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父子出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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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淘氣有個連人類都少有的美德——懂得恩。如果你餵它愛吃的食物,溫柔地對它說兩句話,它就是你的朋友了。

浣熊這種簡單的友模式,使它在我們的鄰居中結了不少朋友。小淘氣的朋友,包括衛理教會那個疑心病重的看門人喬伊·漢克斯。他深信德國佬曾經計劃毒害我們的水源。

“這個推論很合理,不是嗎?”喬伊說,“他們爬上教堂後面山丘上的水塔,只要滴幾滴毒藥在水裡,我們就永遠醒不來了。”除了這一點外,喬伊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清醒時會彈管風琴;喝醉了,就準我們玩他的午餐盒。為得到小淘氣的友情,他總是給我的小浣熊半個果醬三明治。小淘氣因此認為他是少見的好人之一。

小淘氣的另一個好朋友,是體重三百磅、外號“大黃蜂”的傑姆·汪德。他是我們家“噸位”極大的洗衣婦的兒子。每週一早上,他都會拉著一部水果車,來帶走我們的髒衣服,星期五再送回乾淨的、熨得筆的衣服。每次他來的時候,都不忘給小淘氣一片薄荷糖。因此,他也贏得了小淘氣的心。

小淘氣本不會看月曆或時鐘,不過,它似乎很清楚“大黃蜂”到我們家的時間,總是迫不及待地衝出去吃它的薄荷糖。後來我才發現,浣熊能在夜間捕獵,全靠它們有著銳的聽力。小淘氣就算在睡夢中,一聽到遠在隔壁街的水果車發出的聲音,它就馬上醒過來。

小淘氣有某些內在的情緒,例如對音樂發自內心的喜愛。而且能明確表示,偏愛我在留聲機播放的某些唱片,不喜歡女高音歌手刺耳的歌。通常它會靜靜地坐下來,傾聽它最喜愛的民謠“有一條彎成a字形的小路…”。

有一天早上,我問父親,美國有沒有夜鶯,或任何會在夜間啼唱的鳥。

“美國沒有夜鶯。”父親回答,“不過,有夜鶯類的鳥。”

“可是,我從來沒聽過它們的聲音啊!”

“怎麼可能?當我還是小男孩的時候…”父親沉醉在他的回憶中,想起威斯康辛州仍有半州荒地,美洲豹會在窗外窺視的時代,有一種夜鶯總是整夜歌唱。

看來我真是生不逢時,才會連北美夜鶯的啼聲都沒聽過。父親注視著我,好像要看穿我似的。

“今天放一天假好了。”父親說,“這附近一定有北美夜鶯。”和父親漫步的機會真是難得。利用我夾一些酪三明治、放半打啤酒和汽水進午餐盛的時間,父親開車到市區的辦公室,在門上掛了一個牌子:“今天休息”。

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將擋風玻璃放下來,掀開車蓋,臉上的銀鬍鬚風瓢動。他戴了副護目鏡,看起來英俊而神采奕奕。我也戴上護目鏡,而小淘氣則一臉興高采烈站在後座中央。

我們剛賣掉那部老爺車,而現在這部能坐七個人的大車子,是父親用他部分的財產換來的。對我們兩個人來說,這部車實在太大了。但是我們如果帶歐瑟同行,就需要一部有寬敞後座的車子,便於讓歐瑟活動。這隻聖伯納狗從來不會安分地坐在車裡,它從這頭踱到那頭,時而低,時而憂傷地把臉皺在一起。不過,今天沒帶歐瑟一起去。因為怕有太多野鳥,我們只好把它留在家裡。

當父親由低檔換到二樓,再由二檔換到高速檔時,那種速度令我們三個都興奮極了。我們走上通往高哥隆湖的新威爾公路。這湖泊的水源引自岩石河幽深的河道,是威斯康辛州最大的湖泊,這裡正在建造福特印第安村最深的水壩。幾年前,這裡是一片數百畝的稻田,數以千計的水鳥來此棲息,印第安部落也在這兒居住。一到秋季,就會出現許多野島和野鵝。有時候,我們在湖上划船,還會看到小梭魚和鼓眼魚優遊其間呢!

經過老湖濱賓館之後,我們沿著綠草路,來到深入湖中的石灰岩急崖的山岬上。這裡古木參天、綠草遍地,四周盡是白苜蓿草。父親突然緊急煞車,我趕忙搬塊大石頭擋住車輪,免得車子墜下七十五英尺深的懸崖。

然後,我們三個跑到崖頂上,彷彿我們是快樂的狂人,事實上,我們正是這樣。這情景在我們的生命中,留下了難忘的回憶。那湖泊是我們的湖泊,它伴隨我們成長。我們在這裡度過童年,在這裡釣魚、游泳、劃獨木舟,還一起尋找印第安人留下來的箭頭。

崖頂視野遼闊,我們能看到高哥隆湖注入岩石河的匯處,右下角是河下游,左下角的入口處正瀰漫著藍的霧氣。

父親對此地的印象和我不同。在他的記憶中,河邊原本是茂密的森林,當時他曾經拜訪過在野生酸蘋果區、提鮑特區和查理區斷崖旁的印第安部落的圓錐形小屋。十二歲時,他曾愛上一個美麗的印第安姑娘,白淨的皮膚、樂觀的格,使父親堅信她有一半的法國血統。不久,印第安人和他們打獵的水鳥一樣遷移,那個女孩也跟著走了。從此,父親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稍不留神,我猛然發現小淘氣已經消失在彎曲的峽谷中。這裡有許多沼澤,石縫中長著野菜,甚至在山裡還有被稱為“印第安首長”的黑鷹。小淘氣想去探險,而我卻擔心它會掉下斷崖。

“我去找它!”我向父親大叫。

“好,小心點!兒子。”他回答。

父親很開明,從來不阻止我冒險,就算我要遊過福特印第安水門也不例外。他知道我能像松鼠一樣捷地爬,像水獺一樣自在地遊,所以他不為我擔心。

這個小峽谷的另一個缺口是個斷崖,陡峭而無處可攀扶,幸好壁面的豎溝還算平滑,我能安全前進。但是小淘氣的速度太快了,我只見那小環紋尾巴,一彎一彎地消失在眼前。

“小淘氣,回來!”我大喊,可是它卻無動於衷。通常我都能成功地以一塊糖引誘它,不過這次卻失敗了,它仍舊急速向前。它雖然注意到我的尖叫聲,只是我的聲音到得太遲,還來不及阻止它,它已經掉下一個二十英尺深的懸崖。這個二十英尺深的懸崖下,正好是一個山的入口。我只能屏住呼,期待它能安全地爬到口。

在這種情況下,我已經沒有選擇餘地,只有跟著爬下去了。我慢慢地移動手腳,幾分鐘後,終於平安到達口。

這個山雖然不大,不過據我所知,這兒正是黑鷹藏身的好地方。自從它們被林肯、大衛·傑佛遜和其他參與黑鷹戰爭的年輕人追蹤後,就一直躲藏在這類山裡。或許這是個神話,不過每個男孩只要走進山,就會想起這個故事中的每一個細節,而全身骨悚然。

當我踩上這個陰涼、隱蔽的山沙地後,發現這山大得足夠搭起兩三個帳篷,生起個小火堆;另外還有一塊離地四英尺高的平臺,可以鋪個睡袋在上面睡覺。

等我稍稍適應裡微弱的光線之後,我發現小淘氣了。它獨自在岩石旁徘徊,正想抓倒掛在頂的小而亮的鐘石。當我抱住它時,它已經抓到了。

我緊緊地抱住它,並不打算處罰它。小淘氣咿咿呀呀地比劃著,努力想把它的受告訴我。這時候,我已經完全原諒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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