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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他,“還有那次畫展,被詆譭是牢獄裡待過的人的作品全燒了個乾淨,你怎麼不上訴不反抗?”他的臉近在咫尺,目光清冷地看著我,壓著怒氣低語,“不要說了。”我搖頭,看著他已發紅的雙眼,“你為什麼從來不為自己辯解還要去承擔所有的不公?”我握住他的手腕,上面的三道嚇人的粉紅傷痕蜿蜒著,“你只穿長袖衫就是為了遮住這些疤痕,不是嗎?”我將他的袖口一把推到手肘以上,上面細的文身因為時間久已呈灰青。我的手指覆在上面,一瞬的溫存,忍了許久淚水在此刻泉湧般出來。他手臂的圖案是被毒牙戲過的水晶蘭,一朵一朵絕望綻放。

而他只用憤怒的親近一遍遍警告我,“不要說了。”他沒有回答我的任何問題,在他的沉默和濃墨般的眼睛裡,我看見了想要的答案。

“陳淮靈,為什麼我現在才遇見你。”我更樂意把兩人在那天的相見叫做夜裡的幽會,留給我的不僅眼淚,還有親吻,也是不錯的回憶。

6.三千繁華,彈指剎那,百年過後,不過一捧黃沙。

老陳不會知道我的業餘時間都在做些什麼,好在我的付出有回報,他逐漸願意敞開心扉和我說些話。有次我來南方見他,我說:“我們去旅行吧?就我們兩個人。”他正在廚房做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去哪兒?”我靠著門框,看他切土豆片,畫家的手很穩,切得厚度都一樣。我說:“去世界的盡頭。”他回頭看向我,笑,“你究竟在做什麼,你知道嗎?”我點頭,也笑,“當然。”我終於能夠明白為什麼曾有人告訴我老陳是個危險的人。他一定引了很多女人為他奮不顧身,對他的故事和人生深深著。可是就像飛蛾撲火,傾盡情,落得兩手空空。最可怕的是,心知肚明,卻心甘情願。

後來,我們在天到了烏斯懷亞,這個被稱為世界的盡頭的地方。我想,到了這裡,就需要做一些大膽的事情,比如在公路旁當著所有人相擁深吻,就像從未被世界愛過,也從未被世界傷害過。從前種種,譬如昨死,從後種種,譬如今生。

梵高割掉自己的耳朵,綁著繃帶紗布畫自己的頭像。我突然說:“要是你要做一些為藝術獻身的事,起碼先讓我明白。”他只笑,不看我,“你都已經明白了。”

“我好像還沒有和你說起那個學徒小姑娘,”他說,“我的確有不堪的過往,在多年前的大火裡,她是我救出的唯一一個人。那時她還很小,直至今,並不記得這些。她長大後我答應她的母親教她畫畫,也算是場救贖。”作為信佛的人,他深知清規戒律,也遵從自我的一套生命法則,我曾經忐忑地認為某一天他會踏入寺院做比丘,或者某一天在家裡開始持齋戒葷腥,寫上“五戒十善”的大字掛在廳堂。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你,我會好好生活,結婚生子,平靜度。”我這樣說。

“很好,”他答,“還會去寺廟嗎?”

“不去。除非為你超度。”不遠處有幾個華人聽見我們的對話,似乎覺得內容陰晦又喪氣,莫名其妙地看了我們幾眼。

在這個沒有晨鐘暮鼓、青燈古佛的國度,我們的話被風帶走,消散,佛祖聽不見。

我們度過了很多年,偶爾聯繫,偶爾親近,耳鬢廝磨,纏綿繾綣,成為秘密和過往。這些,佛祖都能看見。

有一天我說,我去藍毗尼拿硃砂,你等我回去。

他說,好,帶上你的披肩,我會用你畫的那幅彩水晶蘭換。

7.你離開,我衰敗,心花零落,落地成灰。

那天早上天昏沉沉像要壓下來,整個大地都被籠罩在霧霾和死一般沉寂中。我從很遠的地方趕來,拿著從佛祖腳下帶回的硃砂。

站在門口,我極不練地摸出鑰匙,在光線朦朧曖昧的樓道里一遍遍試著入鎖孔,許久才把門打開。房間裡靜謐無聲,我叫他,“老陳?”無人應聲。

我放下硃砂,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到房間裡搜索。客廳、臥房、書房、客房、廚房、儲藏室、洗手間,我一間間看過去,最後來到當年的小姑娘曾寄住的房間,敲了敲門,無人應。

打開門,悉的背影映入眼簾,他背對著我坐在窗前,手裡拿著一張畫紙,窗臺上有一瓶什麼東西。

我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艱澀地叫他,“老陳?”沒有回應。

他睡著了,神情像小貓一樣溫和。

我沒有開燈,去隔壁他的臥房衣櫃裡挑了一套衣裳——初遇他時他穿的灰長袖t恤衫,一條黑長褲。他就像提早知道我會拿這套衣服,把被裱好的那幅我畫的醜陋好笑、彩豔麗的水晶蘭放在衣服裡。

佛曰有因有果,我明白他的意思。緣分歸還,回到最初不相識,但是終究不能忘卻,讓我把披肩帶來,代替我陪伴他。

我拿到老陳面前,小心翼翼地為他換上,一邊自顧自地低聲喃喃細語。

“這麼多年,我們去了很多地方,從陝北高原到黑土鄉,從天堂咫尺到死亡之門。可印象最深的是我們初見時……”我陷入了回憶,“加泰羅尼亞自治區,巴羅那,蘭布拉大道,你彈著貝斯,用低沉的嗓音唱歌。”

“……陳淮靈。”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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