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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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放開成光,攤開雙手,表示並無惡意。其中一人說道:“這位兄臺,兄弟們做的是賣命的生意,和閣下往無仇,近無怨。”

“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另一人啞著嗓子道:“大夥兒井水不犯河水。閣下以為如何?”

“江湖事,江湖了!”吳三桂豪氣地說道:“把人放下。你們滾吧。”兩人把成光往前一推,縱身往後躍去,在欄杆上略一抱拳,然後並肩躍下。

吳三桂一揮長矛,“都滾吧!”剩下的護衛面面相覷,他們可沒有那麼好的身手,能從十幾丈高的闕樓上一躍而下。

“蠢!”吳三桂道:“往下面跑啊!別說你們不知道這下面有暗道。”那些護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一鬨而散。

江充也想跑,卻發出一聲慘叫。

吳三桂橫身一矛,刺穿了江充的大腿,就像釘一隻蒼蠅一樣,將他釘在木柱上,揶揄道:“沒看見那夥太監都沒動嗎?下面有個的暗道!你能往哪兒跑?省些力氣,老實待著吧。”江充放聲慘叫,被吳三桂反手一個耳光,得暈了過去。

成光瞪大眼睛,她嘴裡著麻布,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綁在一起的雙手在身前勉強比劃著,拼命打著手勢。

吳三桂目光閃了幾下,回了一個手勢,然後伸手扶她起身。

成光大喜過望。各方在洛都勾心鬥角,彼此的底細都摸得七七八八,吳三桂是那位程少主的得力臂助,自然躲不過她們的眼睛。吳三桂與秦檜一樣,出自殤侯門下,別人也許不知道,但在巫宗內部並不是秘密。問題是巫毒二宗向來不睦,巫宗沒少給殤侯下絆子,毒宗那位紫姑娘更是在洛都周邊大開殺戒,惹得教尊不得不親自發話,與對方休戰談和。成光絕望之際亮出身份,沒想到他竟然認下同門。

絕處逢生,成光不盡,剛遞出左手,放在吳三桂手中,就聽見“咯”的一聲輕響,手指被拽得脫臼。接著吳三桂雙手齊出,使出分筋錯骨手,一連串密集的脆響在他掌下響起,眨眼之間,就將成光的指、肘、肩、膝、踝……所有能夠摘脫的關節全部摘掉,最後抬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扯一扭,將她下頜拽脫。手法乾淨利落,節奏分明,又快又準。

轉瞬間,成光就像一隻被人扯壞的木偶,關節不自然地扭曲著,再沒有任何掙扎的餘地。

看著吳三桂微微吐了口氣,出滿意的神情,成光才突然意識到,就如吳三桂的身份在自己眼裡不是秘密一樣,自己的身份在他眼裡也不是秘密。劉建授首之後,他仍然冒險攀上闕樓,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別太看得起自己。”吳三桂大義凜然地說道:“我是來給主公爭功的!這回我家主公立下的討賊第一功,誰都搶不走了!”※※※※※南宮,長秋宮外。

呼喊聲由遠而近,像海嘯一樣從永安宮方向傳來,從玄武門進入南宮,然後是建德殿、宣德殿……涼州軍的士卒將賈文和與定陶王團團護住,董卓手提短戟,立在前方。

賈文和對遠處的驚呼聲充耳不聞,他將定陶王挾在臂間,生鏽的錯刀抵在小兒幼的脖頸中,雖然襟上吐滿了鮮血,卻神情自若,就像一名超凡脫俗的棋手,面對棋局,有成竹。

程宗揚雙手握緊刀柄,往前踏了一步。

“且請閣下留步。”賈文和從容說道:“我有寸鐵,亦可殺人。”程宗揚寒聲道:“一介稚子,你也下得去手?”

“受國不祥,是為天下主。得天下,些許風險自當難免。”程宗揚死死盯著這位董卓麾下名列第一的謀士。六朝智謀之士,自己已經見過不少,可是像他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毫不猶豫能把一個幼兒當成人質的傢伙,自己還是頭一回見。這種事,臣兄背地裡也許能幹得出來,但公開幹多少會有些不自然,哪裡會像他一樣從容?

一個修為平平的文士,卻能在兩軍陣前劫走自己手中最要緊的關鍵人物,靠的就是這份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毒辣與狠絕。

“姆娘……”定陶王啼哭著,朝阮香凝伸出手。

賈文和提氣揚聲,“定陶王在此!爾等還不束手就擒?”郭解道:“我方才那一掌未曾留手,你經脈已斷,若不及時救治,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信。郭大俠千金一諾,向不虛言。”賈文和提起錯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笑道:“既然賈某已然時辰不多,諸位可要快一些了。”他手剛一抬起,王孟就像獵豹一樣縱身躍起,長劍直刺賈文和咽喉。

程宗揚正要趁機出手,眼前忽然一花,一個人影截住了王孟。

董卓身軀肥壯得猶如山,動作卻極為捷。他閃身封住王孟的去路,短戟一遞,用戟鉤絞住劍身,接著反手一擰,剛猛無儔的勁力狂湧而出,將那柄鋼打製的長劍絞成數段。

董卓揮戟將王孟震飛,大笑道:“小傢伙,你還了點。”王孟踉蹌著退了幾步,劍身崩碎的反震之力使他手臂一陣劇痛,中氣血翻湧,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再看手中,只剩下一截斷劍。

郭解抬掌托住他的後背,幫他化去力道,王孟吐出一口氣,氣血漸平。

賈文和道:“這位不知名的好漢,趁著郭大俠和我說話時候偷襲,是在打你們郭大俠的臉嗎?”郭解道:“小兒輩無知,孟了。”郭解雖然不介意,王孟卻像是被人了一記耳光,臉上陡然漲紅。他抬起左手,斷劍寒光一閃,斬下左手食指,然後將斷指拋了過去,叫道:“我的不是!給你賠罪!”

“是條漢子!”董卓大笑道:“小傢伙身手還成,就是這劍太不濟事。改老夫送你一把好劍!”賈文和重新把錯刀放回定陶王脖頸上。定陶王哭聲剛停頓了片刻,這會兒小嘴一扁,又要哭出來。

阮香凝蹲下身,焦急地望著他的眼睛,擺著雙手道:“不要哭,不要哭。”在她的竭力安撫下,定陶王泣聲漸漸停止。

賈文和勉力提起聲音,“賈某不才,敢請太后出來一見。不然,大夥就一拍兩散。”程宗揚臉陰沉。假若呂雉在長秋宮面,局勢必然再起波瀾。以賈文和的詐,天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最壞的局面,莫過於呂雉和定陶王全都落入董卓手中,那大家都可以洗洗睡了。

小紫眨了眨眼睛,“太后在劉建手裡啊。難道他前面傳的是偽詔嗎?”

“十息。請太后出面。”賈文和沒打算跟她饒舌,手中的錯刀又緊了一分,幾乎割破定陶王的皮膚,微笑道:“還有皇后殿下,也請一見。”這個條件一出,程宗揚反倒輕鬆下來。這中間的變故實在太過蹊蹺,以賈文和的智商恐怕也想不到,長秋宮裡倒是有太后,皇后卻不見蹤影。他想見太后還有得商量,皇后是徹底沒指望了,反正都完不成,也不用再琢磨什麼。

“我乃鴻臚寺大行令。”程宗揚擺出官員的架勢,沉聲道:“皇后殿下因天子駕崩,憂思成疾,如今抱病臥榻,無法面見外臣。”

“事關江山社稷,只能請皇后殿下支撐病體,辛苦一番。”程宗揚板著臉道:“國事要緊,殿下的鳳體也要緊。不若請董將軍移步,入宮覲見。”董卓大笑道:“有何不可?”

“請恕將軍甲冑在身,難以行禮。”賈文和打斷他,“還是請皇后移駕。”董卓皺了皺眉頭。自己入宮見駕,理所當然,硬著皇后出面,豈是人臣之禮?

賈文和麵帶苦笑,他何嘗不知此節?只是眼下實在顧不得了,失了臉面,總比丟了命好。

程宗揚打定主意,以拖待變,自然不肯讓步。

就在雙方僵持中,遠處的驚呼聲越來越近。忽然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趙充國渾身是血,如同魔神一樣策馬奔來。他一手高高舉起,提著一顆頭顱,一邊縱馬疾馳,一邊放聲吼道:“逆賊劉建!已然伏誅!”他手中那顆頭顱因為失血而變得慘白,但臉上仍然殘留著一絲猙獰與瘋狂混雜的笑意,正是三前在崇德殿登基的那位“天子”,江都王太子劉建。

程宗揚臉終於恢復正常,他長呼了一口氣,狠狠攥了把拳頭。趙飛燕陷身秘境,定陶王落入賈文和手中,自己手裡的兩張王牌全部落空,他都已經準備要跑路了。誰知道峰迴路轉,生死關頭,劉建居然先一步進了鬼門關。

“建逆伏誅!叛軍已平!”緊跟著趙充國,傳訊的軍士紛至沓來,甚至還有幾名北宮內侍夾雜其中,他們邊奔邊喊,將消息四處傳開。

程宗揚目光一閃,看到人群中的秦檜和單超,不由大喜過望。

秦檜躍下馬,拱手道:“幸不辱命。”程宗揚笑得嘴巴都合不攏,“真是劉建?不會錯吧?”單超一邊咳嗽,一邊嘶啞著聲音笑道:“秦先生手刃建逆,豈會有錯?建逆的隨從、家眷盡被鎖拿,如今都押在永安宮內。”得到單超親口證實,程宗揚徹底放下心來。

劉建一死,勝敗立分。偽天子已然授首,董卓這一仗不用打就一敗塗地。大功告成,局面已定,他就不信那個賈文和還能翻出花來……吧?

“老董!”趙充國叫道:“停手吧!大夥不用再打了!”董卓臉上的肥抖了幾下,回頭看了賈文和一眼。

賈文和笑容愈發苦澀。劉建這頭豬,活著坑人,死了更坑人。這一把真把大家都坑苦了。

兵甲聲響,華雄帶著部下匆忙趕回。只看他的臉,就知道局面已經無可挽回。

牛輔從馬上探身過來,低聲道:“趁金車騎尚未回師,先殺出去!”董卓濃密的劍髯微微一緊,然後揮起短戟,“兒郎們!隨我回涼州啊!”

“董破虜,你可走不得。”隨著一聲斷喝,一直不見蹤影的大將軍霍子孟閃亮登場。他身披大氅,外罩赤袍,裡面穿著一身金光燦燦的鎖子甲,跨著一匹白馬,徐徐駛來,身邊跟著王子方和馮子都等一群家奴出身的親信將領,還有一位布衣老者,卻是嚴君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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