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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條路走到黑的死硬派,其中又以文人居多。
他們罵齊辱陸氏,表明堅決不會向篡位匹夫低頭,少數人吹捧不同的藩王認為他們能一統天下恢復楚朝榮光,更多的人對三位藩王冷嘲熱諷,心懷悲慼,終著喪。
素是不吃的,酒必須喝,聚在一起喝,醉了就寫詩做賦針砭時政悲哭唾罵。
別管是荊州文士還是揚州秀才,只要懷楚罵政,就能迅速地相莫逆。
這類出身世族的文士不願在家裡待下去,不想做官,就四處遊歷。
彭仙人以為孟戚墨鯉也是這般。
——四十來歲的年紀,楚亡時恰好弱冠左右,已成家,正是想要一展抱負揮斥方遒的時候,沒準還中過楚朝的科舉。
忽然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子一天比一天糟糕。
原本寄託希望打過江、平叛滅齊的三位藩王都不爭氣,只會在南邊苟且著爭權奪勢,想要做一番大事業吧,偏偏成家立業有拖累,只能忍氣聲或者四處飄零,與友相聚,酩酊大醉後抱頭痛哭。
彭仙人神淡淡,完全不準備就著孟戚的話題說下去,走了一段路之後在一棟青瓦大屋前停下來,肅手道:“二位請進。”
“老丈先請。”孟戚漫不經心地客套著。
那些武夫有的跟著進屋,有的直接守在外面。
進屋後立刻有人送來了兩套乾淨的衣物,乍看是道袍模樣,由細布裁製。
“荒村野地,沒什麼好東西,二位見諒。”
“不敢,能得老丈援手,已是不盡。”孟戚說這話的時候帶了一點真心,畢竟是不要錢的衣服。
看這個架勢,彭仙人似乎也不打算找他們要茶水錢、房錢。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婉拒了上來服侍的小僕,進廂房更衣。
廂房裡點著艾草,窗戶上還掛著好幾個裝了藥草粉末的布包。
“驅蟲的草藥。”墨鯉聞了聞,又說,“剩下的那個是清神醒腦的。”都是南地常用常見的方子,沒什麼特殊。
孟戚已經換上了那件細布袍子,跟彭仙人身上那件不同,沒有任何繡紋,褻衣也很普通。江南文士穿道袍的多,不是出家,只是省事跟涼快,又能表達對官場無心的態度。
孟戚雖然不知道這裡面的文章,但是連番變故之後,他對衣物的態度是乾淨不褪的就行。
都要沒脾氣了。
天知道這一路上他“沒”了多少件衣服,去鋪子裡高價買下還親手挑的布都穿不到自己身上,要不是知道巫蠱之術純屬瞎扯,孟國師快要懷疑有人咒他不著片縷了。
不過這些好像都是遇到大夫之後發生的,尤其是他們情越好,衣服丟得越快,難道說——這是天意?
作者有話要說:天意:我沒有,我不存在,別瞎說第278章愚眾祈神孟戚與墨鯉出來時,被人領去了後院,彭仙人正在矮桌前看幾個學徒模樣的人配藥。
這些學徒動作捷,
本用不上旁邊的黃銅小稱,隨手一抓就知道分量。
旁人覺得他們能生巧,本能出
,墨鯉卻注意到其中一人走慢了一步撞到了後面的人,瞬間這兩人的動作都亂了一瞬。這錯誤很小,馬上就調整過來,可是抓取藥材的手沒那麼穩定了,直到繞著藥材櫃走完這一圈才重新變回
練的模樣。
成排的藥材櫃,看黃銅把手的磨損程度,就能發現其中的端倪。
——這些人學過醫,資質卻是平平,放到外面可能還比不上藥鋪裡一個尋常的抓藥學徒。
至少外面按方抓藥,每天要見不同的方子,這些人長年累月多半隻抓這一個方子。
“一份藥三份水,頭煎馬上服,二煎的等兩個時辰後,去罷。”彭仙人吩咐完,小僕拎著捆好的藥包一溜小跑出了門。
回頭見孟戚二人出來,彭仙人吃了一驚。
方才在人群裡,他就覺得這兩人鶴立雞群,可能出身世族,如今看來只怕還是小覷了。
老話說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錦衣玉袍再好,也蓋不住人骨子裡散發的氣息。彭仙人已經七十來歲了,他見過許多人,還為顯赫一時的文壇大儒治過病,那大儒門下有十數弟子,皆有才智,戴黑巾穿一藍布儒衫,彭仙人照舊能一眼看出他們的出身跟
情。
有些東西無論怎麼變都很難抹去。
越是簡單無飾的衣物,越能看出一個人的本質。
之前孟戚墨鯉為了掩飾,或多或少保留了幾分狼狽形貌,現在一換衣服,將散落的頭髮整齊地梳起來,出額頭跟臉龐。彭仙人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有錯,這兩人的來歷比他想的還要不尋常。
——他們太冷靜,又過於從容。
先遭遇一場罕見的風暴,又到了一個“奇怪”的村子,正常人能坐得住?肯定要問一堆事,身份顯赫的更是無法忍受這樣簡陋的條件,嫌棄衣物糙,嫌棄桌椅笨重髒汙,嫌棄茶水難喝,嫌棄屋子太破。
絕對不可能毫無芥蒂地坐下來,端起茶碗就這麼喝一口。
“你放了藥材。”墨鯉一邊肯定地說,一邊辨別茶水的味道。
很苦,卻不是劣質茶葉本身的苦澀。
“生薑、葛、麻黃……”這些藥材被熬過之後,湯汁摻入水中,跟生薑茶葉一起沖泡。
墨鯉皺眉道:“為何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