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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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區兩千人馬,哪裡能稱得上無敵?”

“就憑劉建那幾千烏合之眾?說起來了,你那邊五支北軍現在還剩下多少?兩千還是一千五?”

“若是有公子相助,妾身必可讓呂巨君有來無回。”

“我手裡就這二三百號人馬,難道你就差我這點兒人?”劍玉姬輕嘆道:“公子莫非忘了羽林天軍?”程宗揚角慢慢出一個笑容,“原來仙姬打的是這個主意啊……”顯然呂巨君不動聲調來兩千左武軍,完全出乎劍玉姬的預料之外,也打亂了她的全盤佈局。劍玉姬也許藏的還有後手,但面對呂氏一方壓倒的優勢,她也無計可施。眼下唯一能與左武軍相抗衡的力量,只有上林苑的羽林天軍。但即使劍玉姬舌燦蓮花,也不可能說動控制羽林天軍的霍子孟去襄助劉建。在霍子孟眼裡,劉建壓兒就是個叛逆,不出兵討逆已經是大罪了,怎麼可能站在劉建一方與呂氏攻伐?

劍玉姬唯一的一線生機,就是呂巨君倉促之間急於求成——倚仗自己兵力雄厚,在全殲劉建之前就開始攻打長秋宮。霍子孟可以不理會劉建的生死,但絕不能坐視長秋宮被亂軍攻破。尤其是站在長秋宮一邊的,還有他的老友金鏑。

所以眼下的局面就成了一個連環套,劉建眼下可以指望的,唯有羽林天軍,但霍子孟與他不共戴天,無論如何不到一個壺裡。而能夠招攬霍子孟的,唯有長秋宮。因此劍玉姬只能來找自己求援。

這賤人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自己不借機狠宰她一刀,實在是辜負了自己商的名號。

程宗揚開口便道:“有什麼好處嗎?”劍玉姬搖頭笑道:“公子還是如此耿直。”

“行了,大家都這麼,就別廢話了。”

“盡誅呂氏,奉劉建為帝,皇后獨居北宮,趙氏以一縣之地封侯。”獨居北宮?這是要除掉呂雉啊。程宗揚大搖其頭,“不行。”劍玉姬微微挑起眉梢,“哪個不行?”

“北宮不行。”離南宮太近,就在劉建眼皮底下。程宗揚可不覺得趙飛燕有本事像呂雉一樣把北宮經營得固若金湯。

劍玉姬沉默片刻,然後道:“以上林苑奉太后。呂氏田苑盡歸趙氏。”程宗揚心頭一跳。單是呂冀名下的私苑就橫跨數縣,縱橫數百里,再加上方圓數百里的上林苑,用來建國都夠了。

程宗揚咳了一聲,“還有嗎?”一邊說一邊使勁看著劍玉姬。

劍玉姬笑道:“一如前議。只待事平,妾身便遣光兒過來。”

“遣人倒不必了。”程宗揚道:“貴太子亂成那個鳥樣,白送我都不要。”劍玉姬神情平靜,“公子的意思呢?”

“人我出。讓太子妃陪我演一場戲就行。”劍玉姬快地說道:“便如公子所願。”程宗揚滿意了。不過這賤人答應得這麼痛快,看來這竹槓還很能敲幾下。

程宗揚微微一笑,端足了架子,淡淡道:“這些小事倒也罷了。只不過讓霍大將軍出兵嘛……這事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程宗揚的譜還沒擺完,劍玉姬便打斷他,“公子莫非不想為左武軍的王師帥報仇了嗎?”程宗揚笑容僵在臉上。

呂氏兵鋒已經近崇德殿,覆亡之危迫在眉睫。劍玉姬沒有再兜圈子,她豎起兩晶瑩如玉的手指,直接了當地說道:“此時已經子時將過,宮裡最多還能支撐兩個時辰。程公子,時機稍縱即逝,錯過今,只怕公子要抱恨終身。公子與妾身雖道不同不相與謀,然造化如此,為之奈何?眼下合則兩利,鬥則兩敗,還望公子三思。妾身言盡於此,公子善自珍重。”劍玉姬目的已經達成,絲毫不拖泥帶水,放下話便飄然而去。

劍玉姬早已芳蹤杳然,程宗揚仍呆立殿中。

這賤人總是能抓住自己的弱點,一點機會都不錯過!

自己與師帥只有一面之緣,但就在那次見面中,師帥親手為自己打開了一道門,也給了自己立命之基。

緊接著師帥龍殞大漠,世間再無斯人。自己兩年來經歷的一切,葬身草原的師帥永遠也無法知曉。可從清遠,到太泉,再到洛都,師帥的身影無處不在。

也許,這就是緣份。緣起緣滅,雲生濤落。

良久,程宗揚長舒了一口氣。雖然又被劍玉姬借力使力了一次,但此時他心底沒有半點怨念。無論是不是被劍玉姬藉機利用,師帥的仇,必須要報。這與劉建的生死無關,與趙飛燕的下場無關,也與呂氏的興敗無關。

僅僅是為師帥報仇而已。

程宗揚抬起眼,正看到少女一雙淚汪汪的美目。也許是被他的沉默嚇住了,趙合德神情怯生生的,目光中充滿了擔憂和緊張,似乎隨時都會垂下淚來。

程宗揚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暗地裡朝她擠了擠眼。趙合德有些慌亂地垂下頭,玉頰泛起一絲羞赧的紅暈。

趙飛燕歉然道:“我以為她是你們的人,才讓她進來。”程宗揚笑道:“這怨不得殿下,是那賤……玉姬太狡猾了。何況她也沒有進來。”趙飛燕出疑惑的表情,那女子坐在榻旁與她笑談許久,難道是假的嗎?

“是假的。”程宗揚指了指榻旁,“你看。”趙飛燕赫然驚覺,那女子方才坐過的錦墊上褶皺宛然,本沒有人坐過的痕跡。

“她用的是一種幻術。”程宗揚一本正經地說道:“主要是因為她做過的缺德事太多,如果真身出現,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打死。”趙合德“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趙飛燕也不莞爾。

程宗揚原本過來是想帶她們逃跑,但此時已經改了主意。此時逃走,就等若放棄為師帥報仇,自己的念頭一輩子也不會通達。

既然要留,就要穩住宮內。程宗揚說了幾句笑話,開解了心頭忐忑不安的姐妹倆,這才說道:“剛才我們說的,皇后殿下以為如何?”趙飛燕直視他的眼睛,淺淺笑道:“我不懂的。一切有勞公子。”程宗揚沉默了一會兒,實在擔心那賤人還有什麼手段竊聽帳內的對話,最後只是一笑,“我先出去一趟,天亮之前肯定回來。”從帳中出來,只見幾名侍奴齊齊跪了一排。她們已經聽到動靜,知道自己一不小心,被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帳內,此時一個個噤若寒蟬,規規矩矩伏著身,連頭都不敢抬。

“真是廢物!”程宗揚呵斥道:“你們幾個輪在帳內守著!再有疏漏,你們就自己抹脖子吧。”

“是。”三女乖乖應了一聲。

蛇夫人揚起臉,賠笑道:“主子可是要出去麼?”

“我去尚冠裡。你們告訴盧五爺和蔡常侍一聲。”

“要不要奴婢陪著?”

“不用。我從密道走。”程宗揚看了眼殿側的滴漏,已經是子末時分。離天子駕崩不過僅僅兩天,卻像是經年累月般漫長。

“告訴雲大小姐,如果一個時辰之後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護送皇后殿下、趙姑娘和定陶王從密道離開。最遲天亮之前,全部撤到上津門碼頭。”

“是。”秦檜已經加派了人手,將密道出口那片廢棄的宅院嚴密地看管起來,程宗揚從密道出來,便看到鵬翼社的蔣安世和鄭賓。他吩咐兩人分頭去請秦檜和董宣過來,然後往尚冠裡趕去。

※※※※※第572章·將十一月初八,丑時。

洛都。尚冠裡。

飄揚的雪花已經持續了一個時辰,此時尚未停歇,大半個洛都城都被深及腳踝的白雪覆蓋。好在外面的雪地沒有結冰,不像宮中一樣滑得令人寸步難行。夜空下漫天的白雪映著武庫的沖天大火,滿城風雪,火光搖曳,濃煙滾滾,使人油然生出一種末世的蒼涼

尚冠裡權貴雲集,高宅大院鱗次櫛比。京師動盪,豪門世家紛紛閉門自守,往車水馬龍的長街此時空無一人,只是高牆上隱約有人影閃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暗處窺視。

霍大將軍的府邸佔據了尚冠裡的東北角,硃紅的大門上鑲著銅釘,氣勢崢嶸。程宗揚冒雪趕到府前,叩門良久,才有一名門子出頭來,戒備地看著他。

程宗揚通報了姓名,房門旋即關上。等了一盞茶工夫,那門子又匆匆跑來,低聲道:“東側角門。”東側的角門開了一條縫,程宗揚推門而入,卻沒有看到門的僮僕,唯有雪地上幾行零亂的足跡,通向內側一道小門。

程宗揚沿著雪上的足跡往內走去,心裡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整座大將軍府黑沉沉的,彷彿空的一樣。自己路過的門戶都敞開著,可沿途非但看不到半個人影,甚至聽不到一絲聲音,見不到一點燈火……這不是蹊蹺,而是在暗示立場。嚴君平已經在大將軍府待了不少時候,霍子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算盤。他如此小心謹慎,顯然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來訪,也恰恰說明他對自己並不看好,因此才隱瞞消息,避免被人秋後算賬。

小徑的終點不是會客的內堂,而是一處遍植古松的小院。院內一座木製的閣,閣身沒有漢國建築通常的漆畫彩繪,而是原木本閣並不大,但挑起的飛簷氣勢恢弘,將四面的圍廊都罩在簷下。閣內擺著一座屏風,一隻火盆,一個魁偉的身影坐在屏前,他頂盔貫甲,連面部都戴著護具,只是在甲冑外還套了一件糙的麻衣,看上去像是要被撐破一樣。

霍子孟悶聲悶氣的聲音從面具後傳來:“是他嗎?”嚴君平坐在旁邊,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見過他嗎?”

“我一天見多少人,哪裡都能記住?再說了,萬一是人易容喬扮的呢?”嚴君平無奈地點了點頭,“是他。”

“真的是他?”嚴君平咬牙切齒地說道:“真的是!”

“早說嘛!”霍子孟麻利地摘下面具,扔掉頭盔,出一頭白髮和滿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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