泛函分析心犯寒!隨機過程隨機過,量子力學量力學!數理方程沒天理,彙編語言不會編!機械製圖機械制,微機原理鬧危機!常微分學常沒分,微分拓撲躲不脫!模式識別不識別,神經網絡發——神——經!”最後三個字一出,一股狂風拔地而起,白的紗帳猛然鼓脹起來,接著一個刺耳的聲音響起:“吱——呀!”那口棺木還沒釘牢,厚重的棺蓋像是被人從內推開,慢慢打開一線。
仇士良渾身的汗都豎了起來,眼皮像被釘住一樣,兩眼直勾勾望著帳內。
李成美臉上變,他一手伸入袖中,才想起入宮不能攜帶兵刃,自己慣用的短劍被留在宮外。最後挽住
間的金絲玉帶,心裡才踏實了些。
袁天罡“噗通”一聲坐倒在地,嘶啞著嗓子道:“魂魄已至!陰陽兩界,生死難逾,快快快!”徐君房沉著地站起身,用一種不似活人的冰冷腔調道:“王樞密使,請。”話音未落,剛剛打開一線的棺蓋間猛然伸出一隻手掌,被那盞清燈映在紗帳上,彷彿一隻巨大而猙獰的鬼爪。
周圍眾人身體齊齊後仰,臉上出絕大的恐怖。
那幾位義子義孫更是不堪。王守澄的靈柩是他們親手收拾的,裡頭只有一身衣冠,一抔判不出真假的骨灰渣,這會兒棺內居然伸出一隻手,雖然只看到個影子,都能把人嚇。
最小的義孫一頭扎到乾爹懷裡,篩糠似的抖個不停。那位乾爹嗓子似乎被樹膠粘住,連氣都吐不出來。
那位徐仙師夷然不懼,用飄渺的聲音道:“王樞密使,汝陽壽已盡,今吾等作法,引汝魂魄來此一會。請起!”說話聲中,那隻手掌用力一推,沉重的棺蓋滑出尺許,然後一個影子坐了起來。
仇士良眼珠險些瞪出來,雖然隔著紗帳,只能看到一個影子,但他敢拿自家列祖列宗起誓!這孫子絕對是王守澄!光看到他影子的輪廓,自己就忍不住有種想啐他的衝動!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仇士良連忙在心裡默唸佛號,趕緊把老王回十八層地獄去吧!陽間就不是這孫子該待的地方!
那影子從棺內躥出,用僵硬的姿勢繞棺疾走,就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一樣,在帳內左衝右突。但那層薄薄的白紗帳彷彿有著超凡的法力,讓他如同撞上銅牆鐵壁,無法穿過。
“王樞密使!何必徒勞!”徐君房提聲喝道:“坐!”※※※※※第735章·驚魂那影子猛地躍起,坐在棺蓋上。
“貧道法術低微,只可還魂片刻。”徐君房道:“敢問王樞密使,有何未竟之意?”帳內傳來一陣鬼啼般的嘶吼聲,卻分明是王守澄的聲音:“蘇……沙……十萬貫……康謙……五萬貫……竇乂,三萬貫……李宏,兩萬貫……印信俱在……臥房樑上……”仇士良聽懂了,這傢伙摟的錢不少啊!死了還惦記著要賬!
周圍那堆義子義孫這會兒再沒有半點懷疑,自家老祖宗這些隱秘賬目連他們都不知道,若不是兩位仙師引來魂魄,再無旁人知曉,可就便宜那些商賈了。
鬼魂的聲音越來越低,徐君房忙道:“王樞密使且住!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敢問王樞密使,行兇者何人!”
“殺我者……”那鬼影用惡鬼般的聲音道:“三首六臂……持刀矢者……執拂塵者……持木魚者……”一名淨土宗的小沙彌驚呼道:“木魚?是和——”旁邊的僧人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經遲了,坐在棺蓋上的人影聞聲突然躍起,扯住紗帳一撕,薄薄的白紗應手而裂,出一張猙獰可怖的面孔。
鬼魂的真容突兀地顯在眾人面前,眾人險些活活嚇死,在場的無論宦官、親王、僧人、道士,都看得真真的!那人四方臉,臥蠶眉,膚
又灰又白,毫無生氣,果然是王守澄本屍!
徐君房大驚失,他懷抱著水晶球,疾步上前,駢指點在那具殭屍眉心,厲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那具屍體張開口,發出尖利的鬼嘯,上身掙扎著,一點一點從帳內鑽出。
王守澄的義子義孫齊齊了褲子,連仇士良都覺得襠裡發溼,握著袖中的拂塵,猶豫著要不要拔腿先跑。說實在的,在場這麼多人裡頭,就自己跟老王結怨最深。換成自己是王守澄,不
死自己,都對不起詐的這回屍!
徐君房連聲喝道:“退!退!退!”王守澄腦門頂住他的手指,拼命掙扎著想要鑽出來。但徐仙師的手指彷彿有千鈞之重,無論那殭屍怎麼掙動,都被他牢牢按住。忽然那殭屍雙手伸到前,上下一分,將自己的
腔整個撕開,一顆心臟頓時蹦了出來!
在場的僧俗發出一片尖叫,一個個嚇得滾
,爭先恐後地往殿外奔去。李成美心再大,這會兒也扛不住了,怪叫著往外撲去。
就在這時,一股帶著冰渣的狂風捲過,殿內的燭火、燈籠齊齊熄滅。
只聽身後一聲暴喝:“退啊!噗!”緊接著,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將四周映得通明。
半晌,眾人回過神來,有膽大的往殿中看去,只見那位徐仙師雙手捧著水晶球,屹立在殿中,羽衣上淋淋漓漓滿是鮮血。那道白紗帳只剩下些許殘片,也已經變得千創百孔。
王守澄的鬼魂已經消失無蹤,那口棺材重新蓋上,恢復原狀,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位別號“鴻都客”的臨邛道士仍留在原地,食中二指並緊,豎在前。那名隨徐仙師一同來的秦國內侍跪坐在他身後,仍是一臉剛吃到狗屎的表情,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面。
仇士良定了定神,大步走到那名小沙彌面前,“啪”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孃的!差點兒被你害死!”仇士良手都在哆嗦,尖聲道:“來人!把這小禿驢的舌頭給我割了!”小沙彌捂著臉,嚇得連哭都不敢哭。幾名淨土宗僧人慌了手腳,趕緊上來勸說,但仇公公正在氣頭上,哪兒是那麼好說話的?
殿內傳來幾聲低咳,“仇公公……”仇士良丟下小沙彌,三步並作兩步掠進殿內,討好地說道:“徐仙師有何吩咐?”
“不敢。”徐君房有氣無力地說道:“只求公公給貧道一分薄面,饒了他這一遭吧。”
“哎呦!徐仙師這菩薩心腸……啊不!仁義心腸,連和尚都救。”徐君房咳嗽了幾聲,“這是貧道命中有此一劫,怨不得旁人。”仇士良豎起大拇指,“仙師仁德!大氣!”然後轉過身,指著那幫和尚道:“你們瞧瞧!你們瞧瞧!這道門的大仙師,何等氣度!何等懷!”他一疊聲地吩咐道:“來人啊,快扶仙師下去歇歇!還有這位袁仙師,這位秦國來的同仁……喲!這是個什麼東西!”說話間,那名內侍懷裡伸出個
絨絨的雪白狗頭,把仇士良嚇了一跳。
徐君房淡淡道:“這是貧道豢養的靈獸。”
“哎呦!真是靈氣十足!來人啊,給仙師的靈獸喂些……喂些……敢問徐仙師,貴靈獸吃啥?”
“不必讓貴屬忙碌了,此間事了,貧道這便告退。”
“這可怎麼說的?仙師一番辛苦,險些把命都搭上,就這麼走了,這要是傳出去,咱家也太不會做人了。”仇士良口中說著,心裡十二分的擔心,萬一王守澄那死鬼再回來,周圍無人可制,滿宮亂竄可怎麼得了?
徐君房道:“不瞞仇公公,那頂陰陽帳是徐某用心血百鍊而成,如今法寶被毀,徐某受其牽連,須得回去靜修。”仇士良不敢再阻攔,跟在徐君房股後面小心道:“徐仙師,那鬼魂不會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