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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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從外間屏風中,在一眾嬤嬤的攙扶中徐徐走來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嫗,拄著龍頭柺杖,眼角帶著皺紋的面龐上見著嚴肅之,只是走路都有幾分不穩,剛剛說完,就是咳嗽了幾聲。
此外,身旁還跟著甄應嘉的夫人甘氏,甄韶的夫人孫氏,此外還有甄韶以及甄鑄的女兒,甄蘭以及甄溪。
兩個丫頭年近及笄之齡,韶顏稚齒,都是著荷花素長裙,梳著空氣劉海兒的丫髻,只是裙裳袖口、領口之上是紅牡丹刺繡,一個則是白牡丹淡刺繡。
姐姐甄蘭豔麗嫵媚,桃腮紅,好似紅牡丹,妹妹甄溪溫婉清麗,肌膚如雪,好似白牡丹,五官容貌乍一看,頗有幾分相似。
其實有些像是甄晴和甄雪的青版,但天真嬌憨,俏皮可愛之處,頗有許多不同。
“母親。”甄應嘉連忙從太師椅上起身,向前攙扶,問道:“母親身子骨不舒服,怎麼不去歇著?”甄老太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聽你們幾個議事,你們擔心老身傷神,只好過來聽聽我甄家生死存亡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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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賈珩:這個磨盤,究竟是誰和誰親?
金陵體仁院總裁,甄家隨著甄老太太進入書房,甄應嘉以及甄家幾個兄弟紛紛起身相,讓給甄老太君,這位滿頭銀髮的老婆婆坐在一方軟墊上,看向甄氏三兄弟,中氣略有幾許不足。
“我瞧著我如是走了,這一大家子都要被人送到詔獄裡。”甄老太君冷笑一聲,撇向自家小兒子甄鑄道。
此言一出,甄應嘉臉倏變,忙道:“母親,何至於此?”甄晴與甄雪近前,來到甄老太君身旁落座,端茶倒水。
“為娘老了,不定什麼時候一覺睡過去,再也見不著第二天的太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們幾個兄弟,現在咱們家是不比以往了,還是這般狂妄下去,怎麼能長久得了?”甄老太君擔憂地看向甄應嘉以及甄韶,慨說道。
甄應嘉一時默然,說道:“母親的意思是?”
“就按晴丫頭說的,他們兩兄弟幫著那個永寧伯整飭江南大營,你在江南這邊兒幫他籌措糧餉,全力配合他,如他成了事,宮裡的聖上那邊兒,對咱們家的看法也能改觀一些。”甄老太君低聲道。
幾座織造局的事兒,她是有心無力,但別的事兒,甄家能做的還是要積極做著。
“母親,我說要不再行看看,如果那賈珩在北邊兒戰事失利,什麼整飭江南江北就成了空話,現在我們如是和他走的太近,萬一鬧出亂子,他抬腳回京去了,我們留在金陵,自絕於江南官場、勳貴,這以後在金陵也不好立足。”甄鑄出言反對道。
甄老太君斥道:“你懂的什麼?”似是動作太大,咳嗽不止,可是嚇壞了甄應嘉以及甄韶,連忙甄應嘉也回頭呵斥了一聲:“四弟,母親跟前,不得再行妄言。”甄韶幾是眉頭緊皺,怒目而視,面上煞氣隱隱。
被甄韶兇戾的目光瞥視而來,甄鑄面悻悻,道:“母親,我知錯了。”如果說對大哥甄應嘉敬多於畏,那麼對二哥甄韶是真心存畏懼,因為武將出身的甄韶,從小沒少揍著
情頑劣的甄鑄。
甄老太君道:“真要是出了變故,那時候局勢只怕會更為嚴峻,別忘了當初隆治二十七年,還有之後那些腥風血雨,如是勝了,宮裡高興,你們又立了功勞,我甄家才有一線生機。”如果對虜大敗,崇平帝權威肯定受損,為了維護皇權,對內手段更為傾向酷烈。
所謂在外受了氣,回來多半是要打孩子。
正如田豐所言,勝猶可喜,還能赦免,如是大敗,那就是………看誰都不順眼。
甄韶皺眉道:“母親,江南大營兵將牽涉方方面面,他一個新晉勳貴,只怕想要推行此事,還有不少波折。”甄老太君道:“那才顯得我甄家助力可貴,其實,攏共也就兵部、安南侯、兩江總督衙門幾家,他們是文武都有,不願放棄朝廷每年撥付白花花的銀子。”南京兵部發下的軍餉,一大半都被兵部以及軍將瓜分,因為南國並無戰事,兵不滿額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就依母親之意,先看看情況,如是他有那個能為,我等順水推舟,如是他打不開局面,我等也不好妄自出頭了。”甄應嘉想了想,沉聲說道。
甄老太君道:“不能那般想,儘量是幫著他讓他能辦成差事,只有辦成,宮裡才知道我們家的功勞,當然如是他能為不濟,實在辦不成差事,那也沒什麼好說的。”甄應嘉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下來。
甄老太君說完,將目光投向楚王妃甄晴,問道:“晴丫頭,這人對楚王是什麼個想法?”
“對王爺還不就是那樣,除卻逢年過節,平時沒什麼來往,當初王爺因為元的事兒,還鬧了一些齟齬,老祖宗先前應該看過我寫的信。”甄晴提到此事,也不深談,道:“不過,這賈珩與其他藩王,除了魏王在五城兵馬司,還幫著魏王的四舅謀了差事,不過都是因著公事,這次對咱們家這麼說,正是因為公事。”正是因為甄晴看到賈珩為宋暄在河南之時謀劃差事,這才動了心思,既然楚王不能搭上線,那就曲線救國。
甄晴又道:“這人算是父皇一手提拔起來的,人家現在炙手可熱,內為軍機,外為大將,現在也沒有必要向誰示好。”也不知為何,在講述賈珩之時,麗人心底忽而生出一股與有榮焉之,哼,她甄晴縱然是尋情夫,那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少年俊彥。
甄老太君點了點頭,道:“聽見沒有?人家也未必稀得用著咱們甄家。”許是因為動,甄老太君
氣又有幾分困難,頓時再次引來甄家眾人的擔憂目光。
甘氏連忙伸手撫著甄老太君的後背,道:“老太太。”甄應嘉嘆了一口氣,心頭五味雜陳。
太上皇終究是老了,母親身子骨也越來越差,情況看著是不太樂觀。
甄老太君身旁的甄蘭,靜靜聽著幾人所言,秀眉之下的晶然明眸閃了閃,看了一眼自家雍容華豔的大姐,瓊鼻之下,兩瓣一如芙蓉花蕊的紅,輕輕抿了抿。
這永寧伯究竟是什麼樣人?竟讓大姐還有老祖宗如此推崇?
另外一側的甄溪,沒有那般多想法,不過仍是看了一眼雲髻粉鬟的甄晴以及端嫻淑寧的甄雪。
可以說,對甄家而言,甄晴與甄雪兩個風光體面的王妃,是女眷仰望、羨慕的對象。
就在幾人議論之時,忽而門外傳來一道聲音,“老爺,永寧伯遞了拜帖,前來拜訪老爺。”甄應嘉聞言,儒雅面容上不由見著驚訝之,與自家二弟甄韶以及四弟甄鑄
換著眼
,這就來了?
甄晴捏著手帕的玉手輕輕一頓,轉而看向自家妹妹,心道,那混蛋來的快。
“母親,我去見見這永寧伯。”甄應嘉連忙起身說道。
甄晴也盈盈起身,嫣然一笑道:“老太太,我也去看看。”
“你們父女去,我等會兒回福萱堂,你領著他過來,老身也親自見見。”甄家老太君低聲道。
說著,在甄家幾位夫人還有姑娘的攙扶下,返回福萱堂。
花廳之中,賈珩在僕人的引領下落座下來,品著香茗,身後一身飛魚服的裝扮的陳瀟,按著繡刀,與錦衣親衛李述隨侍左右。
陳瀟自然知道甄家,只是當年集也不多,不過仍擔心等會兒被甄家老太君認出來,臉上稍稍易容了一些。
賈珩放下茶盅,目光抬起,不動聲地打量著甄家花廳的一應擺設。
僅僅從傢俱陳設就能看出,數十年富貴榮華的家族底蘊隨處可見,桌椅是上好的紫檀木和黃花梨,而花瓶以及各種物件都沁潤著富貴動的歲月痕跡,至於畫軸更是出自名家手筆。
正如妙玉所常用的那一套傢俱擺設,有些甚至是御用進貢之物,重金難尋。
忽而伴隨著珠簾聲“嘩啦啦“響動聲傳來,甄應嘉與楚王妃甄晴父女二人,從後堂進入廳中。
賈珩打量向來人,目光從盛裝華裙,容絕豔的甄晴臉上挪開,落在甄應嘉身上,拱手道:“甄世伯。”之前,想了幾次稱呼,最終還是以甄賈兩家老親的身份拜訪比較合適,這時候,甄家與賈家可以說
情匪淺。
在金陵,逢著生意,兩家互相拆借銀子,等到甄家抄家之時,還送銀子讓賈家代為隱匿。
甄應嘉連忙笑著去,溫聲說道:“賢侄無需多禮,千盼萬盼,總算是將賢侄盼來了。”這會兒,甄應嘉也是細細打量著對面的蟒服少年,身形
拔,面容朗逸。
一襲黑紅團紋、白襯的蟒服,肩剪裁得體,更顯淵渟嶽峙,此刻起得身來,濃重眉宇之下,一如點漆的眸子沉靜如淵,氣度沉凝,顧盼自雄。
而身後兩個錦衣將校,相貌一俊朗,一兇悍,扈從左右,愈見凜然威勢。
這是甄應嘉第一次見著這位近半年以來,在大漢官場民間都已聲名顯赫的少年權貴。
所謂眼睛是心靈之窗,見過兩江官場上自總督、巡撫、藩臬諸司官員,下自書吏幕僚的甄應嘉,可謂閱人無數,自有一套識人之術。
一下子對上那堅定、沉靜的目光,心頭都生出幾分凝重之意。
盛名之下無虛士,軍國樞密,不可小覷。
楚王妃甄晴抬起盈盈如水美眸,看向那少年,麗人嫵媚目光柔波點點,僅僅瞟來一眼,也不敢太拉絲,塗著胭脂的玫瑰瓣微啟,寒暄道:“珩兄弟。”賈珩點了點頭,問道:“王妃安好,怎麼不見北靜王妃和歆歆?”因為,先前從揚州乘船至金陵,兩方船隻同行,加上賈珩認了水歆為乾女兒,這番親切
絡的話,落在甄應嘉眼中並無相疑。
甄晴輕笑道:“她們娘兩個在老太太那邊兒,珩兄弟一會兒就能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