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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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中秋節前夕,他至大安寺遊玩,當初碰到了,後來多番打聽,才知原是來進香還願的秦氏姐弟,其父是工部營膳司郎中,正五品。

“下官……”秦業面上神就有些躊躇之,道:“不瞞賈大人,小女已訂了親事,如何一女還能許兩家?”賈珍皺了皺眉,面微變,急聲道:“訂了親事?不知是哪家的年輕公子?”秦業沉了下,有心不告知以實情,但對著賈珍的審視目光,道:“說來,還是賈族中人。”

“哦?”賈珍面微頓,目光一亮,詫異道:“哪一房的公子,我為何不知?”賈珍為賈家族長,他卻是不知兩府之中,有著什麼適齡男子娶親,寶玉還小,賈璉年前才娶的親,如是尋常族人定好親事……

賈珍目光閃了閃,心下一鬆,如果是賈家在京族人訂好的親事,他身為族長,左右使些銀子,威利誘一番就是,料那人也不敢違逆他的意思。

秦業頓了下,遲疑道:“是后街柳條兒衚衕的賈四家,小名珩哥兒,在出生不久時,就定下的娃娃親,已換過婚書。”說到最後,秦業心頭就是一嘆,當年他還只是工部一小吏,因受得賈四兒夫的恩惠,就定了一門娃娃親。

但時過境遷,原本門當戶對的親事,此刻多少有些……可讓他開口悔婚,也決然做不出這等沒臉的事來。

賈珍擰了擰眉,問著一旁的賴升,道:“后街的賈四兒?可是那個十年前,因酒後跌入塘子裡淹死的賈四兒?”

“老爺好記,這賈四兒當初包了莊子上一塊兒魚塘。”賴升笑著說道:“這賈四兒,說來,也算是我們東府裡的一支了,當初橫死,老爺還讓公府中支了銀子呢,這位珩大爺平和蓉哥兒也常在一起廝混呢。”賈珍放下酒盅,縷了縷一撮小鬍子,笑道:“既是如此,倒也不是外人,讓人給他五十兩銀子,再在外面鋪子中,留個差事,讓他退了這門婚事就是。”賴升笑呵呵道:“老爺慈悲,這位珩大爺的母親,年前也病故了,家裡子過的也緊巴巴的,若老爺給他個差事,不定多高興呢。”賈珍笑了笑,擺了擺手,道:“終究是我賈族晚輩,我為賈家族長,照應也是應有之義,是吧,秦老大人。”說著,將一雙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秦業,給予適當的壓迫。

“這……”秦業沉了下,一時沉不語。

賈珍倒也不願迫過甚,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酒盅,抿了一口,試探問道:“既是這樣,這門親事?”秦業心頭犯難,正訥訥不知何以對之時,忽地,就聽到樓梯處傳來聲音,“老爺,家裡來了親戚,吳嬤嬤讓您回去呢。”秦業聞言,心下一鬆,抬眸看向賈珍,拱手道:“賈大人,下官家中還有事,至於親事,容下官回去思量思量如何?”賈珍面就有不虞之,但也不好強留,笑了笑,道:“那我靜候秦老大人的佳音,老大人慢走。”待秦業隨著僕人下了陶然居,賈珍臉上的笑意才漸漸斂去,掌中摺扇“刷”地在掌中展開,輕輕在掌中拍打著扇子,面陰晴不定,目中若有所思。

“老爺,要不要現在派人去賈四兒家?”賴升上前,小聲問道。

賈珍頓了扇子,笑了笑道:“先不忙,讓人喚蓉哥兒來。”他身為寧國長房,賈族族長,這些事情還是要注意一些風評,儘量辦得滴水不漏一些,料那賈珩也不敢違逆於他。

秦業出了陶然居,邊向家走,路上就問著僕人,道:“哪個親戚來了?”僕人道:“老爺,是寧榮街柳條衚衕的賈珩。”秦業面一變,心道,怎麼會這般巧。

“有沒有說什麼事兒?”秦業問道。

僕人道:“也沒說什麼,只是說過來拜訪老爺。”秦業面上現出一抹苦澀,拜訪?那少年已近十五歲,多半是來求親完婚的,這可如何是好?

神京城中,賈家一門兩國公,家勢鼎盛,於朝中更是樹大深,別看剛剛那賈珍說的客氣,若是拂了其面子,禍福難料啊。

但,他若是棄賈族寒門而將小女許配給寧國府,這嫌貧愛富的名聲,一旦傳揚出去……

秦業此刻心頭湧起一股苦澀,想了想,覺得還是回去見過那賈珩再說,先看看來意,就這般行了兩刻鐘,返回家中。

花廳之中,賈珩正與吳嬤嬤隨意閒聊著,茶都吃了二盞,見始終不得秦業回返,雖心頭疑惑,但面不顯。

方才,他已見過秦可卿,當真是明媚動人,麗天成,紅顏禍水,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女子。

“老爺回來了。”就在這時,廊簷下的僕人喊道。

賈珩徇聲而望,見一頭髮灰白,身穿常衫的老者,四平八穩步入花廳,連忙起身,拱手一禮道:“賈珩見過世伯。”

“是賢侄啊。”秦業打量了一眼賈珩,說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賈珩,見其一身士子青衫,眉宇英氣人,心頭也暗暗道了一聲。

原本以為是出身賈家旁枝,出身寒微,會有自卑自賤之,不意竟是一表人才,此事愈發難辦了。

二人再次落座,有丫鬟換了一壺新茶,秦業與對面少年寒暄幾句,與之談,見其對答如,神態從容。

賈珩就拿出婚書,道:“不瞞世伯,家慈在時,唯一之念就是看小侄成家立業,而今小侄正當適齡,特來求訪世伯,已完婚事。”秦業沉了下,覺得還是不讓寧國府提親一事道明才好,如果賈家有法使賈珩退婚,他或許也……

相比寧國府的正牌公子,旁支無疑是多有不及的。

這也是人之常情。

秦業道:“賢侄,當年定婚之事,自當踐行,只是小女時常說要在家中再陪老夫二年,賢侄不若先將這婚書收好,再緩二年如何?”賈珩笑了笑,道:“秦世伯,此事可有為難之處?”方才進門之時,見這位秦世伯眉眼間藏有一抹憂愁之,尤其在看到自己時,那憂愁之更盛三分。

前世他在西南邊防稽查,面對形形的入境者,早已學了一套察顏觀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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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千古艱難唯一死秦府秦業著賈珩的目光注視,長嘆了一口氣,道:“賢侄有所不知……”秦業終究不是那等依仗權勢就翻臉無情的無恥之徒,就將剛剛見過賈珍的經過說來,當然如果賈珩知難而退,他也正好問心無愧。

秦業如此的心思,正是處在這般一種左右搖擺的複雜情景上。

賈珩沉半晌,自是察覺到秦業心頭的糾結和矛盾,就問道:“秦世伯,我和令嬡婚書已定,秦世伯難道要悔婚不成?”秦業面苦笑,道:“老夫自是不會悔婚,只是此事畢竟牽涉到貴府族長,賢侄回去之後,難保不會再起波折啊。”賈珩道:“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寧國府雖勢大,但說破天去,也逃不過一個理字,況我也是賈族中人。”但事實上,賈珍百分之百要胡來。

紅樓夢原著多次提到賈府幹涉,從王熙鳳權鐵檻寺,借長安節度之手,參與長安府尊和長安守備親事之爭,再到賈璉偷取尤二姨,鳳姐對苦主張華的迫害,可以說,賈府這種事情乾的不是一件兩件。

當然,他好在還姓賈,若事情鬧大,他或可以尋賈母這位兩府裡輩分最高的老太太評理。

但能不能見到賈母,又在兩可之間。

所以,此事需要提前防備。

他向來謀而後動。

若還未見秦可卿也就罷了,方才既已見得秦可卿,這要是一步退卻,他豈不是成了被牛頭人的苦主?

既存此念,賈珩目中現出堅定,沉聲道:“秦世伯放心,寧國府那邊,我會想辦法周旋,世伯,我和令嬡的婚事,還請儘快議定下婚期,否則,賈府說不得還會再使手段。”如是娶秦可卿,賈珍再想從中作梗,就要難上許多了。

秦業遲疑道:“賢侄,這太過倉促了吧。”賈珩沉了下,正要勸說秦業,忽聽得一聲柔媚、酥軟的聲音,“爹爹……”簾子之後,倩影微動,現出一女來。

秦可卿在簾後聽了半晌,聞聽寧國府族長將代子提親,就是臉一變,“你,如何出來了?”秦業臉微變,這時代雖男女大防雖未如,但一未出閣女子,見於外男,還是有著幾分不太妥當。

但秦業家終究是小門小戶,倒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爹爹,方才之事,女兒已聽了大半,既婚約早定,豈可輕易失信於人,縱有不妥之處,也是女兒之命了。”秦可卿看向秦業,清聲說道。

見這一幕,賈珩也不由面動容,他確是沒想到,秦可卿竟能說出這番言語來。

也是,既能懸樑於天香樓,若無一分烈氣,似乎也說不過去。

要知道,千古艱難唯一死,縱然是死,其實也是需要一定勇氣的。

見秦可卿出來勸說,秦業蒼老面容上現出無奈,終究長嘆了一口氣。

這位在工部蹉跎半輩子,情本就綿軟,否則也不會如此左右搖擺,若是拒絕賈珍,在陶然居就可開口言辭拒絕,賈珍還能強不成?

若要悔婚,就可直接作惡人,打發了賈珩。

但前者畏懼賈珍權勢,後者又不想做惡人,同時擔心賈珩來鬧,於是兩相為難,躑躅猶疑。

秦可卿顯然是知道自家父親子的。

秦業面變幻了下,說道:“罷了,罷了,婚約既定,豈可失信於人?寶珠,將姑娘帶回去,這就見外男,成什麼樣子。”寶珠從一旁走過來,拉了下秦可卿的衣袖,小聲道:“姑娘,先回去罷。”秦可卿也反應過來,就羞紅了面頰,方才也不知為何,心頭一急,就走將出來,但此刻才知方才是多麼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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