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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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玻特,這個率直又用不慣巧設備的大亨,一時忘了眼前只是幻影,伸出手想要拿那封信。

他的手臂伸向影像接收器的矩形邊緣,立刻被切掉一截,只剩一半斷肢。發孚知道,在玻特自己的房間裡,他的手什麼也沒抓到,只是穿過那封信門發孚微微一笑,其他人也出笑容,斯汀甚至發出哧哧的笑聲。

玻特面紅耳赤,趕緊回手臂,那截斷肢又復原了。

發孚說:“好,大家都看過了。如果你們不介意,我現在要把它朗讀一遍,好讓各位思考一下它的含意。”他將手一抬,秘書便快步走來,將那張薄片舉在恰當的位置,好讓發孚毫不費力便能拿到。

發孚開始以柔和的聲調朗讀,一字一句都充滿戲劇,彷彿那封信是他自己寫的,他十分樂意與眾人分亨。

“信件內容如下:‘你是薩克的五大大亨之一,你的權力與財富無人能敵。然而那些權力與財富奠立在薄弱的基礎上。你也許會認為,整個弗羅倫納的薊荋絕非薄弱的基礎。可是問問你自己,弗羅倫納將存在多久?永遠嗎?

不!弗羅倫納也許明天就會被摧毀。雖然它也可能繼續存在一千年,但是比較之下,它明天就會被摧毀的可能更大。老實說,將要毀掉它的不是我,而是一種你無法預測或預見的力量。請正視這場毀滅,也正視你已經失去權力與財富的事實,因為我將索取其中的大部分。你會有時間考慮,不過時間不多。

你若試圖花太多時間,我將對全銀河,尤其是對弗羅倫納宣佈這場即將來臨的毀滅。如此一來,什麼薊荋、財富、權力便都化為泡影了。屆時我雖然也得不到這一切,但我早已習慣;而你將失去這一切,那卻是極其嚴重的問題,因為你生來即擁有龐大的財富。

我在近期內將指定好數量與方式,如果你照本人意思,將你大部分的財產轉讓給我,那麼你將安然保有剩餘的一切。就你目前的標準而言,老實說,你所剩不會太多,但總比全部失去要好。同時,別小看你將保有的那點殘餘,弗羅倫納有可能比你還長命,你至少可以舒適地度過餘生,雖然談不上豪奢。”’發孚讀完之後,雙手來回翻轉那張薄片,然後慢慢把它捲成半透明的銀圓柱,那上面刻印的字跡遂混成一團模糊的紅

他換回平常的聲調:“這是一封蠻有意思的信。最後沒有簽名,而信中的口氣,你們都聽到了,顯得做作而傲慢。你們認為如何,諸位大亨?”魯內紅潤的臉孔現出不悅的表情:“這顯然是一個近乎神錯亂的人,簡直像在寫歷史小說。坦白講,發孚,為了這種垃圾而把我們聚在一起,破壞了各洲自治的悠久傳統,這實在是小題大做。我也不喜歡在你的秘書面前討論這一切。”

“我的秘書?因為他是弗羅倫納人?你擔心他會因為這封信而心神不寧嗎?荒謬。”他的聲調從溫和的打趣轉變成命令“轉向魯內大亨。”那位秘書立刻照做。他的雙眼謹慎地垂下,蒼白的臉孔沒有任何皺紋,也未顯任何表情,幾乎不像是個活人。

“這個弗羅倫納人,”發孚當他不存在似的,毫無顧忌地說“是我的貼身僕人。他從沒離開過我身邊,從不和他的同胞接觸。但並非因為如此才使他絕對值得信賴。看看他,看看他的眼睛。你們難道看不出來,他顯然受過心靈改造嗎?他本沒能力對我有任何稍微不忠的想法。說句不怕你們生氣的話,和你們任何一位比起來,我倒是寧可信任他。”玻特輕聲笑了笑:“我不怪你,我們對你的忠心當然比不上一個改造過的弗羅倫納僕人。”斯汀又哧哧笑了幾聲,還不安地挪動了一下,彷彿他的座椅溫度逐漸升高。

對於發孚用心靈改造器對付貼身僕人這件事,他們全都不予置評。假使他們有反應,才真會讓發孚吃驚。事實上,心靈改造器只能用來矯正神異常或是除去犯罪衝動,除此之外止用在其他任何方面。嚴格說來,甚至五大大亨也不能例外。

但發孚只要覺得有必要,就會動用心靈改造器——尤其改造對象是弗羅倫納人;至於改造薩克人則得多。發孚並沒有忽略自己在提到心靈改造時,斯汀大亨顯得有些坐立不安。因為人盡皆知,他總是利用受過改造的弗羅倫納男女,做些遠比秘書工作更私密的事。

“好了,”發孚合起鈍的十指“我把大家聚在一起,不是為了聽我朗讀一封狂人的信件。這一點,我希望各位都瞭解。事實上,恐怕我們面臨了一個嚴重的問題。首先,我問我自己,為什麼只找到我頭上來?的確,我是大亨中最富有的,可是我一個人,只控制了薊荋總貿易的三分之一。而我們五個人加起來,則掌控了全部的貿易。要將一封信複製五份是很容易的,和寫一封信一樣容易。”

“東拉西扯,”玻特喃喃抱怨“你到底要說什麼?”巴里陰沉的灰臉上那兩片皺縮而無血的嘴開始動:“他想要知道,玻特大人,我們有沒有收到同樣的一封信。”

“那就直說嘛。”

“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發孚平靜地說道“怎麼樣?到底收到沒有?”他們互相望了望,隨著各人個的不同,分別出遲疑或抗拒的表情。

魯內首先開口。這位肥胖大亨粉紅的額頭上掛著許多顆汗珠,他拿著一條柔軟的薊荋方巾,頻頻擦拭藏在肥皺摺內的汗水。

他說:“我可不知道,發孚。我可以問問我的秘書,順便提一句,他們都是薩克人。畢竟,即使真有這樣一封信送到我的辦公室,也會被視為——我們剛才叫它什麼來著?——被視為神經病的來信。我絕不會看到,這點可以肯定。只有你那種特殊的秘書系統,才會使你無法避免接觸這類垃圾。”他環顧四周,微微一笑,出溼潤而閃亮的牙齦,以及上下兩排鉻鋼打造的假牙。每顆假牙都深深埋進牙齦中,與顎骨緊密接合,比任何琺琅質的牙齒更為強固。但也因此,他的微笑比發怒還要恐怖。

巴里聳了聳肩:“我想魯內剛才說的可以代表我們大家。”斯汀哧哧笑了笑:“我從來不看信。真的!我從來不看。那是多無聊、多繁重的工作,我本沒有時間。”他熱切地四下張望,彷彿確有必要說服眾人相信這個重要的事實。

玻特說:“怪了,你們都怎麼搞的?怕發孚嗎?告訴你,發孚,我沒有養什麼秘書,因為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打點事情門沒錯,我收到了同樣的信,而我確信其他三位也一樣。知道我怎麼處理那封信嗎?我把它丟進了廢物處理槽,我奉勸你們也都這樣做。好了,散會吧,我累了。”他說完抬起手準備按下捺跳開關。只要輕輕一按,他的影像就會從發孚的大廳消失。

“慢著,玻特!”發孚以強硬的口氣吼道“等一下,我還沒說完。你不會希望我們在你缺席的情況下,達成任何決議或採取任何行動吧?你當然不會,”

“我們就再待一會兒吧,玻特大亨。”魯內以較溫和的聲調勸道,雖然他那雙深陷在肥中的小眼睛並不特別和氣“發孚大亨為何對一件小事顯得這麼擔心,我還真是納悶。”

“這個嘛,”巴里冰冷的聲音搔颳著眾人的耳膜“或許發孚認為這位寫信給我們的朋友,擁有川陀攻擊弗羅倫納的情報。”

“呸!”發孚輕蔑地啐了一聲“不論他是誰,他怎麼會知道?我們的特務機關足夠管用,我向你保證。再說,就算我們真拿財產賄賂他,他又要如何阻止這場攻擊?不對,不對。他所說的弗羅倫納的毀滅,好像是指實質的毀滅,而不是政治上的毀滅。”

“這實在太瘋狂了。”斯汀說。

“是嗎?”發孚反問道“這麼說,你完全沒注意到這兩週來那些事件的重大意義。”

“哪些事件?”玻特問。

“好像有個太空分析員失蹤了,你當然聽說過。”玻特看來仍相當氣惱,絲毫沒有平息:“我從川陀的阿貝爾那裡聽說過。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對太空分析員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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