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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戳了戳龜殼:“王叔,是你呀。”一道白霧蒸騰而起,王管家有些佝僂的身形便這樣出現在裡面,衣袍上還沾著為褪的水漬,著實有些狼狽。

“對不住啊,王叔。”敖定波笑得出來兩顆小尖牙,指了指自己握著的那蔫頭巴腦的草道:“前些子說的勞什子還魂草,我從崑崙山上給他偷來了。”

“我哥不在府裡麼?為什麼不讓我進去。”

“說來話長啊,”王管家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條錦帕,摁乾淨額前的池塘水,聞言輕輕搖頭,長嘆一口氣道:“小王爺,您先跟我來。”

隔著窗柩,能勉強看清的只有一個光線昏暗的空曠房間。

屋子裡甚至沒有點燈,落著厚重的布簾紗幔,晌午的陽光被阻攔在外,只能透過窗縫隱約地落下小片光暈。

好似被清空了一般,東海龍王偌大的房間正中竟是擺著一個碩大的扇貝殼,周圍則是一片空曠。

貝殼瑩白如玉,質地溫潤,周身散發出細碎熒光,將原本暗淡昏沉的房屋照亮。

在微弱光芒的映照下,細微浮塵在空氣中飛舞跳躍。貝殼上堆疊著無數金光閃閃的絲綢,柔軟蓬鬆的布面正中妥帖地安放著一片黝黑龍鱗。

鱗片堅硬光滑,周身被道道靈氣纏繞,鱗甲上的青蓮紋飾明滅閃爍,亮暗不定,光華轉之間在柔和靈力的包裹中緩緩浮沉。濃郁靈氣宛若水,絲毫不吝惜地朝那片龍鱗倒灌而去。

——正當此時,只見白玉似的貝殼上忽然多出來一條黑乎乎的龍尾,將貝殼整個環繞著捲起來,往盤纏的龍身之中攏了攏。

那長龍稍有動作,這才讓人發現了屋子裡不止是那孤零零的一隻貝殼。

青龍盤踞在貝殼四周,身形碩大,渾身鱗甲青黑,隱匿在昏暗房間之中竟是叫人一時間不能察覺。……“哦哦,”敖定波撅著腚趴在窗框上往裡瞧,見了裡面孵蛋似的大青龍,神情稍顯猥瑣:“原來大哥這些子天南地北亂飛,是為了收集藥材,救人命。”王管家則是背手跟在他身後,聞言點點頭:“是呢。”

“那位公子的神魂封存在能夠暫存靈體的真龍鱗甲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敖定波聽了嘀嘀咕咕:“一片護心鱗,一片避厄甲……大哥還真是不心疼。”王管家孜孜不倦地揭龍王的老底:“那主上從外歸家後震怒,砸了一地的瓷瓶盆碗,之後又下東海把藏寶閣掀了個遍,這才拎出來一個能夠溫養神魂的寶器。”

“從那起,除了尋醫問藥,主上便再沒從這屋子裡出來過。”

“屋子裡”的敖戰聽到動靜,蒼翠妖瞳登時睜開了一條縫。

他張開口,緩緩將埋在絲綢之中、一直緊貼著那枚青蓮龍鱗的金丹收回自己的丹田。

墨綠的龍眼珠子轉過來,銳利視線落在了那條不安分的窗縫上,緩緩眨眼。

敖定波偷看被當場抓包,嚇得一個踉蹌,隨後才賠笑著拉開木窗,覥著臉喊了一聲“哥”。

“你在做什麼?”

“王叔帶我來看看你,順便還把還魂草偷……呃不,取來了。”青年把手裡緊攥著的草藥遞出去,有些緊張地望著對面的男人。

敖戰瞥他一眼,並未多說什麼。隨後化作人形,走至窗邊,接過對方遞來的那把青草,沉聲問:“傷好了?”敖定波是個慣常記吃不記打的主兒,聽到大哥關心自己時便換了副臉孔,大著膽子湊上去探頭探腦:“好了好了,連崑崙山我都全須全尾地回來了,簡直不能再好。”敖戰挑眉,指尖撐在赤龍眉心,把人不安分的一顆腦袋給頂出去,冷臉道:“既然你這麼閒,不如再去西海一趟,讓姑姑將那鎮魂丹分本王一顆。”

“這就不必了吧大哥,”敖定波頓時拉下臉:“那母老虎……哇啊!!!”他一句話且只說了一半,便抱著被敖戰戳紅的額頭,一手指向屋子裡的什麼東西,瞪大了雙眼磕巴道:“大大大大大哥,動,動了!動了!”敖戰甚至還未轉身,便瞬間理解了敖定波話裡的意思。

男人神情一厲,一陣狂風颳過,霎時將臥房的門窗緊緊關閉。

敖定波只覺得冷風眼,忍不住後退幾步離開窗柩,再睜眼時,已是同王管家一起被敖戰送到了王府正院,再看不見男人身影。……此時此刻,臥房之中靈氣四溢,將四面八方的絲綢帳幔吹得亂七八糟,紛紛揚揚地在空中飄揚浮散。

敖戰死死盯著那正不斷震顫的龍鱗,頸邊青筋凸起,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

龍鱗上的蓮花印記一改往有條不紊的閃爍節奏,如今竟是長明不暗,在嗡鳴震動之中瘋狂汲取著周圍靈氣。

男人衣袂翻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眸子裡是強壓下的癲狂神,屏息凝神,惡狠狠地凝視著那託盛張青嵐神魂的鱗甲,同時外放出大量純靈氣,填補著那一直不停噬靈力的無底

臥房外被蒼龍施加了一道又一道的結界……畢竟是死而復生,幾乎算得上是逆天而行,敖戰並不想讓對方經歷一次和自己相同的、被天雷灌頂的痛

不知過了多久,待到臥房之內變得滿地狼籍,木屑紛飛——那飽了靈力的鱗片竟是緩緩褪去了原本的墨青暗,變得同翡翠一般潤澤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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