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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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大計的彙總,也會在九月份出得結果,但地方大計也不能指望,往往由督撫、主官書寫考語,吏部、都察院核實,下方又是情牽面熱,一團和氣。
這種刷新吏治,沒有新鮮血的補充,未必起得了作用。
想來明年闈大比之年,開科取士,天子也要補充一波新鮮血
。
“先防汛吧。”賈珩壓下心頭的思緒,對著在場眾官說道。
及至稍晚時分,府衛又是來報,道:“都督,傳旨的天使已至開封府衙。”賈珩怔了下,放下手中的粥碗,在宋暄的驚異目光中,沉聲道:“回開封府城。”這是賈珩這半個多月第一次回開封府城,府城街道因天氣陰沉,還有雨絲不時落在青石板路上,在凹坑中聚成水痕,天昏昏沉沉,夏風吹動著道旁的楊柳,枝葉隨風擺動。
而街道上行人稀少,而街道兩旁,鱗次櫛比坐落的茶肆、酒樓,坐著歇腳飲酒的食客和商賈、士子、匠人。
這時,聽到大街上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眾人隔著支開的軒窗,見到大批飛魚服、繡刀的緹騎簇擁著一個蟒服少年打馬而來,皆是心頭一動。
“是永寧伯,永寧伯!”也不知誰發一聲喊,街道兩側茶肆中的食客紛紛離座起身,伸長了脖子看去,而一些百姓沿著道旁聚集,撐傘觀望,而兩邊兒街道客棧上的百姓,也推開了窗戶向下觀瞧。
就在這時,從巷口中出現一群百姓,撐著傘看向快馬而來的緹騎,這時,眾人簇擁著一個老者,站在路旁,以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地高聲喊道:“永寧伯行匆匆,可是河堤出了什麼事兒?”賈珩勒停馬韁,面
平靜,高聲道:“南北大堤俱安,老丈無須憂心!本官返回官署,只因朝廷有聖旨降下,還請老丈和諸位鄉親讓開路途。”這時,一個年輕人說道:“是傳旨的欽差到了府衙,我兄長就在府衙為書吏,說是
接天子傳旨。”在場百姓聞言,心思都安定下來。
“諸位放心,河堤險工已過去了一些,大家都安心吃飯,官軍都在河堤上守著。”賈珩高聲說道。
眾人紛紛興高采烈地議論著。
“有永寧伯坐鎮大堤,都回去吃飯呢,別耽擱了人家的公務。”這時,一個水桶的婦人端著簸箕,進入一處小巷,高聲說道。
聚集的百姓漸漸讓開一條路途,都向著穿街而過的京營行著注目禮,目光多是帶著崇敬和親近,口中也多是讚揚之聲。
隨著賈珩一同返回的翰林侍講學士徐開,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頭微嘆。
時人皆以緹騎為兇獠,避之唯恐不及,如今看到永寧伯所領緹騎,近前親切攀談,簡直為生平僅見。
“如永寧伯前所言,兵源於民,兵民一體,向使同舟共濟,或有軍民之情猶如魚水,縱有胡虜來犯,十萬百姓十萬兵,一寸山河一寸血。”徐開目光幽遠,心頭
慨著。
這段時與賈珩共事、
談,這位兩榜進士出身的翰林侍講學士,為賈珩才學談吐、治政主張所折,認為其有經天緯地之才,匡扶社稷之志,難得可貴的是,赤子之心未泯。
此刻開封府衙,開封府的差役站在大門外,持刀把守,錦衣府衛在前後兩門簇擁,守衛森嚴。
大明宮內相戴權手下的一個鄒姓內監,作為這次傳旨的中官,年歲三十出頭,此刻坐在官廳中等候多時,白淨無須的臉上滿是焦慮之,頻頻轉頭問著一旁相陪的開封府的一位通判。
“來了,制臺大人來了。”伴隨著外間書吏驚喜的聲音傳來,就見著遠處幾個飛魚服、繡刀的府衛,撐著一把把雨傘,簇擁著衣衫滿是泥汙的蟒服少年,進得官廳。
而這位內監不由抬眸看去,心頭一驚,幾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初意氣風發,丰神如玉的永寧伯怎麼這般狼狽?
“永寧伯,你這是?”那內監起得身來,震驚說道。
賈珩朝天使拱手一禮,朗聲道:“這位公公,在下剛從河堤上下來,滿身泥漿,以免於上不敬,此刻先去沐浴更衣,著人準備香案,再行接旨,公公可先喝茶。”那內監反應過來,打量著身後同樣飛魚服滿是汙跡的錦衣府衛,心緒莫名,連忙道:“那永寧伯去沐浴,咱家在此等候。”暗道,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是陛下身旁紅的發紫的人物,這般忠於王事,不辭辛勞。
嗯,等回去後,當向戴公公說說,背後說人好話,力度要強上一些。
事實上,賈珩在河南的種種舉動,也經過內衛探事的一些秘密渠道傳至神京,為崇平帝所知。
不多時,賈珩在後院沐浴更衣而畢,換上一身新的蟒服官袍,繫玉帶,面容清俊,目中神芒斂藏,接著來自神京的聖旨。
旨意並不複雜,著賈珩總督河道,兼領東河與南河,全權處置防汛、抗洪事宜。
賈珩接過聖旨,面一肅,問道:“這位公公,內閣的趙閣老不是還在泗州?”這幾天一直在河堤上抗洪,就沒有留意錦衣府傳來的神京消息,不過也隱隱猜出一些崇平帝的用意,以他權攝河督,查察貪瀆,肅清積弊。
不過這幾天京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具體細節,卻不為所知,這就是離中樞太遠的弊端,反應不夠及時。
內監壓低了聲音,說道:“永寧伯,咱家臨行前,戴公公代了,這次聖上得知泗州決堤,又驚又怒,在朝會上申斥了不少大臣,這才讓永寧伯臨危受命,總督河務,以圖渡過這次洪汛,內閣的趙閣老主要於後,督促民政,括備救災物資。”賈珩面
沉靜,衝那內監道了一聲謝,思忖著朝堂的動向。
天子這是齊浙兩黨都信不過了,只信他,只是這樣一來,又要與浙黨對上?
可,他好像也沒有什麼選擇。
賈珩沉片刻,說道:“那本官稍作安排,即刻前往徐州,與趙閣老會商防汛、救災大計,另外,南河總督高斌前
畏罪自殺,本官為錦衣都督,也該查察此案,探尋本末情由。”現在他已不是副河,而是兼領河道總督,也該去往徐州、淮安看看,如有洩洪之事,需得通盤籌劃。
鄒姓內監聞言,面變了變,分明在為南河總督高斌的畏罪自殺震驚莫名。
“這位公公,失陪,在下還要前往書房書寫奏疏。”說著,與隨行的宋暄使了個眼,讓其招待著傳旨的中官,然後請著聖旨,來到書房,開始書寫奏疏。
主要是高斌畏罪自殺一事。
而後出了書房,看向在一旁的錦衣親衛劉積賢,吩咐道:“速速點齊親衛晚上連夜前往徐州。”現在兼領南河與東河,也不能只顧開封府這邊兒,好在這幾天水位已有下降趨勢,不過走之前也需和晉陽與咸寧、元她們說一聲。
晉陽長公主府,閣樓中晉陽長公主坐在一方書案後,轉眸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窗外一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大片翠鬱的樹葉承接著雨珠,不時響起斷斷續續的滴答聲,可見天穹時不時沿著梧桐樹落下。
“今天的雨好像小了一些。”麗人丹微啟,看向一旁取了燈籠罩,拿著火摺子點著蠟燭的女官。
憐雪輕步近前,輕聲道:“殿下,是小了一些。晉陽長公主忽而輕輕嘆了一口氣。”憐雪安道:“殿下也別太擔心了,永寧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晉陽長公主螓首點了點,問道:“嬋月和咸寧她們幾個在屋裡忙什麼?”元
近前,端著一個盛好茶的茶盅,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說道:“殿下,她們幾個湊在一起,在小郡主房裡做著女紅呢。”晉陽長公主也輕笑了下,道:“她們幾個小丫頭湊在一起不貪玩了?竟知道做些女兒家的事兒,難得。”其實,哪怕是貪玩調皮的湘雲,也是針線活的好手,這是在忠靖侯史鼎家裡跟著幾個嬸子練出來的。
晉陽長公主坐在太師椅上,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隨口笑問道:“做的什麼?”暗道,不會做的都是他的衣裳吧,你做外裳,我做裡衣那種?
“這不夏天了,做幾個扇套什麼的。”元輕聲說著,轉臉眺望向窗外,烏珠
盼的美眸見著思念。
珩弟一走又是幾天。
就在這時,一個女官沿著樓梯上了二樓,道:“公主,永寧伯過來了。”晉陽長公主聞言,手中捏著茶盅晃了晃,濺出的水落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那張綺麗如霞的臉蛋兒上浮起喜,問道:“人呢?”難道洪汛結束了?
說話的工夫,賈珩已然隨著女官進得閣樓,看向晉陽長公主、元等人。
“珩弟。”元起得身來,定定地看著那面容蒼白的少年,定睛一看,只覺心神微震,鼻頭一酸,那張瑩潤豐美的玉顏見著蒼白。
珩弟他這些天清減了。
晉陽長公主同樣看向賈珩,怔立片刻,丹微啟,聲音不知為何已有幾分顫抖,問道:“回來了?”賈珩落座下來,接過憐雪遞送而來的茶盅,
著一道溫婉,一道幽麗的目光,清聲道:“朝廷剛剛來的旨意,著我總督河道衙門,等晚一些就要領人沿河堤前往徐州,與內閣的趙閣老商議防汛、抗洪一事,提前回來和你們說一聲,等吃罷飯,就要啟程。”這幾天駐節河堤之上,食宿在堤,一次都沒有回來開封府城,黃河是沒有決堤,也不知道晉陽河元
思念決堤了沒有,抑或是滲堤?
嗯?元怎麼回事兒,眼裡霧氣溼潤的?
元柔聲道:“珩弟現在開封,這又要去徐州?”
“前南河總督高斌因泗州被淹而畏罪自殺,留了一個爛攤子,我得去看看,如果決了堤,泗州之事重現,朝廷的子就難過了。”賈珩放下茶盅,嘆了一口氣道。
元聞言忽而想起什麼,憂心忡忡道:“如是再有決堤,朝廷那邊兒………”說著,頓住不言,看向一旁的晉陽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