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陶弘奇道:“明年這時候你還得起嗎?”程宗揚不由苦笑著摸了摸鼻子。自己來錢的路子不少,但花錢的地方更多,一年之後要想還清,除非雲家再
來幾船白銀。可不借的話,眼下這一關就過不去,明知飲鴆止渴,但也顧不得了。
“我給你個底,”陶弘
慢慢說道:“江州的款項可以延期六個月,但首先,晴州鵬翼社的產業我要收走,不然無法
待;其次,延期內利息以月息四分計;第三,必須用紙鈔抵押。”
“一年。利息不變,而且不能收走產業。”陶弘嘆道:“程兄,你也知道,陶家的少爺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這次借款延期,我已經很難
待了。如果不收回鵬翼社的產業,下次和程兄打
道的,說不定就不是我了。”
“雙倍紙鈔抵押。”
“即使收回鵬翼社的產業,也至少要五十萬的紙鈔作為抵押。”程宗揚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些紙鈔可是金銖!”
“只有兌換過才是金銖。”
“你的意思是……”
“抵押期內紙鈔不會兌換。”陶弘笑道:“所以,你最好不要逾期。”如果逾期,陶弘
完全可以拿著抵押的五十萬紙鈔到程氏錢莊兌換成金銖,如果程氏錢莊拒絕承兌,就等於拿程氏錢莊的信譽給借款陪葬。拿到這五十萬金銖的抵押,就是拿住了程氏錢莊的命脈。但程宗揚又不能不答應,畢竟陶弘
說得明白,只是抵押,如果自己拒絕,那還款的誠意就很可疑了。
程宗揚退讓一步,“月息三分,鵬翼社的產業不能收走。”
“我想,程兄不會讓我難做吧?”
“一年期限,月息三分,五十萬金銖的紙鈔抵押,外加江州的土地。”陶弘眼睛微微一亮,“江州城內的土地?”
“城外的土地。”
“你開什麼玩笑?”陶弘怫然道:“我要江州的農田幹什麼?自己去種地嗎?”
“城內的土地都是有數的,你花錢都買不來。”
“除非是城內的,否則免談。”程宗揚為難地說道:“城內的話,我最多給你二十畝。”陶弘毫不含糊地搖頭,“二十畝太少。”
“五十畝。”
“一百畝。”陶弘道:“江州田地每畝不過一二百銀銖,城內的土地即便再貴,一畝也不會超過八十金銖。一百畝八千金銖,已經夠少了。”
“橫塘的土地每畝可是要二百金銖。”
“那是建康啊,大哥,江州的地價能和建康比嗎?”程宗揚嘆道:“這回你可是佔了大便宜了,江州的土地肯定會升值。”陶弘翻了個白眼,“你要是不捨得,那我就不要了。”
“別!就這麼定了吧。”反正是小狐狸的地,怎麼賣自己都不心疼。程宗揚拍板道:“江州城內一百畝土地,紙鈔五十萬作抵押,換還款期限延期一年。”
“月息四分。”
“三分。”程宗揚努力掙扎了一下。
“洛都的月息可是七分。”程宗揚嘆了口氣,舉起手,與陶弘擊了一掌。
眼看雙方三言兩語便擊掌立約,雲丹琉忍不住道:“還有要借的錢呢?”陶弘此時心情正佳,他已經做好江州借款延期償還的準備,打的算盤就是能要回多少算多少,眼下能拿到江州的土地,也是意外之喜,聞言笑道:“小美人兒,還真知道替你家公子著想。怪不得你家公子疼你呢。”這樣的調笑,雲丹琉這輩子都沒聽過,那
覺就像
了一包炸藥,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
見到她如此羞態,陶弘調笑的心思更濃。
“借錢好說!”他指著案上的大觥道:“只要你能喝下一觥,我就借給你家公子一萬金銖,怎麼樣?”那酒觥是用來分酒的,一觥能盛大半斤,席上用的又是烈酒,莫說一個女子,就是尋常男子,酒量略差,喝不了半觥就會醉倒。
陶弘只是隨口調笑,沒想到那個美人兒居然眼睛一亮,“真的?”程宗揚這會兒的
覺就好比手裡攥著一顆炸彈,自己千小心萬小心地藏著掖著,結果陶五喝得昏頭打腦,二話不說,湊過來一把就給點著了。自己一邊聽著引信“滋滋”亂響,一邊還要談笑風生,沒搞出心髒病都是好的。陶五這廝是沒見過雲大小姐豪飲的英姿,他小子一會兒看到雲大小姐一手拿著酒罈,一手拿著大觥猛喝的模樣,非把他嚇得
褲子不可。
“陶兄開玩笑的,”程宗揚乾笑道:“笑談,笑談。”
“不開玩笑。”陶弘認起真來,豪氣干雲地拍案道:“她只要喝完一觥,我就陪她一觴。”陶五這邊是沒指望了,程宗揚只好轉頭向雲丹琉施壓。
“大觥飲酒是男人乾的事!”程宗揚拼命把炸彈往水裡按,“女人要優雅一點,你喝什麼喝?”雲丹琉眼珠一轉,然後拿起一細細的銀管,毅然道:“我用這個!”那銀管是用來喝椰汁的,做工極為
巧,雲丹琉畢竟是豪門出身,雖然
格豪
,但該有的淑女教育一點也不缺,單看她把銀管拿在手裡,姿勢就不是一般的優雅。於是大家就看著那個美人翹起尾指,用中指和無名指扶著細細的銀管,
緻的紅
宛如花瓣,像
果汁一樣,斯斯文文地
著燒刀子一樣的烈酒。
陶弘嘴巴張成圓形,眼睜睜看著那個麗人優雅地拿著銀
管,不帶
氣地就把一觥烈酒
得乾乾淨淨,接著又是一觥……又是一觥……
程宗揚很想捂臉。雲丹琉喝酒的姿態不是不優雅,事實上非常優雅,非常有教養,一舉一動都淑女得要命,問題是她喝得實在太快了,一口氣就是一觥,一口氣就是一觥,一眨眼就是好幾觥酒。
片刻後,雲丹琉輕輕吐了一口酒氣,展顏笑道:“五萬金銖了。”陶弘怔怔抬起臉,看了程宗揚一眼,“她好像喝得比咱們還多?”程宗揚咳了一聲,“好像吧。”
“她能喝十觥?”你要是知道這丫頭出海的時候是拿酒當水喝的,恐怕就不這麼說了。程宗揚含糊道:“難說。”陶弘喃喃道:“總不可能喝二十觥吧?”程宗揚看看大觥的尺寸,有點不確定地說道:“……不能吧?”
“她能喝多少?”
“這個……我也不知道。”程宗揚心道:我就沒有見她喝醉過,天知道她量有多大。
雲丹琉又是一觥喝完,輕輕呵了口氣,玉頰浮現出兩片酡紅。程宗揚舉觴說道:“陶兄,咱們也乾一杯。”陶弘沒想到把自己給繞進去了,酒觴雖小,但一連六觴下去,也有大半觥了。他咬著牙喝完,心裡突突直跳,知道自己是快到極限了。
等雲丹琉喝到第七觥,陶弘終於坐不住了,湊過來想看她是不是作弊了,這銀管會不會別有乾坤?
第八觥喝完,陶弘嘴巴已經張得夠
進去倆雞蛋。
第九觥,剛上的一罈酒已經喝完了。還是在雲丹琉的主動提醒下,陶弘才叫人送來一罈,仍然是最烈的烈酒。
美婢被重新叫進來伺候,看到那個嬌滴滴的美人兒論觥喝酒的豪態,也不驚呆了。
第十觥……第十一觥……
程宗揚不心裡打鼓,五十萬金銖是自己獅子大開口,準備和陶弘
討價還價用的,雲家要想渡過難關,底線是十七萬金銖。十七觥,超過十斤烈酒,就算是白開水,十斤下去也不輕鬆。
已暝,美婢輕手輕腳地點亮銀燈。整座木樓內都悄無聲息,所有人都屏住呼
,一眼不眨地看著案上的酒觥。
酒以
眼可見的速度在減少,不多時,又一觥烈酒見底,每個人心裡都念著同一個數字:十二。
雲丹琉粉頰醉意醺然,一雙美目仍然清亮無比。兩名美婢用銀勺盛酒,小心斟入觥中。陶弘好不容易又陪了一觴,這會兒用一把摺扇抵住下巴,一邊艱難地吐著酒氣,一邊目光在酒罈、酒觥、銀管、雲丹琉和程宗揚之間遊移不定,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後悔藥吃。
第十二觥喝完,新上的一罈酒已經近半。第十三觥,雲丹琉飲酒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她臉上的醉意愈發明顯,原本英武的雙眉此時微微顰起,拿著管的手指也彷彿略顯沉重。但她依然扶著銀
管,緩慢卻堅定地將又一觥烈酒喝完。
等她放下銀管,玉頰一片酡紅,額頭、鼻翼和粉頸都隱約滲出汗珠。
一名美婢調了碗解酒的蜂水,小心奉上,卻被程宗揚攔住。他知道,雲丹琉飲酒的時候從來都不喝水,按照程宗揚的理解,雲丹琉出海遠洋時,長期以酒代水,對她來說,酒和水差不多算是一種東西。
陶弘也豁出去了,他晃了晃腦袋,拿起酒觴,“我們兩個鬚眉男子,居然加起來還比不上一個女子?喝!”第十三觥喝完,雲丹琉略停了一下,捻起一顆龍眼大小的葡萄,輕輕一擠,將果
擠入口中。
陶弘微微鬆了口氣,這一觥喝完,應該差不多了吧?他看了程宗揚一眼,卻不知程宗揚也轉著和他一樣的念頭——雲丫頭這一觥喝完,應該差不多了吧?雲丹琉酒量再好也是有限度的,畢竟這不是她平常喝的淡酒,而是入喉火辣的烈酒,兩壇足以喝翻五名壯漢。兩人心裡都在默默唸著,她喝完這一觥,已經差不多了吧?
眼看雲丹琉吃完葡萄,酡紅的玉頰醉意略微消淡了一些。正當眾人都以為她已經喝到極限時,沒想到雲丹琉喝酒的速度又快了起來,第十四觥一口氣喝完,接著第十五觥……
陶弘原本已經有了七八分酒意,與程宗揚又幹了幾杯,早已過量,這會兒倒在一名美婢懷裡,醉熏熏吐著氣,隻眼睛勉強還保持清醒。
程宗揚也覺得眼花耳熱,一樣是勉力支撐。倒是雲丹琉,雙眼越來越亮,興致也越來越高。
眼看著雲丹琉喝酒的速度越來越快,程宗揚心裡暗叫不妙,他是喝慣酒的,看得出來雲丹琉這會兒已經失控了,情緒越來越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