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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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百戶許武道:“都督,他們有不少舟船借的還是揚州鹽商的,揚州鹽商不少賣他們的面子,多數未收靡費。”這位從神京北鎮撫司而來的錦衣百戶,已被金陵這幫人的手段到匪夷所思。
“這連運輸所用的舟船、車馬都省了。”賈珩面冷如玄水,沉聲道。
兩江官場盤錯節,這次牽涉頗廣,而且想要血洗兩江官場,現在時機也不合適。
徐開看向眉宇間現出戾氣的蟒服少年,心頭一凜,說道:“永寧伯,還請戒急用忍,縱然整頓吏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這要是祭起屠刀,對這些人窮追不捨,一網打盡,只怕兩江震動,天下震動。
問題賈珩還真有可能做得到,從河南調動京營大軍,錦衣府衛開道,能將兩江蠹蟲一掃而空。
但代價也很大,幾乎徹底得罪兩江官場,以江南士紳的力量,彼等在地方府縣以宗族勢力滲透,如果消極不合作,就會造成朝廷收不上稅,甚至在兩江之地政令不通的惡劣局面。
沒有兩江的錢糧輸送,北兵南糧的國本就被動搖了,那時候崇平帝就可能讓賈珩委屈一下,最終就是兩敗俱傷。
其實,這也是沈邡投鼠忌器,放任自的緣由,當然藉此要給賈珩埋坑挖雷。
賈珩目光幽沉,冷聲說道:“徐侍講,事有輕重緩急,我心頭有數。”現在還沒到收拾他們的時候,平抑糧價當緊。
從河南調糧、調兵,將這些人投機倒把的人破產了再說,然後挑兩個倒黴蛋,炮製一番,以作殺雞儆猴。
真收拾他們的時候,還要等東虜那邊兒戰事取得大勝,挾大勝之威,推行新政。
徐開聞言,悄悄鬆了一口氣,他就怕眼前少年真的不顧一切,如是真的毫無顧忌,這些人同年、門生、座師幾乎遍佈朝野,一旦鬧騰起來,後果不堪設想。
江南為財賦重地,哪怕是京中的天子也要顧忌幾分,再有朝堂宰執、科道,遙相呼應,眾口爍金,積毀銷骨,基淺薄的永寧伯疲於應付,將來如何領兵與東虜
手?
賈珩面平靜無波,看向那錦衣百戶,道:“此事繼續查察,蒐集相關罪證。”其實,囤貨居奇,擾亂市場,單純靠殺人也解決不了問題,會引起其他的連鎖反應,經濟的問題還是要靠經濟手段解決。
“大人,兩江總督沈大人、江左布政使徐大人,漕運總督杜大人到了。”這時,一個錦衣府衛進入官廳,拱手說道。
說話之間,兩江總督沈邡、江左布政使徐世魁、淮揚巡撫兼漕運總督杜季同,三位在淮安府城的朝廷要員,已領著一二扈從,舉步而至官廳。
前,都察院的兩位御史已經奉旨,押赴三位管河道以及一些高級別的官員前往神京,此刻淮安府城中,仍是齊浙兩黨分庭抗禮。
杜季同一進官廳,蒼老面容上洋溢著熱烈笑意,恭維說道:“永寧伯此去潁州勞苦功高啊,嗯,怎麼不見趙閣老?”賈珩道:“趙閣老還在潁州安撫百姓,過兩天就會趕回淮安。”說著,招呼幾人落座,錦衣府衛奉上香茗。
沈邡打量著對面的蟒服少年,沉聲道:“永寧伯,聽說洪澤湖大堤水位降下,淮安府險情大為紓解,本官也就放心了。”賈珩道:“沈大人,潁州百姓為淮安、揚州等府縣做了不少犧牲,兩江方面還當有所補償才是。”沈邡道:“這是自然,先前趙閣老和永寧伯的行文,本官看到了,由江左布政司衙門統籌銀糧,饋給災後重建、安置,徐大人和杜大人都在,此事即行辦理,不會延誤。”徐世魁微胖的面龐上見著笑意,說道:“永寧伯放心,鳳陽的潁州百姓,也是江左等地的父老,自能一視同仁。”賈珩撇了一眼面帶微笑的徐世魁,心頭有些不喜,瞥了一眼其人手腕上,並無手錶,沉片刻,道:“幾位大人,本官和趙閣老前往潁州的這幾天,淮安府米價飛漲,不知何故?”此言一出,官廳中的氛圍為之古怪了下。
賈珩道:“當初沈大人和徐大人,當著趙閣老的面,可是答應的好好的,統籌後方,淮安府如今這又是怎麼一說?”沈邡面淡漠,徐徐說道:“永寧伯有所不知,睢寧決堤,江左藩司統籌糧秣赴淮北應援,故而從淮安府、金陵收購了不少米糧,因此導致淮安、金陵糧庫為之一空,再加上洪澤湖前些時
處於水位高位,城中人心惶惶不可終
,哄搶糧米,也使米糧飛漲。”杜季同看著這一幕,拿起蓋碗茶,啜了一口,蒼老目光中見著淡淡笑意,坐山觀虎鬥。
“沈大人是不是少說了一項?有來自金陵的商賈囤貨居奇,哄抬糧價?”賈珩面如玄水,冷聲說道。
沈邡面不改,只是以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米糧奇缺,才有人囤貨居奇,物以稀為貴,如何能夠本末倒置?”徐世魁見兩位封疆大吏的談話氣氛漸漸有些僵硬趨勢,連忙打了個圓場,說道:“永寧伯江左已從蘇松常鎮四府府庫,全力調撥糧米,供應金陵、淮安、揚州等府縣,也就這幾天就可保饋給米糧無虞。”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沈大人,這些人本官會給他們三天時間,米糧之價即刻降下,不然後果自負。”沈邡眉頭皺了皺,目中現出一抹冷
。怎麼,又要大開殺戒,以刑戮威懾?
兩江可不是河南那等窮困之地,方經大亂,百廢待興,你賈子鈺總督一省軍政,重兵在握,自可大刀闊斧百無忌。
兩江是國家財賦重地,如是將兩江得亂成一團,朝野群起而攻,縱是宮裡的聖上再是對你寵信殊異,也要估計兩江之亂的影響。
賈珩轉而看向杜季同,問道:“杜大人為淮揚巡撫,如今淮安糧價上漲,可有良策應對?”杜季同放下手中的茶盅,思忖了下,訴苦道:“永寧伯,漕運衙門是運糧的,也不是產糧的,如今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過,江左藩司若有米糧供應淮北、淮南,漕運衙門隨時都備有大批舟船,可保輸送通暢。”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杜大人可著漕糧衛準備好舟船,徐大人,江左藩司還能調撥出來多少米糧?”徐世魁回道:“現在藩庫還有十萬石,不過,蘇松常鎮等府府庫正在加緊供應米糧,前後能調撥三十萬石,還有一些缺口。”
“需要多久?”賈珩問道。
“永寧伯,可能還需半個月。”徐世魁遲疑了下,說道。
“半個月,讓這些人在淮安府和徐州再發半個月的國難財?”賈珩冷聲說道。
徐世魁一時面變幻,不好應著。
賈珩沉片刻,說道:“這些糧食先輸送給淮安府,徐州等地從河南藩府調撥十萬石先解燃眉之急,河南那邊兒雨汛已緩,等江淮秋糧豐收之後,再還給河南。”實在不行,還要從太倉運糧,沿運河以濟淮徐等地,在此之前,先將一些倒賣藩庫糧食的幾人抓一抓。
將幾人送走,賈珩單獨留下了杜季同,道:“杜大人,舟船也當準備好。”杜季同道:“永寧伯放心,漕運衙門最不缺的就是舟船,要多少有多少。”賈珩點了點頭,說道:“杜大人,本官不會在河道多待,淮安之事還要多多仰仗杜大人。”此刻,對付兩江官場,也需要給齊黨一胡蘿蔔吊著,而且經此一事,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齊黨不能徹底被拍死,不然朝局失衡,浙黨再難遏制,那時候就是明末的結局。
這是隨著地位上升以後,站在更高視野上對朝局的審視。回去他就向崇平帝建言,尋機拆分兩江,在安徽和江蘇分置巡撫,拆廟請菩薩,扶持楚黨,以使來對虜戰事不得掣肘。
杜季同聞言,心頭一跳,目光微動,說道:“永寧伯,下官不知永寧伯是什麼意思?”賈珩道:“沒什麼意思,杜大人,協調舟船、人手的事兒,還請持。”杜季同聞言,心思卻活泛起來,看著那張年輕的面容,只覺許是浙黨這些人讓這位永寧伯
受到壓力陡增,要和自己聯合?
如是永寧伯來保舉自己兼領河道總督,那或許……
待杜季同浮想聯翩地離開河道衙門,徐開近前,默然片刻,說道:“永寧伯,齊黨也並非治河良臣,先前河東一事,就有明驗。”賈珩看著外間朦朧的雨霧,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彼等皆為一丘之貉?只知爭權奪利,心頭全無社稷。”他現在的問題是勢單力孤,夾帶裡沒人。
在河務一事上,一個在開封府收復的關守方,這次治河之後,也只能因功提升到河東副河位置,已是格外超擢。
而身為總河的南河總督,不好還是在浙黨或者齊黨裡面挑,而南河總督與兩江總督的職能,一直以來都是有衝突的,那麼與其給浙黨,讓彼等沆瀣一氣,還不如讓齊黨上,這樣兩江總督的浙黨,肯定死死盯著南河衙門的河帑。
徐開頓了頓,嘆道:“成事者難壞事者易,永寧伯要與東虜一決高下,為我大漢謀北疆太平,也不宜節外生枝,也只能和杜季同之虛以委蛇。”賈珩笑了笑,看了一眼徐開,說道:“難得徐侍講這般推心置腹。”徐開面
微頓,道:“永寧伯心懷大志,相忍為國,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下官佩服。”
“可本官同樣快意恩仇,有仇必報,這些人雖暫不能動,那就先收點利息!”賈珩面微頓,說道:“劉積賢,將潘家還有紀家在淮安府的管事全部抓了,去揚州抓了潘家公子,倒賣官糧,人證物證俱全,本官要一體嚴參!”這麼多人他不好都動但他可以得住一兩個狠捶。
從南京府庫倒賣官糧的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的兒子以及家人,還有戶部侍郎錢樹文的妹夫,因為這幾人所得之糧,皆系賒欠至南京戶部的倉儲,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他要嚴參南京戶部尚書潘汝錫和戶部侍郎錢樹文,縱容子孫倒賣官糧,牟取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