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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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子,馬、程、鮑、黃,四大總商都牽涉到,豈不是揚州八大鹽商一半都在其中?
劉盛藻終究是三品官,目光冷閃,問出三位鹽商想問又不敢問的問題,道:“程家、鮑家、黃家三家竟都勾結了?”
“劉運使,本官可沒有這麼說過。”賈珩勐然緊緊盯著劉盛藻,虎狼一般的目光幾讓後者嚇了一跳,道:“據馬澤盛方面招供,程家接應著馬澤盛,幫助劫獄,係為共犯!此事證據確鑿,已有相關案犯口供為證,至於鮑黃兩人,為何身在程家,只怕要詢問兩人了。”齊昆看了一眼劉盛藻,問道:“賈大人,方才劉大人還問,對相關人犯追緝,由江北大營兵馬搜尋即可,為何是河南都司方面的兵馬前來揚州?”賈珩看向劉盛藻,目光審視,說道:“劉運使問的?”劉盛藻面不自然,問道:“江北大營就有兵馬,不知賈大人為何從河南方面調撥兵馬,如此大費周章,捨近求遠,下官心有疑惑。”賈珩面
冷了下來,呵斥道:“此為軍機樞務,閣部尚可質詢一二,你一小小鹽運使,區區三品,也敢胡亂打聽?”劉盛藻聞言,臉
霍然大變,心頭漸漸湧起一股屈辱,在那目光
視之下,拱手道:“下官……下官冒昧。”而揚州知府袁繼衝,以及幾位鹽商見得此幕,對視一眼,心頭惶懼難言。
或者說賈珩先前的好言好語,幾乎讓這些鹽商和劉盛藻忘記,這不僅僅是一位掌兵武勳,還是一位軍機輔臣,出入廟堂,輔左君王的重臣。
什麼檔次?也敢向我詢問軍機樞務?
而劉盛藻被當作下屬訓斥,幾是顏面掃地。
陳瀟瞥一眼那疾言厲的少年,嗯,這人深諳狐假虎威之道,實難與那個抱著楚王妃顛簸上下的少年聯想一起。
陳瀟目光幽凝幾分,只覺一股惱火襲來。
卻是想起先前一些不當人子之事,這幾天她每每想起,都要漱許多次口。
賈珩轉而看向齊昆,算是對齊昆解釋說道:“自本官駐節揚州以來,虜寇先後潛入揚州城,興風作,驚擾黎庶,而江北大營相關將校兵卒不能及早查察,提前防備,而致揚州城中人心惶惶,是故,我早就有整飭營務之意,今從河南都司調撥平亂之騎軍,重整江北武備,構築江防,恰巧碰到馬家竟膽大包天,妄圖劫持大獄!”這是與齊昆解釋,也是稍釋鹽商之疑,不要慌,這是技術
調整。
此言一出,在場鹽商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劉盛藻心頭都打了一個突兒,隱隱聽出一股不懷好意來。
調撥河南兵馬,難道真是為了這些,沒有旁意?
“至於劫獄、勾結東虜一事,等兵將搜捕到程家一應欽犯,仔細鞠問,自能水落石出。”賈珩沉聲說著,看向江、黃、蕭三位鹽商,將三張蒼白臉收入眼底,道:“說來,這馬顯俊父子截殺我錦衣探事不是這一回,去歲,京中選派探事前往江南緝辦要務,途徑揚州,馬顯俊父子就行截殺之舉,似彼等喪心病狂的悖逆之徒,本官豈能容之!”
“永寧伯說的是。”江桐、黃善、蕭宏生連忙說著,心頭已是蒙上厚厚一層陰霾。
林如海打了個圓場,道:“此處非講話之所,都進官廳敘話罷。”賈珩點了點頭,伸手相邀說道:“齊閣老、林大人,請。”一句話,好似將在場一眾商賈、吏員喚醒,凝眸看向那在錦衣府衛扈從之下,與齊昆、林如海進入官廳的蟒服少年,心頭不覺又驚又懼,已經不知說什麼才好。
賈珩來到官廳之中,隨著齊昆以及林如海落座下來。
齊昆沉片刻,問道:“昨晚,馬家怎麼與程家勾結在一起?”賈珩道:“馬顯俊從水路先後潛入城中,在程家所在的莊園藏匿,這是以為本官不在揚州,趁機打算劫走馬顯俊,可謂異想天開,痴心妄想!”齊昆沉
片刻,問出一個眾人都關心的問題,道:“如今揚州騎軍四出,人心不安,不知何時可恢復如常?”
“齊大人放心,待搜捕到程培禮,即可撤下軍兵,不會影響揚州百姓常生活。”賈珩說著,看向一旁的揚州知府袁繼衝,說道:“袁大人,近來揚州城中,兵馬調動頻頻,揚州官府要做好引領之事,不能出什麼亂子。”袁繼衝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拱手說道:“永寧伯放心,下官已派了三班衙役,接待大軍搜捕,保證揚州地面不出亂子。”賈珩轉而看向齊昆,說道:“此次案子,足見江北防務空虛,而如馬、程兩家鹽業總商,竟與東虜走私,陰蓄甲兵,劫持大獄,江北大營亟需整頓。”齊昆點了點頭,道:“江北之兵承平
久,又在揚州這等繁華之地,受得靡靡風氣影響,軍紀渙散,由來已久。”賈珩轉而看向幾位鹽商,道:“諸位放心,本官在揚州期間,定會江北大營,不負當初幾位捐輸軍餉義舉。”江桐、黃
善、蕭宏生聞言,只能陪笑稱是,心道,捐輸兵餉給你的,兩家已經被你抓捕起來。
齊昆反而詫異問道:“捐輸軍餉,不知又是怎麼一回事兒?”賈珩也不隱瞞,或者說原就想趁此提出此事,說道:“汪老爺聽聞本官督軍江北,江北大營缺兵少餉,與幾家鹽業總商康慨解囊,捐輸了三十萬兩充作軍資。”齊昆聞言,心頭湧起一股古怪,這銀子收的這般利索,反手就剿滅了兩家鹽商。
就在鹽院衙門敘話之時,卻見從外間進來一個錦衣小校,進入官廳,抱拳稟告說道:“都督,程培禮等人抓住了。”此言一出,官廳中宛如砸入一塊兒巨石,掀起萬丈波瀾。
江桐目光凝了凝,暗道,老程,這就抓住了?
賈珩問道:“鮑祖輝、黃誠二人呢?”
“已經救將回來,現在錦衣府百戶所。”錦衣校尉回道。
賈珩看向面各異的眾人,道:“諸位繼續討論鹽務,本官還要有事在身,恕不相陪。”他來此就是給這些鹽商演一齣戲施加心理壓力,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人主動來投,藉機撬開運庫虧空一案的內情。
齊昆與林如海起身相送著賈珩離去,匆匆而來,匆匆而走,只是揚州鹽院衙門之中,一眾鹽商以及劉盛藻本人,都是心存凜然。
賈珩這邊兒在一眾錦衣緹騎的扈從下,出了揚州鹽院衙門,翻身上馬,向著揚州百戶所行去。
揚州百戶所賈珩返回官廳,劉積賢與瞿光已經等候在官廳中,見得賈珩前來,起身去。
“都督,程培禮父子在運河與江口抓獲,鮑祖輝和黃誠兩人也被救了下來,現在經歷房接受詢問。”劉積賢敘說道。
程培禮完全沒有想到,這次抓捕的是河南都司的官軍,在錦衣緹騎的引領下,一邊乘著舟船,一邊沿著水路沿岸追緝。
賈珩道:“押起來嚴加拷問,詢問究竟是那些將校給他們行的方便,深挖出來,該抓捕的即刻抓捕。”劉積賢應了一聲。
理刑百戶商銘近前,拱手說道:“都督,昨晚江北大營的胡貴已經招供,收了程家的十萬兩白銀,黃弦等人收了十五萬兩,把守運河的一位遊擊將軍收了五萬兩,換取江北大營兵將行著方便。”因為這不僅是買路錢,還是買命錢,程家與馬家可以說出了血本。
賈珩道:“將相關口供彙總,稍後押著幾人前往江北大營,本官要行軍法!”說著,看向靜靜等候的瞿光,沉聲道:“瞿將軍,派人收回搜捕的軍兵,等會兒隨本官前往江北大營。”現在程家人犯盡已抓捕,兵馬都可以調撥回去,可前往江北大營整頓兵馬,對先前摸排的結果進行處置,這次積攢在一起處置。
瞿光拱手應是。
江北大營,近午時分,江北大營已為大批河南都司的騎軍接管內外防務,進駐一些空虛無人的營房。
這是一座可容納三萬人的營區,但因為兵額不足近萬,恰恰留足了河南方面軍馬進駐的空間,甚至都不用安營紮寨。
此刻,在賈珩的軍令之下,除水裕外,四衛指揮使、指揮同知、僉事,遊擊將軍等大批將校齊聚中軍營房。
只是,這些昔在揚州青樓畫舫一擲千金、前呼後擁的軍將,此刻恍若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不拉幾。
隨著時間過去,節度判官黃弦、行軍司馬周弼等人的“失聯”,以及大批河南都司騎軍在江北大營進駐,讓這些大腹便便的軍將,都意識到了一股山雨來的味道。
五間瓦房連同兩間抱廈組成的中軍營房中,左衛指揮同知吳明看向一眾同僚,問道:“諸位兄弟,外面都是河南都司的兵馬,這位永寧伯是要做什麼?”
“老吳,這還用問?從河南調兵遣將,擺明了不信我們。”右衛指揮使石文仲冷笑一聲,目中現出凝重。
其他十來位將校臉也見著凝重,心頭多是蒙上一層陰影,不由想起前
的摸排軍中空額,點查兵籍簿冊之事。
原本以為那位永寧伯去了金陵索討兵餉、軍械,準備招募新兵,舊賬一概不算,看著架勢,似乎仍有反覆?
就在這時,外間的軍士傳來喚聲:“大帥到!”正在竊竊而議的諸將,心頭一凜,齊刷刷向著營房之外望去。
只見從種植梧桐行道樹,青條石鋪就的營區道路上,來了一批錦衣,此外還有身披甲胃的都司官軍,大隊而來,讓諸將心安稍許的是,水裕赫然也在賈珩身側。
賈珩在前呼後擁中,進入中軍營房之,在帥案之後的太師椅子上居中而坐,右首是穿著飛魚服的陳瀟,按刀扈從,裡裡外外,著飛魚服、繡刀的錦衣校尉警戒左右。
“末將見過大帥。”稀稀落落的聲音在中軍營房中響起。
賈珩面澹漠,聲音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諸將起來吧。”隨著道謝之聲響起,眾將紛紛起身,靜默而立,偌大的營房一片安靜,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