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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說“知道了”。

然後,沿著長長的宮廊沉默地離開。

王景明靠著門,彷彿渾身的力氣都在剛剛被離了軀體,遺留在這具身體裡的,只有汙糟渾濁的爛泥一團。

他一手掩住了自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出來。

——謝遺。

他的瓣翕動,想要叫住他。

可是這兩個字,在舌尖柔腸百轉地滾了幾遍,始終沒有被吐出。

他想問一問,謝遺如今還想不想,要他的那塊玉佩。

若是還願意要,那就給你吧。

他想要走上前去,走到謝遺的面前,伸手觸碰他微紅的、帶著溼意的眼角,說上一句“你別哭”。

他想要抱住謝遺,攬著他削薄的肩頭,將那塊玉佩放在謝遺的手心裡,說上一句“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你別難過”。

可是,他只是站在門前,衣衫被風吹的獵獵揚起,目送謝遺的背影消失在宮燈無法照見的轉角。

一動不動。

謝遺徹底的病倒了。

他稍有起的病情,再一次加重了。

這一次,他的身體如被斬斷了的樹一般,以無法挽救的頹勢衰敗下去。

謝遺只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場巨大的、看不見盡頭的夢魘中。

帷幔堆疊的錦繡臥室,緻優雅的宮燈擺設,宮裡的御醫和陳大夫緊緊蹙起的眉,還有秦執驚慌失措暴躁惶恐的面容,一切一切在眼前被扭曲成了怪異的光與彩。

那些嘈雜的聲音,像是在爭吵,又像是在怒罵,謝遺一句也聽不清。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或者說,他連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的都不清楚,渾渾噩噩不知多久,終於久違地有了一線的清明。

那時候,他被扶起,正靠在一個人的懷裡,一杯水抵在他的邊,溼潤了蒼白乾裂的瓣。

他慢慢地喝了點了,然後抬起頭,去看自己是靠在了誰的懷裡。

映入眼簾的是秦執的側臉。

秦執像是幾幾夜沒有好好安睡過了,眼下青黑,形容枯槁。

可是在注意到謝遺抬起頭來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睛裡迸發出驚人的光彩,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他小心翼翼地輕聲喊著謝遺的名字,又問:“你覺怎麼樣?”謝遺低下頭去,就著他的手喝完了那杯水。

一句話也不說。

秦執見他喝完了水,又叫人去倒水來。

謝遺卻輕輕搖了搖頭。

於是秦執沒有動了,扶著他躺下,遣人去請陳大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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