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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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過不了的事,你又不是一個人,再難過都會有人陪你一起扛。”葉國維嘴角牽動了一下,但沒接話,他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很多事在他腦海裡模模糊糊的,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喂,你知道嗎?”⻩耀平話鋒一轉,試著緩和太過灰⾊的氣氛。

“前幾個禮拜我去藍橋街附近談事情,你還記不記得呂山咖啡館?我那天想說去那坐坐,誰知道一到那,才發現咖啡館倒了,現在是一間很時髦的髮廊。”

“真的?我好久沒去了。”葉國維說著,往事也一一浮上心頭。

“我記得你以前很愛到那裡逛。”曾經,他們每個週末總會到藍橋街消磨時光,照⻩耀平的說法,那裡常有時髦又標緻的美女出沒,他總說那裡是消磨午後時光的最好去處。

“我也記得,你還在那還把到a女中的校花,叫…楊啟妮是不是?前幾年我聽說她到國外念mba,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是嗎?”聽⻩耀平這麼一說,倒也勾起他一些早已忘了的記憶,楊啟妮--他依稀記得這個名字,但卻無法將名字和人的輪廓連起來。

“葉國維,有些事--”⻩耀平囁嚅道:“我是說,你…”他忖度著該如何啟齒。

“別說我了,”葉國維截斷他的話“說說你吧,怎麼樣?你和你太太還好嗎?”⻩耀平輕嘆一口氣說:“我們很好,紹慈‮孕懷‬了。”

“真的,男孩還是女孩?”

“還退不知道。”

“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還早呢,現在才兩個月,明年初吧。”

“恭喜你,寶寶出生,我一定會包一份大紅包給他。”葉國維笑笑地說。

話說多了,他到有些累,⾝子往後靠向沙發椅背。溫暖的陽光灑在他⾝上,窗外的藍天、流動的白雲,這樣美的景緻,哪裡都有,只是有人離開了,到很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

一個禮拜後,葉國維重新回到醫院上班,他父⺟不提,他乾脆也不說,把將近一個月裡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拋諸腦後,彷佛從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把頭埋進沙裡的鴕鳥,最大的悲哀,不是看不清楚事實,而是改變不了事實。

一個月後的某天晚上,正當葉國維下班要離開醫院時,有人敲了他的門,走進來的是一位扎著馬尾的男人,他覺得有點面,但想下起來是誰。

先開口的是那個陌生男子。

“你好,葉先生,我們見過面的,我是藍彥的經紀人,d‮va‬id。”葉國維朝他點點頭,心裡某個部分也跟著翻騰起來,他試圖阻止它們向他襲來,但卻是徒勞無功,因為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緊接著說話了“其實我應該早點來看你,但有很多事必須處理,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過來--”經紀人頓了一下,口氣黯然地接著說:“藍彥下葬了。”一聽到這句話,原本戰戰兢兢定在一片薄冰上的他,猛然砰的一聲,跌進冰河最深處,他⾝子一顫,似已站不住腳,他伸手撐了一下桌緣,然後這一個月裡發生的所有事,突然像倒帶的錄影機開始在他腦中播放。

他回到醫院上班,他在家靜養,他住院,他沉睡,再之前呢?

是了,他記起來了,在他沉睡前的最後一通電話--藍彥沒救回來,沒救回來,沒救回來…

原來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在做的事,不過是繞著這個悲哀的事實打轉。

“葉先生,這一個月來,我一直試著聯絡你,因為你是藍彥唯一的親人,這件事本該由你來做主,但我聯絡不上你,所以我自作主張,讓她留在那,希望你能瞭解。事實上,她在歐洲有許多車,她一點都不會寂寞的。”經紀人說。

葉國維茫然的看著他。

“這是墓園的地址。”經紀人遞了一張紙給他,紙上有一連串用義大利文寫成的地名。葉國維握著那張紙,手抖得很厲害,腦中一片空白,再也忍不住暈眩,跌坐在桌上。

接著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像種默哀似的,藍彥的經紀人試著開口,想打破這種令人窒息的哀傷氣氛。

“藍彥真的很了不起,她是第一個在f3000賽的女車手,以前本沒有女車手做到過,但藍彥硬是做到了…而且還做得很好。你知道嗎?今年只是她跑f3000第一年,但她出的成績,已經足以在賽車界引起震撼了,歐洲的一些報紙,還特別替她做了專題。”經紀人語氣中帶著一點驕傲。

但聽在葉國維的耳裡,卻只到極度的諷刺和痛苦,他不在乎藍彥拿了多少個冠軍、創造了多少的話題和歷史,他只在乎她有沒有好好的活著。

“沒人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賽季走到這,藍彥拿了4個分站冠軍,是所有選手中成績最好的,開賽前兩天,她還跟我說覺得狀況很好,我們大家也都有信心,她會在這個分站拿到好成績…”藍彥的經紀人一陣哽咽“本沒有人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結束的,事情不應該是這樣…”說到最後,聲音中已帶著濃濃的哭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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