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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壓下來一般,帶來泛著溼水汽的壓抑。老樹嶙峋光禿的枝頭,有謝遺叫不出名字的鳥,撲騰著翅膀,盤旋一圈又落下。

謝遺就這樣,低垂著眉眼,跪在秦執面前,說:“請陛下容草民離宮。”漫長的沉默。

周遭的人屏息凝神,等著君王出聲。

而最後,秦執只是嗤笑一聲,聲音冰冷地吐出兩個字:“不準。”於是就看見,謝遺的睫羽劇烈地顫抖起來,如瀕死掙扎的蝶。

呵。

你一定,很厭惡孤吧?

要如何與毀滅你的家族,殺死你的姐姐的仇人共處一室呢?

謝遺蒼白的緊抿著,慢慢地站了起來,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才開口,聲音還是平靜:“是。”秦執的語氣略微和緩了些:“如今外界尚不安穩,仍有逆賊竄,你出去,孤不放心。”

“是。”他應下,聲音剛溢出瓣,就被乍起的風吹散了。

謝遺低垂著睫羽,漆黑的、靜謐如深潭的眼眸中,有那麼極其隱晦的笑意稍縱即逝。

他已經知道了。

原來,秦執喜歡他啊。

可是就像是謝如青說的那樣。

——你不能愛上秦執,也不能愛上王景明。

像是志怪故事裡突然得了機緣,開了靈智的妖。

一夜之間,那些天真全都被摒棄。

秦執拉著他往殿中去。

謝遺沒有反抗,馴順地跟從著。

他們穿過長廊,走進了昏暗陰幽的室內。天尚未黑,因而謝遺沒有叫人掌燈,殿中光線曖昧,層疊的帷幔被玉鉤半挽起,營造出幽深詭秘的氣氛。

秦執叫人點上了燈。

燭火輕佻地躍了一下,而後就被燈罩罩住了,平穩地燃燒著。柔軟的光一寸寸漫過黑暗,終於照亮了整個大殿。

宮女們裙襬也未浮動一下,安靜沉默如游魚一般,陸續地退了出去。

謝遺一手掩住了瓣,斷斷續續地小聲咳嗽著,他被秦執按住肩膀,在軟榻上坐下。

帝王卻微微屈膝,在他面前蹲了下去。

謝遺察覺到他的動作,忙伸手扶他,眸中神惶惑:“陛下,不可。”秦執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讓他坐穩,然後,半跪下去。

也許是謝如青已死,世家已傾,時局大定,秦執再沒了心腹之患,眼下自然也不如往那般剋制守禮。

他握住了謝遺的腳踝,替他除去了鞋襪,起了寬鬆的褲腳,去看他的膝蓋。

也不知道是他天生細皮,還是剛剛那一跪實在是跪的太用力了,膝上瑩潤的皮透出了些青紫,在燈光之下顯得有些可怖。

秦執擰眉:“疼嗎?”謝遺慢慢地搖了搖頭:“還好。”秦執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謝遺的傷處,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掌中握著腳踝,輕微地顫抖了一下。像是想躲,又無處躲。

謝遺的聲音響起,細弱的,如遊曳在冰涼的雪水融的山溪中的一縷嬌怯纖細的綠植,有那麼些微不可覺的纏綿意味在其中:“陛下。”秦執怔然了剎那,又回過神。

抬頭看去,只覷見謝遺烏黑的睫羽被燈火一照,在雪白的面孔投下柔軟的陰影,臉平靜地堪稱漠然。

彷彿剛剛那一聲低喚,只是秦執的錯覺一般。

可是旋即,就聽見了謝遺如呢喃一般的低語,輕飄飄的:“我好像,做了一個好久好久的夢。”

“我險些以為,我們還沒有從那裡出來。”他輕輕笑了起來,眼瞳之中竟然有了虛幻的笑意,“這些,只是將死之時,所經歷的幻境罷了。”帝王低下了頭,腔裡,像是被突如其來的柔軟滿了,甚至有些酸脹發疼。

愉悅與難過,如雙生的花,彼此糾纏著,在他的心房裡生長蔓延,肆無忌憚。

“無失。”秦執忽然低聲念出了謝遺的字,他的掌心壓在謝遺受傷的膝上,施加力道,出口的聲音冰冷,“你可以恨孤。”疼痛能讓人清醒,謝遺已經有些渙散的眸光重新凝聚了,他看向秦執,緩慢地搖頭:“我沒有立場去怨恨陛下。”他像是在說——是我的家族罪有應得。

秦執站起身,他的影子被燭光拉得很長,拖曳在地上。

謝遺坐在榻上,視線追隨著他,仰起了頭。

只看見,秦執彷彿帶著某種迫意味地前傾下身體。

他貼近了謝遺,有一句話,順著呼灑在了謝遺的耳中:“無失,孤心悅於你。”像是天地顛換,星辰逆轉。

重華殿在一瞬間,變得那麼大,那麼大……大到看不見細雕琢樑柱,看不見逶迤堆疊的紗幔。

他們在一瞬間,變得那麼小,那麼小……小得如同跌落盡茫茫海水中的兩滴微渺的水珠。

在無垠的空間裡,只有那麼一句“心悅於你”,悠悠的迴盪開,又悠悠地蕩回來。

連成回聲一片。

謝遺的瞳孔睜大了。

毫不掩飾的錯愕驚訝,從裡面滲了出來。

秦執等著他的回答。

被抄家滅族的仇人表白,謝遺會怎麼樣做呢?

大怒,羞憤,甚至是佯做逢

時間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過了一個眨眼。

謝遺的角慢慢地彎了起來,微妙而又殘忍的惡意,若有若無地淌出來:“陛下,不該如此。”秦執眸中的光彩,在這樣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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