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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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來自己也有子沒跟卓美人兒親近了。這一趟去上清觀,他沒有多待,只讓蛇奴給卓雲君傳了句話,讓她今晚過來。想到卓美人兒嫣紅的
瓣、白美的身子,還有任自己隨意擺
也乖乖配合的柔順,程宗揚不由一陣陣的心猿意馬,滿心想著一會兒怎麼跟卓美人兒好生樂樂……
可惜今晚程宗揚是白等了,卓美人兒還沒來,屋角的鈴鐺就響了。
程宗揚一萬個不情願地下了樓。這邊敖潤立即快步上前,從懷裡取出一支密封過的竹管,“蔡爺遞出來的。”竹管裡著一條絲
,程宗揚打開只看了一眼,背後的汗
立刻豎了起來,剛才那點不情願頓時蒸發得一乾二淨。
程宗揚此刻還不知道,今天晚上自己會一連接到三個不同渠道傳來的消息,內容一個比一個驚人,而這僅僅是第一封。
蔡敬仲寫來的密信十分簡略,內容卻是觸目驚心。事件的起因很簡單,今的朝會上,本來要確定趙氏封侯之事,結果各方為此爭論不已,最後演變為不同勢力之間的攻訐,一直拖到午後也沒有確定下來。
這種借題發揮攻訐、扯皮的手段一點都不新鮮,但接下來的走勢便開始出人意料了。
眼看支持趙氏封侯的一派不支,天子一怒罷朝,改為內朝議事。丞相韋玄成等人雖然人多勢重,但沒有內朝的官職,直接被排除在外。天子靠著這種手段,將雙方實力對比由一比五提升為一比一,屬於天子一系、支持趙氏封侯的甚至還略多一些。然而內朝官員中屬於外戚一系、堅持封君的並沒有束手待斃,反而搶先出手,拋出寧成等人在算緡中上下其手的證據。
寧成在算緡中手腳確實不乾淨,而外戚派這次有備而來,拿出的證據周密詳實,無可辯駁。尤其是吉氏等商賈的證詞,將寧成咬得死死的。
天子對寧成頗為倚重,此時被人當場揭穿寧成的貪蠹面目,不顏面無存,反應更加
烈,大怒之下,當即命寧成詣詔獄。
詣詔獄按字面的意思只是去詔獄等候問罪,但按漢國默認的規則,高級官員不能有審訊之辱,接詔就應當自殺,以維護朝廷的體面。
天子命寧成詣詔獄,等於是給他判了死刑。可外戚派的攻擊還沒完。接著他們告發新任舞都令義縱視朝廷法紀於不顧,朝廷鼓勵告緡,義縱上任不過兩,便將告緡者投入獄中,稱之為刁民。
義縱是由寧成舉薦,天子特旨選拔的人才,誰知道剛上任就給了天子一個難堪。天子這回憤怒更甚,下令捕拿義縱,送往獄中問罪。
區區幾行字,程宗揚看得驚心動魄。寧成和義縱都與自己關係密切,一個主持算緡,一個由逃犯一躍而為百里侯,正是風得意的時候,誰知道轉眼之間一個自盡,一個下獄,而且全是禍起算緡——寧成收受賄賂是由於自己慫恿他在算賦時只受錢銖、拒收實物,打中了漢國商賈的七寸,義縱偏袒的更是自家的七里坊。天子秉政未久,正借算緡立威,誰知威信未立,反而連遭重創,估計天子活剮了他們兩個的心思都有。
程宗揚收起書信,吩咐敖潤道:“你立刻去宮裡打聽消息。順便請會之和班先生過來。”秦檜就在宅內,他聞訊趕來,匆匆看過情報,不由拍案讚歎道:“謀定而後動,以有心算無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臨陣破敵,一擊即中——好計謀!好手段!好一個呂巨君!”
“是呂巨君乾的?”
“除了呂巨君,又有何人?”程宗揚想起那個相貌平常的白衣少年,更想起月旦評上大出風頭的兩個汝南士子。相比於呂巨君籠絡的廖扶與許楊,天子倚重的師丹等人未免冬烘了些。
假如東方曼倩此時還在,以他的才智,也許會執戟而辯,力挽狂瀾。可惜天子外寬而內忌,有人才而不能用。東方曼倩如果知道今晚的變局,想必會大笑三聲,為自己棄官而遁得意萬分吧?
程宗揚一時走神,然後才聽到秦檜的聲音:“……呂巨君謀劃多,今
出手,絕不會僅此而已。還請主公耐心等候。”局面果然被秦檜言中,半個時辰之後,徐璜派人送來密報,他提到的內容比蔡敬仲略多了一些,也更令人心驚。
內朝會議一直開到此刻還沒有告終的跡象,繼算緡令之後,西邸之事也被人翻了出來。程宗揚行事低調,現在又被革職,好歹沒有變成靶子,雲家這回卻是在劫難逃。甚至有人拿出雲傳峰的名字,指控雲家乃是殘留在漢國的晉國餘孽,當年就曾與朝中反賊來往密切,如今謀取官職,居心不問可知。
雲傳峰是雲蒼峰、雲棲峰、雲秀峰的大哥,雲丹琉的生父。所謂的反賊,只怕就是沒人敢提他名字的老東西了。
接到這封密報,程宗揚猶如五雷轟頂,險些都沒坐穩。他這才發現,什麼掌控局勢、算無遺策,全都是自以為是。
天子劉驁自以為能掌控局勢,結果局面一變,自己的忠臣也只能著自盡,還沒開始大展宏圖,就先失一臂。而自己遊走於各方之間,以為宮裡宮外都有自己人,火中取栗不在話下。誰知火勢一起,誰都控制不住,一個不小心,雲家就被捲了進去,自己想救都不知從何救起。
“這可如何是好?”程宗揚急道:“西邸的事情被揭出來,徐璜第一個就跑不了!”徐璜主持西邸,如今被人揭出有反賊從西邸得官,呂家本都不用費心去找罪名,隨手一擊就能置徐璜於死地,最輕也逃不過失察的罪名。
秦檜寬道:“徐常侍能從宮中送出密報,眼下當是無憂。”班超此時也已趕來,他看過徐璜派人送來的密報,臉
凝重異常,“事情牽連到西邸,徐常侍自顧不暇,尚且送出密報,無非是讓主公早做準備——主公切不可延誤。”秦檜也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程宗揚馬上道:“立即通知雲六爺!什麼東西都別帶!趕緊走!”徐璜傳出密報的時候,對雲家的處置還沒下來,但有寧成和義縱兩人的前車之鑑,雲家的下場絕不會好到哪兒去,滿門抄斬也不是不可能的。雲家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即逃出漢國。雲家一走,沒了人證,徐璜也有了迴旋的餘地。
“派人去舞都!通知如瑤!一定要趕在使節抵達之前!順便給義縱也傳個口信,逃不逃讓他自己看著辦!”吳三桂等人已經返回,人手充沛,秦檜當即安排了兩名幹的護衛,也不用什麼宵
的通行令牌了,直接越牆而出,先前往雲家別院找到雲秀峰報信,然後從雲家借用馬匹,連夜趕往舞都。
把迫在眉睫的事情安排完,程宗揚也沉住氣,對兩人道:“你們看,西邸的事牽涉到我們的可能有多大?我們用不用立刻走人?”秦檜道:“牽涉是必然會牽涉到的,但依屬下之見,呂氏今
發難,其意並不在主公。主公不妨靜觀片刻,再做決定。”班超也道:“除卻錢銖無法盡數帶走,諸般後路已經安排妥當,主公此時當鎮之以靜,以不變應萬變。”寧成、義縱、雲家,包括徐璜這些自己關係密切的勢力都已經遇險,如果現在自己再亂了方寸,慌了手腳,事情就難以收拾了。
程宗揚在室內走了幾步,終究還是放心不下,“高智商呢?把他從酒坊揪出來!讓他想辦法去見寧成一面。”寧成是在內朝會議上被處置的,按規則來說,一出宮就會有內侍奉上鴆酒,送他上路,這會兒恐怕早就收完屍了,但不去看一眼總有些不甘心。
“我去!”吳三桂主動請命。
秦檜叮囑道:“順路去一趟鵬翼社,把車馬安排好。除了必要的人手,其他人全部調回來。”囑咐完吳三桂,秦檜又轉頭道:“韓玉,你準備好廂房,等大夥過來,安排大家輪休息。大變將至,務必要養足
神……”庭中人來人往,王蕙也被驚動,過來問道:“出了何事?”
“嫂夫人來得正好!”程宗揚遞上密報,“嫂夫人也拿個主意。”王蕙一目十行地看過密報,不由顰起娥眉,“此事有些蹊蹺。呂氏一舉扳倒寧成,已然大佔上風。如今又揭出西邸,無異於畫蛇添足。如今的局面……”她思索半晌,然後搖了搖頭,“頗有令人不解之處。”被王蕙提醒,程宗揚也覺有些古怪。西邸是天子私設的斂財之所,呂氏揭出此事,等若赤
削天子的顏面。政治鬥爭也是講分寸的,尤其面對的是高居九重的天子,呂氏這般不留半分餘地,未免太過,除非他們有把握將徐璜等五名中常侍一舉扳倒,否則肯定是得不償失。
班超猶豫了一下,建言道:“不若請嚴先生也來看看。”程宗揚皺起眉頭,“嚴君平?那老頭靠得住嗎?”班超道:“嚴先生只是生固執,為人耿直了些。如今與主公冰釋前嫌,當是信得過。”程宗揚道:“我不是說他本人是不是靠得住,而是嚴老頭為人那麼迂腐,他的看法能靠譜嗎?”秦檜道:“嚴先生雖然固執,但並非迂腐不通人情。屬下與嚴先生聊過,此老於政事頗有見地,往往能
燭幽明,兼且
知漢國朝廷的典章、禮儀、掌故,見識通達,非是尋常文人可比。”程宗揚從善如
,“那就請嚴老……先生來一趟。”程宗揚擔心劍玉姬再使什麼手段,本來想把嚴君平送往舞都,但嚴老頭犟勁上來,堅決不肯走,程宗揚只好作罷。嚴老頭倒也識趣,也不提回書院的事,除了給知
好友們寫幾封書信,報了平安,就安心在程宅住了下來。
這邊打發人去請嚴君平,程宗揚又想起一事,“那個魏甘呢?”
“仍在地室。”韓玉道:“昨天還埋怨送去的魚不夠新鮮。”
“他還吃上癮了?先把魚給停了!喝兩天西北風再說。”程宗揚氣正不順,餓他兩天也好撒撒氣。可說到魏甘,程宗揚不由得心裡打鼓,除了齊羽仙莫名其妙地了一面,劍玉姬的人就跟消失了似的,一直沒有動靜,實在太過反常。如今漢國政局動盪,那賤人肯定不會錯過機會,問題在於她是打算趁機而動呢,還是已經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